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怪人易十二(1 / 1)
易南只看了我一眼就下断言:“你很努力,可惜你资质太差,再练一万年也赶不上紫吉的一半。”
“这话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去和她说。”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晃了晃胳膊,一身银白的素袍褂在身上荡悠,我见过紫吉穿过同样款式的红色褂子。
他看我并不追问,难掩好奇,贴近我,笑得灿烂。脸太瘦的人不适合笑的太过,皱纹多。轻易向我许下承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
这几天我已经学会了凡事靠自己,改掉依赖别人的坏习惯也不是很难。
跟着易南学习的几天里,我夜夜都有好睡眠,除了偶尔做做恶梦。我梦到小离。她泪眼朦胧的对我说着什么,我想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却象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怎么也够不着。她站在悬崖边,迎面的风呼得一下卷起她纤瘦的身体抛起来,树叶般轻飘飘的不知道落去哪里。
我从梦里惊醒,正好看见易南推门走进来,高深莫测的笑着。左侧,一束纯静的金色光芒穿透窗移进来,带着暖,带着遥远的清新味道,和小离、清宇分开一个多月了,紧绷的心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松动。
“早啊!你这是头一次朝着我笑。难道你这么快就把我教给你的法术融会贯通,猜出我带了好消息来?”
我摇了摇头否认,三两下从床上爬起来,身体比以前轻盈了很多。
“易老师,今天打算教我什么?”易南和之前的那些人不同,至少他表情丰富,话也多,如果不是她叫他来的,我或许会更喜欢他一些。
他拍了拍双手,绅士般弯了一下腰,“你以后不用再叫我老师,我也不再教你任何东西。我们可以是朋友,是兄弟,是什么都行。”
我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毕业了!刚才我已经向你行过祝贺礼,你是不是应该拥抱回礼,稍稍表达一下你的谢意?”他朝着我展开双臂,期待的看着我。
我象一只离群的小鸡扑进母鸡的怀抱,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却可以让我激动成这样。
“谢谢你,易老师。”我想象不出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都说了,我们现在是朋友,是兄弟,你还叫我易老师?当你的老师就没法和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算什么请客?”
“嗯,易南,走吧!你选地方我请客。”至于帐单,应该有人会付。
“走吧!”
他退开两步一只手拢在我身侧一只手摆出个请的姿势,手轻轻的在我臂上擦了一下,似不经意的。却有一片微凉的东西落入袖口,我赶紧弯曲双手做出抱臂的姿态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王都大厦对于我就象一座金碧辉煌的鸟笼,进来了就再也没机会走出去。去餐厅时会露过大厦的正门,近得只有十步路我却没办法迈出去,看一眼门外明亮的天空,反身踏上旋转楼梯。餐厅要从二楼的电梯上顶层。
易南很兴奋从老师到朋友的身份转换,从身后扯着我的袖子指着门外说:“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餐厅,特色菜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瓜熟蒂落。怎么样,想不想偿偿?”
再望一眼天际,我只能无奈得笑笑。我不是没想过从这里走出去,无数次逃脱又无数次被抓回来,只让我觉得自己象个小丑,而那些抓我的人是在陪着我玩游戏,还故意露出假笑赞赏我技艺高超。
“走吧!”易南用力一扯,我不由自住的跟着他出了王都大厦的门,顺利的不可思意。
“你看,瓜熟蒂落餐厅就在前面,一点都不远。”他伸出手指着前面的某个建筑,另一个细小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们站的位置往上升到第三层通道,是一个公交站台,你上去后一直坐到终点站。再往后我就帮不到你了,兄弟,多保重!”
一股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把我送上半空,只一瞬间,我再也看不到易南,王都大厦,看不到她了。
下车时,我从容的伸出手指在计费器上按下去,热源缓缓流出,“嘀”的一声鸣响,我松开手指跳下车台,朝着远去的影子挥了挥手。
“再见,易南。”
他给我的是一把深蓝色的钥匙,和清宇之前的那把很象,稍小些。这不是普通的开门钥匙,在仙界人人都有一把这个钥匙,叫身份匙,和人间的身份证差不多。深蓝色的匙是平民匙,数量众多,管理也相对疏松,追我的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快发现我的行踪。我终于有了难得而短暂的自由。
仙界并不是存在于虚无飘渺的九重云霄里,而一个和人间截然不同的另一重空间,没有交叉永远平行。在仙界人的异能法术是赖以生存的唯一条件,一切资源都来自于法术的积累,想要获取任何物品或服务都必需付出相应的法力做为资费。
我轻轻的在计费器上按了一下就换到两块夹密汁的面包,味道果然和王都大厦里的不一样,甜极了。果腹并不是生活所必需却是享受乐趣的一种,所以在这里我见到的商品种类和人间一样多,琳琅满目,色彩更缤纷,造型更别致,看来仙界的人更注重外在的美感。
易南说的果然没错,每走十二步总能遇到一个路口,左弯右拐了十个次后,我停在一幢两层小楼前,圆溜溜的廊柱,粉黄粉黄的墙面。仙界的人似乎对深灰色的瓦片很是青睐,放眼望去,十屋有九屋是深灰色的房项,也只有深灰能压得住这满眼的橙黄赤绿,不至于因为眼花缭乱而错乱了色觉。
手还没碰到门,它就开了。一个长相酷似易南的人恶狠狠的看着我:“他又弄了什么人来找麻烦?一个二个的都不怕死,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甩到人间去自生自灭,过个几十年化成一坨灰将在泥坛子里埋在地底下,一辈子见不到太阳光。”
“十二先生,你好,我叫宪奥,是……”
“行了,进来吧!”他打断我,不耐烦的转身在前面带路。
易十二是易南的大哥,据说很久以前两人曾因某件事发生闲隙从此立誓不相往来。仙界几乎没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易南还有个哥哥叫易十二,也没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古怪人易十二原来是易南的亲哥哥,虽然他们都姓易,可此易和彼易在仙界众人心目中是完全不同的。
当初,易南莫名其妙的在教习中间插播这一段时,我是抱着可听可不听的态度听进去并记在心里的。不需要我问,易南把这一段典故讲得生动又详细。
“我想找人。”我直截了当的道出来意,这也是易南教我的。
“我不会,你找别人吧!”易十二依然恶狠狠的,甚至还气冲冲的拉开了大门,一股微风吹了进来,吹动了他下巴上长约三寸的一撮黑毛。我清楚的记得易南说过,胡子动了就表示易十二的心动了。
既然心动了,我自然无需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屋子,在还算宽敞的客厅了寻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打量了他一阵,再不紧不慢的闭上眼睛,准备打个舒服的小盹。
“起来,那是我的椅子!”易十二在我身边急得跳脚,却并不动手。我不理他。
“好了好了,只要你肯起来,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好。”我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机不可失失不在来。易南说,易十二虽然非常信守承诺却很容易改变注意,只要对方一秒钟没有答应下来的事,他会一变再变,变了还变。如此自相矛盾的两种性格却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难怪大家都称他为怪人。
“你这小子,还真对我的味儿。”他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和易南有些相似,精瘦的脸颊上满是皱纹,一条条堆在一起,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