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怒气（1 / 1）

不用陪客人，也不用强装笑容，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因为少了她，一切变得无趣。出门，想要消磨时光，却遇到了他，一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客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斯文，骨子里却透着放荡。他是店里的客人，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他邀他上车，他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应该拒绝的，但是心里很不安定，极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他还在为那天的事忐忑，不能确定她的心意，也不能确定所谓将来。爱情是一件太危险的事，他怕投入太多，最后受伤的会是自己。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能够预知，他若有所失的挑逗暗示他身体的需要。他会带他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吧，他苦笑着，更加确定很久以前的认知，也更加觉得易欣的不同，哪怕是替身，她仍是爱着他的。

接吻、爱抚、回应……就像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可以一边迎合一边从心里鄙视，除了易欣，她是不同的。就算她不爱他，他还是无法停下自己的爱，哪怕是卑微地当别人的替身也没有关系，他早就离不开她了。但是她看到了，她一早就看到了，他可耻的样子，在别人身下的假笑，似在嘲讽他自己，以后可能就算是替身也没有办法当了。她还会要一个对她说谎的人吗，要一个明明可以脱身却跟别人在一起的男人。他明媚地笑着，手里拿着几张纸币，眼中的痛竭力掩着，是他毁了自己的幸福，这一次他要怎么做才能挽回。

这一次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去怪他，就算是客人他也能拒绝的，现在不是晚上，他不是在绯色，就算一切是为了交易，她还是接受不了。像个疯子一样固执地看着，多希望一切不是真的，多希望那个人不是他，如同她看到车祸发生时，她无法将目光从漫过来的血上移开，他的脸被血弄脏了，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听不见却看得清楚，他在叫她的名字……她轻颤着，他们本来是会幸福的，她也会幸福的，哪怕是再受一次伤。只有真的伤了，她才发现心痛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没有值得她难过的地方，如果那是他想要的，她会放手，但是离开，她还下不了决定。心还在留恋，如果不被伤得彻底，她怎么舍得从他身边走开，如果没有确定她的离开才会给他幸福，她怎么舍得离开。

泪止住了，除了手心的冰凉，一切感觉像是不曾来过。她看向车窗外，羡慕那些在外面行走的人，她想要走路，找一个方向，哪怕是烈日晒着，她也不在乎。心需要一个空间，身体也需要，她淡然笑着，回头碰到天齐的眼，他一直抱着她，安慰着她。指尖忽然有了温度，她感激地看着他，至少她还有一个怀抱。

车子回到了别墅，天齐拉着她回房间。她微低着头，安静地坐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天齐走到她身前蹲下，担心地看着她。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这样下去真的好吗，看心理医生是很平常的事，不要有什么顾忌。你也不想一直这么下去。”

“怎样下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淡淡笑着，发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易欣。”他声音带着恼意。

她轻笑着，歪着头，“我很好，真的很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抚着她的脸，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头轻吻着她的发，“要是伤心的话，就接着哭吧。”

“为什么要伤心，只要他不会离开，跟谁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她微笑着，眯着落红了的眼。

“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天齐冷眼盯着她，微皱着眉染着薄怒，“你是真的疯了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只要有人付钱，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会脱光衣服乖乖躺在床上。他根本不爱你，他能对每一个人好，你和别的人没有差别。易欣，别傻了。”

“不是，不一样，”她的眼中含着泪，哽咽的声音没有半妥协，“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就算他跟别人在一起，他爱的也是我。”

“那么今天那个人算什么，是他逢场作戏吗，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他逢场作戏的一个。那个人，曾经跟他在一起过，就像他现在跟你在一起一样。”

“不可能的！”她倔强地吼道，目光忽然一沉，“你怎么知道，你查过，是你安排的……”

“是。”他毫不迟疑地点头，“没有强迫，他就上了别人的车，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爱。”

易欣咬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孟天齐，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有什么不可以，我只是让你看到真相。”他抓着她的肩冷冷地说。

“真相……由你一手策划的真相？上一次你碰他，是不是也是真相。你想说他是任人摆布的，所有人都能碰他……这些我都知道，根本不用你证明。我爱他，就算是这样我也爱他。你根本不明白，你根本……”她气恼地看着他，脑中混乱着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我不明白什么，不明白你看上他了吗，”他吼着打断她的话，“易欣，别忘了我才是你丈夫，除了我，你怎么能爱上别人。”

“为什么不能，我们结婚根本不是为了爱情。”

“就算这样你也不准爱别人。”

他霸道地说着，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不想再听她说那些话，她是他的，只有他才能拥有她。易欣皱着眉，拍打着他的身体，不但没有推开他的身体，还让他的吻变得更加热烈。她不断退后，身体躺在了床上，好不容易结束了令她窒息的吻，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被他脱了掉。

“不要碰我，走开。”

她羞恼地想抓身边的东西遮羞，双手阻挡着他的靠近。他冷着脸，按住想要逃离的她，毫不怜惜地压住她的腿。

“夜店的午郎能碰你，你的丈夫就不能吗？”

他咬住她的唇，发狠地掠夺她口中的芬芳。易欣的手被他按着，身体不能动弹，漫延在心里的无助化成眼中的泪，她哭着，还要从这样的处境中摆脱。她不是第一次跟他在一起，之前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一次她分外觉得清醒，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羞耻，不想让别人碰，她想要守住自己。她不能像郑宇那样，爱着一个人，却能和不同的人上床。如果没有喜欢，只是肉体的需要，她的心为什么还要存在，她的思想为什么还要存在。如果是因为爱……以前为什么没有反抗，她流着泪，忽然失去反抗的力气。他粗暴地占有着她的身体，她觉得疼痛，夹在其中的快慰似在讽刺。就算没有爱也会有快感吗，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那么爱与不爱要怎么分辨，她爱着谁，谁又爱着她。

在一片白色的光亮中，她看到了自己，在行走的自己。脸上是淡淡的笑，身上带着朝气，她欣喜地看着四周，心里充满着对万物的赞赏。不断地从别人旁边经过，喧闹的声音赶不走寂寞，她微微扬起手指，盯着眼前透明的空气。藏在空气中的，他，会出来见她吗。她想说‘对不起’，他会听见吗，对她的抱歉，她却埋在心里。没有办法对她说，他爱的其实是她，既然失去了，就占有回忆中的他。所有人都觉得他爱着她，连她也快要这么觉得了，可这不是真的，他爱着别人。那么郑宇呢，他也爱着别人吗，谁看得清谁的心思，连她自己都快要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

雪白的屋顶，柔软的床，空气中縻烂的气息，她恍惚看着身上的人，缓缓扬起手，摩挲他的脸颊。

“宇……”

“你看清楚我是谁！”

天齐沉下脸，重重撞击她的身体。她眨了眨眼，微微扬起嘴角，迷惘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宇……”

‘啪’他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她微一皱眉，定定地看着怒气冲冲的他。

“天齐？”

“记住这个名字，我才是你的爱人。”他冷冷地说，低头不去看她嘴角的血迹。欲望不曾停下，他要她的心和身都记住，他才是她的爱人。

她的思絮纠结着，在身体游走的快感混杂着痛。脸上的刺痛升腾着，融了眼中的冰，她不知何时停下的泪重新涌了出来。脑中被血腥的画面占据着，她看到漫过来的血，期待有人能蒙住她的眼。将她拉出过去的是谁，将她推入痛苦的又是谁，淡淡的笑容，冰冷的带着冷漠，她看到那个微笑的自己伸出了手，将她推开了。她笑了，惨淡的，带着某种坚定。也许曾经不够坚强，当发生变故时，她才会那样不知所措，当打击一个接着一个时，无措会变成习惯性的防备，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没有发生时，她会害怕发生，一旦发生了她会坚强面对。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这样，不是吗，她还没有软弱到一边哭泣一边害怕命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