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裙下芙蓉戏(1 / 1)
幽冥帐中。
帐帘未下,酒气愈浓。飞沙走砾,何时能休?
紧攥着手中的白绸,幽冥只望能将它生生捏成粉末!一杯浊酒下肚,想醉,岂知清醒得愈加厉害。眼前只浮现出她倒下时的那一幕,绝美,凄然,苍白了那烈火残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便不该放任她离去,至今生死苍茫。
时至今日,悔之不及,晚矣。只是他不知,不明,不懂,她为何会委身侍他司徒洛泽。她不该。他不配!问这尘世之间,又有谁能配的上她的爱恋?
不知她此刻如何。幽冥凌厉的双眸不由地柔和起来,逐渐黯然,随即又亮起来,散发出嗜血的幽幽蓝光。
“风宿!”
“在!”
“暗中查明何人欲伤云后,不用回禀,杀!”一个杀字,只让人觉得一寒,冷汗顿生。
“是!”风宿俯身一拜,瞬时消失。风宿乃幽冥手下的暗人,除了幽冥,无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一拳,打在桌上,杯中之酒飞溅而出。他的满腔怒意,正不知向何处倾泻,抓起那一坛酒,直向口中灌去,顿时,衣襟尽皆湿透了。
这一身酒气,竟还盖不过她的女儿香!那张嫣然浅笑的面颊,却出现在他眼前,将他全然醉倒。
“魂儿。”幽冥只手撑着桌面站起,却将眼前之人一把拉进怀中。
“王,我不是——”话未尽,已被幽冥柔声打断了。
“魂儿,你跟我,可好?告诉我,那白绸不是你的。”可是,大家都看的分明,那白绸便是从她裙裾上扯下的,那白绸上,却是红的如此触目惊心。
“幽冥——”毓璃闻言,心中不忍,却回身抚上幽冥的双颊。此刻的他,王者之气荡然无存,只是一个普通的痴情好儿郎,只为着心中所爱,变得如此憔悴。
“魂儿,我答应你,往后,再不让那个男人碰你一下。你信我一次,听我一次,可好?”言罢,幽冥却抚上毓璃的前额,就着眉心,吻了下去。
“王,妾一直,一直都信你的,听你的,即便是亡国之仇,亦不离你左右……”毓璃只是泪流满面。即便是此刻,他醉成这样,心中想的依旧是他的魂儿,不是她毓璃,不是她……
月莹残烛缘未尽,叹惋红妆泪。
一杯浊酒乱性情,错把鸳鸯配。
结发为夫妻。她,只愿结他的发,只愿做他的妻。为着这一刻的恩宠,她可以倾尽天下来偿,即使红颜比不得江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已无悔。
粉霞红绶丝裙落,帐下芙蓉迎春绽。
可叹错点鸳鸯谱,仙妾侍君为哪般?
鸾珮皓腕凝霜雪,青丝如瀑争相缠。
此夜纵便花尽落,毓尽琉璃复何憾!
恩爱两不疑。她不疑他,那是必然,可是,他可否做到不疑她?便是自己倾尽一切为他,他又何知!左顾右盼,盼不到他的青鸟,只顾得红颜老。
妾本扶柳,愿托乔木,盈盈纤腰,寸寸珠玉,为君暖下帐中被。
纵是彻骨之痛,妾亦甘之如饴!
肌相亲,发相缠,一夜迎春来。
即便此刻他心中想的不是她毓璃,她又何悔!修长的指尖抚过他的鬓角,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复又绕至他颈间。她不放手,不愿放手,哪怕等着她的是修罗场……
声声喘息,痛断了泪人肠。他知,知那不是她,只是他愿自己醉着,愿那是她。他悔,他怒,他痛。有多少次,自己本可以守在她身边,最后却因她的不愿而放了手,如今,却只能看着她痛苦。
“你说,她为何,为何!”忽然,幽冥停下身,一拳砸在了枕边,怒道。
毓璃见状,一惊,喘息着,道:“王,你怎么了?”
“告诉我,她为何,为何甘愿委身于司徒洛泽!告诉我!”
“或许,或许,这并非她所愿,或许,修王他,和你一样呢?”
“不一样!”幽冥猛地撑起身子推开了毓璃,语气却又软了下去,“怎么会一样?他怀中拥着的,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如何能一样?”
“王。”毓璃不忍,起身拥住幽冥,道,“王,你这又是何苦呢?妾愿委身侍你,你,你竟是连把妾身当作她都不行吗?”言未尽,声已哽咽。
“不行!”幽冥甩手将一床锦被皆扔给了毓璃,定定地望着床单上斑斑驳驳的血迹,道,“不管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我都要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