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金陵旧事（1 / 1）
船又航行了几天，终于在古都金陵停下来。雨前一个人离开大部队，在古老的街道上瞎逛。那一堆子王子侯孙们已经住进曹寅家，她实在对那即将败落的的家族没有兴趣。
街上人头攒动，颇有挥汗如雨接种擦肩的气势，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雨前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郊外，斜靠在一座破落的庭院的后墙，一枝翠绿的古槐将繁茂的枝干伸出墙外。
突然很想家，那个虽然很贫苦却依旧能为她遮雨避寒的屋顶。顺手扯掉一片叶子，靠在门外呜呜的吹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荒草碧连天……送别？雨前一愣，自己为什么会吹这首曲子，丢掉叶子，苦笑着摇头而去，为了自己吗？告别那孤单的现代生活？
回到下人房，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与自己同住的是御前红人芳钰。听很多人说她是唯一一个在皇上面前安然度过十年的宫女，不过她明年就要出宫了，不知道下一任宫女会是谁。
芳钰笑起来：“小丫头今天去那玩儿了，满头灰。”雨前也笑了笑：“只是瞎转转，姐姐怎么不出去看看呢？”芳钰叹了口气，又笑起来：“我明年就出来了，还愁没有机会吗？”
雨前愣了愣，芳钰拉过她的手：“放心，万岁爷是个好人，你别怕他。再2说就几年，很快就过去了。”
雨前忙摇摇手：“没关系的，进宫是我的意愿，就算我在外面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芳钰叹了口气：“傻丫头。”窗外蝉鸣个不停。
雨似乎停了呢，雨前立在窗口，湿润的空气拼命的涌入狭小的房间。简单的批了一件外套，就走了出去，月色正温柔。
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院外到处是巡逻的人。突然一阵清脆的笛声传来，曲调婉转凄凉，如怨如慕。
雨前随手扯下一片花瓣，坐在假山上也吹起来。没有刻意用什么调调，只是随心而吹，笛声渐弱，只留下她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
“太子，里面是女眷住所，太子这个时候不适宜进去……”一名侍卫拦住太子。
“让开！”随即门被踹开了，空荡的花园里除了花什么都没有。太子的目光在花园里寻觅，一瓣破碎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地上，它是如此的不起眼，如果不是上面的口红印他也不会注意到它。
“又来晚了吗？”他弯下腰捡起花瓣，旋即又笑了：“下次，我一定要抓到你！”一株开的正旺的牡丹在月光下盛大的没落……
雨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太子了，这闹的也太过分了吧？他……竟要去查所有女眷，搞什么。怨不得康熙要发那么大的火了，雨前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实在无语，废材啊……
芳钰非常适宜的递上康熙大人最喜欢的碧螺春。皇帝大人喝了口，润润喉：“下去，下去，以后不许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是，儿臣告退。”太子退得心不甘情不愿。
“雨前丫头”康熙突然把目光转向她。
“是。”非常乖巧的跪下，不知道康大人又要玩什么。
“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回去了，这段日子你就尽量玩吧！”康熙笑的如父亲般慈祥。
“谢皇上！”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罢了，只要没事，就好了。
雨前坐在草地上削着竹子，几个孩子在不远处放着风筝。
“呦，这不是阿玛钦点的御前红人嘛，怎么不在御前奉着，到跑到这山上来削竹子啊！”
抬头，是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将东西放在一边跪好：“奴婢给阿哥们请安。”
“八哥，这丫头倒是会省事，磕一下头，倒请了四个人的安。”
“老十……”一双脚进了几步：“姑娘请起，十弟鲁莽，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八哥……”似乎有些不甘心呢。
雨前也站起来，去依旧低着头：“是奴婢不对，奴婢还不懂宫廷礼数，希望各位阿哥不要见怪。”
“对啊，当然是你不对，我……”十似乎还是很火大，但被另一个人拉走住了，雨前微微一笑。
她抬头看了一眼八，果然是温润如玉，不愧为八贤王，恰如其分啊。而十，一副粗实的样子，到和他的性格很配，另两个，一个是贵气逼人，一个是英气逼人，果然是清装F4。
八拿起竹子一脸好奇：“姑娘在做什么呢？”
雨前眯起眼睛：“风筝。”她转头看了一眼天空：“可以飞很高的风筝。”
十不屑的扁扁嘴：“鬼才信！”
雨前对着远方喊道：“哎，过来吧，有哥哥要和你们比赛哦。”几个玩的脸红扑扑的孩子跑过来：“姐姐，谁要和我们比啊？”
雨前指了指十：“这个哥哥说我做的风筝不好，飞不高，要不要和他比一下？”
小孩子们跳起来：“好啊！”十瞪了他们一眼：“我今年都二十几了……”雨前没有理会他，弯腰对孩子们说道：“哥哥害怕了。”
果然十经不起激：“谁说我怕了，放就放，谁怕谁啊！”然后抓起地上的风筝就走，贵气拉着英气也跟上去。
雨前又坐下来，细细的削着竹子，八也坐下来：“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竹蜻蜓。”雨前头也不抬：“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一只神奇的猫，它有一个口袋，口袋里有许多东西。只要它把手伸进去就能掏出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最喜欢的就是竹蜻蜓，因为只要带上这个就可以飞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哪听说的啊？”八从雨前手里接过叶柄问。
雨前没有回答，只是一心一意的打磨叶片。十在远方正和英气逼人一起商讨如何让风筝飞的更高，而贵气逼人则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这边。
雨前拿过被八捂得有些热的叶柄跟叶子合在一起，用力一撮，叶片离开叶柄飞了起来，八有些惊愕的看着。
一阵风吹过，大片的蒲公英飞了起来，雨前撑着身子仰着头看着天空，心中寂然，源远流长。八的目光看了会竹蜻蜓，目光最后又回到雨前的脸上，许久，才慢慢的说：“你很漂亮。”
雨前没有任何因夸奖而起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美人多不幸，我宁愿自己被人说丑。”若不是自己这张脸，那个男人就不会爱上她，佳佳也不会因此而离开她，以前，至少自己还有佳佳，可现在，她谁都没有了，一个人……
八惊讶，却不再说什么。雨前闭上眼，渐渐的与大地融为一体，八忍不住伸手想要握住她，可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雨前慢慢地倒在地上，呼吸平缓，似已熟睡。
“你昨天和八弟他们在一起吗？”雨前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托着下巴，四脸色铁青的坐在里面。
“嗯。”雨前看着那繁茂的紫牡丹轻轻地点点头，她早就知道在这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你！”四气的砸掉手里上好的景德镇茶壶，挥袖而去。
午后的阳光依旧那么热烈，雨前突然叹口气：“在最美的时候退场，牡丹，你又是为谁绽放为谁心碎？”言罢，把头深深埋入臂膀之中，身畔是满地浅紫色的花瓣。
“咦？你怎么还在这？”十三不知从哪冒出来：“我一直在找你呢，我看四哥的脸色好难看哦，之言说一定是你们吵架了，对不对啊？喂！”
雨前委屈的捂住差点聋掉的耳朵：“听着呢。”
十三一屁股坐下来：“你们为什么吵架啊？这几天好像也没见到你们有多少时间见面啊？难道……你们人约黄昏后？”他一脸郁闷的看着雨前，因为某个女人正老神在在的看着天，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她的话。
“雨前，你很喜欢看天呢。”十三叹道，比他的话还有吸引力。
“在天的尽头有一个地方叫天堂，传说死去的灵魂都会去那里，然后在那里幸福的活下去。”雨前低下头：“我一直在寻找天堂，却又一直找不到。”
十三的脸色也忧伤起来：“真的有那种地方吗？”
“嗯。”雨前奇怪的看了一眼十三，随即又想到十三的额娘敏妃的早逝，笑了：“他们会躲在高高的云端偷偷的看着地上的人，如果他们牵挂的人不开心不幸福的话，他们也就不能开心幸福了。”
她拉住十三的手：“我们一定要幸福，这样躲在云后的人也就会幸福了。”
“嗯！”十三坚定的看着她：“我们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雨前再次仰起头：爸妈，你们在看我对吗？你们还好吧？女儿真的很想你们啊！
“轰！”“哗！”暴雨倾盆而下，雨前忙低头猛跑，该死的雨。终于，她她找到一个当铺屋檐下还有空位忙冲进去躲雨。
此时的街上冷冷清清，鬼影都没一个，雨前用袖子擦擦脸这才发现袖子也不比脸干。
一方白帕递上来，扭头，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姑娘怎么出门没带伞呢？”
雨前接过方帕擦了擦脸：“天有不测风云，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喂！”雨前难以相信，世界商还会有这种人：“你！”十四夺过方帕顺手拉起她：“既然不在意，不如一起去接受吧！”说着拖着她在雨里奔跑起来，留下一群小厮在后面惊呼：“少爷少爷！”却被他挥手打发。
雨前湿了衣服，头发。十四回头笑道：“姑娘不觉得在下唐突吗？”
雨前站在桥上，面对着秦淮河水张开双臂：“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轰！”又是一个大雷响过，雨继而变大，十四哭笑不得：“喂，你乌鸦嘴哦。”
雨前坐在青石的台阶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她仰起头，似乎有什么温温的东西从眼角爬出来。
十四一把拉起她，抱了起来：“又在说什么混账话呢，我看你是淋雨淋得脑袋都坏了。”雨前缩在他怀里并不说话，十四看了她一眼：“喂，你多大了啊？”
“20。”头晕晕的，雨前闭上眼。“嗯，比我还大一岁呢，不过你怎么还不嫁人呢，都成老姑娘了，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喂，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喂！”
雨前在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是兄弟，一样的长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