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1 / 1)
眼看就到了我住的楼,我刚准备跟他道晚安离开,就听见他说“我们再去一次那个温室吧。”
我看了他一眼,去看昨天的昙花吗?
虽然并不想去,觉得根本不可能那么巧遇到开花,却因为刚才而不愿再拂逆他的意思,就点头跟着他继续往那边走。
果然——没有开,就说嘛。
“我们等一会儿。”他像是在询问我。我点点头,本来就不是因为真地想睡觉才离开宴会的。
两个人坐在藤椅上,都直直的看着那盆花,如果我们的目光是阳光雨露的话,我想那盆花马上就应该开花了。两个人都不说话,我是在专心的看花啦,就不知道身边这位是不是一样。
“你听过她的传说吗?”
昙花吗?
我摇摇头,“不要讲什么传说了,她听到我们说话会不开花的。”小时候没听过这种东西,长大以后也一只觉得那些都很缥缈,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知道他听到我的话会不会生气,反正今天晚上也一惊得罪过他了,不在乎在多一次,等明天心情好了在去修补吧。此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詹斯德伦这个男人,竟能这么安心的放肆随便。
坐着坐着,本来没有的睡意也给培养了出来,眨眼的频数快速增加,后来对于自己什么时候倒在詹斯的肩上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了。事后,我把这归结于那个男人太让人安心了,不是我的错哦。
可萱的婚礼很顺利,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居然还能神采奕奕的完成婚礼。再见到詹斯,他不仅和颜悦色,看起来还有着少有外露的高兴。不过因为我们两个并不坐在一起,所以并没有说上什么话。倒是那位杰尔菲特小姐,虽然坐的离着很远,还是特意过来打了招呼,问我婚礼结束后是不是就回国,倒真是对我很关心啊。我看她还是不如那位凯恩小姐聪明,人家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只要一有机会就粘着詹斯,这才是聪明的女人。
哦,陈可娇到底还是回来了,和她一起的是吴宇泰。不过我和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碰上,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我就溜了。开什么玩笑,那个吴宇泰还一副找人的样子,虽然不能确定他就是在找我。两个人都是露了露脸就下去休息了,何必来呢?
仪式一结束,詹斯马上就要去机场,和一群热情的人们打了招呼之后他就径直往我这边走,不仅抱我,还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行程结束我给你打电话。”然后就翩然离去,我倒是愣在了当场,什么时候我们两个关系亲近到这份上了?
可萱换装的时候跟我说,詹斯带走了一样东西。她刚才看到那一幕,我以为她肯定会尽情的打趣我,所以自然以为她是要开玩笑说什么少女芳心之类的。没想到,她的答案竟然是“昙花”。
我愣了一下,昙花吗?他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可萱本来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可看到我是这样呆愣的表情,立刻变的失望,换成一幅无奈的表情看着我,接着说,“那盆花本来是我三叔的,德伦先生突然说想要买,请我们割爱。这怎么可能,当然是双手奉上。本来他们不知道什么东西当成结婚礼物送回去好,他可是棵大树。”
是啊,猜得到。“有钱有势的人,走到哪儿都一样啊。”我有些羡慕有些吃味的说。
听我这么一说,可萱更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这不是重点吧?”
我可不管是不是重点,“嗯,跟你说件事。”
坦白从宽,陈可娇和吴语泰都来了,我不能再希冀离婚的事能隐瞒多久。
“我来美国之前和吴宇城离婚了。”
大概有三秒的时间,“啪”的一声,原本在可萱手里的梳子掉在了地上,在三秒,她才回过头来看我。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很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心里不禁默念,让暴风雨来得别太猛烈了吧——
“离得好。”她故作镇定的捡起梳子,回头继续。
嗯?这回换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知道她开通,可是——离得好?
虽然是事实,可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我觉得很不适应。她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我觉得不知所措。会不会等回国的时候,江若琳小姐也会捧了花在机场欢迎我?
“可萱……”
“我看那个吴宇城连詹斯德伦的小指头都比不上,你做的对。”她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我看她现在表面镇定心里应该是一团混乱,对于詹斯,她从来都是称呼德伦先生,现在居然从她口中听到全名——
“我说大小姐,你就别添乱了,我离婚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很不满,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不再说话,我也没什么要说的。等她略显机械的打扮好,我起身准备拿行李和她一起下去,当然,她是去婚宴,我是要跑机场。
“你应该早点说的。”
嗯?我一脸不解的看向她,这没头没脑的是什么话。
“那样的话,刚才就可以把捧花扔给你了。”我无语,看来真是被刺激到了。
到了机场,买了去曼哈顿的机票。来之前曾听说,那边有几家侦探社很好,所以要先去那里。花了一晚上把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写了下来,应该可以找得到吧?我拿着那张纸的时候忍不住祈祷,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找到。
大额的委托费,多到让已经有所觉悟得我都觉得出乎意料,不过,我不心疼,只要能找到人,钱不是问题。
做好委托,我留在了曼哈顿,来过这里不只一次,却一次都没有去过中央公园。这其实只是借口,我在奢想,也许,那么厉害的侦探社,也许马上就可以有消息,也许……
过了几天,我都考虑是不是要准备回国的时候,詹斯打了电话来,约我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在曼哈顿?”
他在那边轻笑,“我自然知道。”
是可萱跟他说的?应该是吧。
“知道了,不用来接,曼哈顿大街……知道了,很近……嗯,一会儿见。”
餐厅里。
“在曼哈顿住这么久,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能帮得上忙吗?”
“哦……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个人的事,我并不是想刻意隐瞒,尤其是现在我已经是单身。可是不管对谁,可萱也好别人也好,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能帮忙,你不用和我客气。”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半开玩笑的说,“我对你已经很不客气了。”
“那样很好。”
这次分开几天再见面,我发现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好像又不一样了。以前他对我一直都很亲切,但也只是亲切而已,可现在,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亲昵。而他这个人,我一开始以为我是了解他一部分的,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之前以为的,都只是我自己的想象。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想知道?”
“嗯?”我说了什么吗?
“呵,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话,就一起去旅行吧。”
“旅行?去哪儿?”
“香港怎么样?”
香港?“不要。”
“你不是答应过了吗?”他申诉。
“我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
晚上?
“你在花房睡着的那天,我问你,你没有回答,自然就是默认了。再说,我们之前讨论地点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
这算什么?
“为什么要去香港?”难道又是因为公事?
“那里你熟啊,我虽然去过很多次,可一次都没有在哪里玩过。”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詹斯的公事公办,每次去哪里基本上都是公事结束就离开,回英国或是比利时,这点我很早就听小姨说过。我不知道,其实詹斯对我的问题的真正回答是——安全,那里对现在的我们,很安全。
如果是别的地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香港……“原来是拿我当导游。”我说得有些气愤,心里却是在想,人情早还也是还,晚还也是还,这个时候我就顺便多躲一阵子好了。
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时间这种东西,真的是很无奈。
这三年间,我已经渐渐把生意分散到几个国家,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国际上的不景气,为了更好的分散风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吴家,不,应该说吴宇城,好像还不愿意放开我。因为他在协议书上的条件,我每周至少要见一次珉源,就是淼儿。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我自然是很喜欢,可如果两人时间非要变成三人,就不是很舒服了。每次明示暗示,吴宇城都总是要把母子见面变成外人眼中一家三口的家庭聚会。报纸上现在都成惯例了,每周总有一天,是要写一写江氏弃妇是怎么利用孩子来纠缠吴家的钻石王老五的。
开始只是觉得他是不放心淼儿和我单独在一起,心里还在笑他的多疑,可是,三年里那么多的见面机会,我就是再迟钝,也能猜到他打得是什么算盘了。女人的感觉向来很超前,我……也只是不想去相信就是了。吴宇城,这样的他,让我很陌生,也有些害怕。他这样的人,如果在什么事情上付出了努力的话,得不到他想要的回报的话,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拉远我们的距离,尽可能的减少所有可能的见面机会。
与此同时,在这三年里,我也在等待,等待心中的那个人的消息。可是…… 每一次都是失望,那么多的征信社,换过了那么多家,拼凑起来的消息却都是少得可怜 。现在所能知道的,也不过是他的确曾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太多的失望让我不能再完全去相信他人,离婚后的一年里我就开始自己动手。我努力的回想一切可能有用得线索,向世界各地的画廊询问,去找那个曾经在咖啡厅里和他在一起的那名他称为老师的女子。后来,那名女子我找到了,可是——还是失望,她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联络,我碰见的那一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连长相也只是看过一次,我还是找到了她,天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可是,结果竟还是一无所获。那个女人的回答就是压垮我这匹小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那天晚上,我几乎崩溃,喝酒,哭泣,几欲发狂,心里面不停的问着不知道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一晚上,像是把以前所有留在心里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怎么流也流不完。
那晚,我身边唯一的人是詹斯。一年的疯狂寻找,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他却总是毫无条件的伸出双手,我感激,我也早就开始明白是因为什么,可是,我对他,只能亏欠,甚至连我和那人之间的一丝一毫也无法告诉他,是不愿,也是不能。但是在那一天晚上,在他面前失仪失态失礼的我,却终于哭着向他开口,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找到他。
詹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陪了我一夜。那样的失去控制的我,却依然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他心里的苦涩。我不想,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我想让他开心,让他幸福,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能做的到的。就让我在自私一回,亏欠他已经太多,再欠一回,以后哪怕用一切去还……那时的我,就是那样想的。
那一晚过后,两个人之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开始恢复正常的办公生活,而詹斯,只是告诉我“不用再操心,一切交给我。”看着他,我只能无言以对。心里忍不住地厌弃自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坏女人。可是,我到底又能怎么办?
随后的两年,在外人看来,我和詹斯早就已经是一对,可是,只有我们这两个当事人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我不是没有旁敲侧击的劝过他,,早点成家,不是说英国人很重视家庭吗。我陪他参加了小他十岁的弟弟的婚礼,人家还是搞艺术的呢,你怎么就不早点成家呢。听到我的话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得我心慌。
关于吴宇城的事,他曾经问我会不会麻烦,我知道他是想要帮我把所有麻烦都挡在门外,可是,有些事情,却必须使我自己去面对。对于詹斯,吴宇城又何尝不是讳莫如深呢,奇怪的男人。
时间过得太久,一切原本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都好像变成了事情原本就是这样。
和詹斯坐在公园里,他这几年总是回到我在地方来找我,可是这次,却感觉有些仓促慌张,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下班时就看到站在门边等着我的他。
偷偷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夕阳下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此时的我,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样子。那个记忆中的,那个有些偏瘦,却坚定而温柔的男子,他的优雅以及他手心的温度。
今天的他,有掩饰不住的心事重重。
“在看什么?”我不喜欢他这样沉浸的去想不高兴的事情。虽然他的事情我一般都帮不上忙,让他心情好些我还是能做到的,最起码会努力去做。
他回过头,淡淡的笑,“看到那些小孩子了吗?”
我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草地的那边,有三四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男孩子在争抢着足球。看到他们,我很自然的就开始想我们淼儿了。前天才见的面,他今年已经七岁了,都上了两年的小学了,时间真的是过的很快啊。
看看身边的人,他要是早些结婚的话,有这么大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奢求。
“想要孩子啦?早就让你早点结婚的。”我想开开玩笑让他开心些,“现在也还来得及,赶快去找个新娘吧。”
“好啊。”他回头看着我,“我看眼前这个就不错,怎么样?”
我笑着伸手拍他,却被他一下子抓住手,他轻轻的卧着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你三十岁的时候,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我一下子呆住了。身边的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了,只有他手上温温的触感,和那像是夜空般深邃明亮的眼睛……
后来,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他第二天上午就离开了,像是这次来就是为了说那些话似的。
如果是听到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会担心,可是,对于他,我除了安心之外,还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