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品味生活2（1 / 1）

楚汐这时候心里面仿若万马奔腾。她不敢再看牟一健，眼神只好四处游移。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对面走过来。本来选这条小路，就是想人少一点，可是这回不仅见着了人，还是最不想见的人。言中航，你如今孤身在这里做什么？

楚汐知道言中航已经看到了自己，这时若转弯拐进另一条小路，那是“此地无垠三白两”，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再说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心事让牟一健知道。怕什么，避不开那就大方的走过去。大不了当作没看见。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楚汐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她鼓足勇气，朝言中航望过去，言中航也在看他。

“嗨，你在这里阿？”楚汐说。

“嗨，你也在这里阿？”言中航说。

楚汐忽然想起寒假里看的张爱玲的小说来。严格来说称不上是小说，内容说是两个自小认识的人，辗转经过多年后再次相遇，彼此也只能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原来，这就是世情无常，时过境迁的感觉。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楚汐转过身来，站定，她看向牟一健。阴冷的秋风里，牟一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伸手去拨弄他们，眼神却是看着楚汐。“那么，让我们说再见。”

“牟师兄，很抱歉，我只能对你说，不可以。我对自己说过，大学里，我不会谈恋爱的。”

“为什么？”

楚汐犹豫着说：“我想好好学习，而且我不想做没有结果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

这样的一个简单原因，言中航问她的时候，她也对他说过的。只是，言中航听了，立刻反驳道：“谈恋爱跟学习不冲突的，你还可以好好学习啊。我只要你学习外的时间。而且，让美好的恋爱充实我们的生活，这难道不好吗？”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当自己意识到身边做着一个爱恋他的男孩子的时候，她根本无法专心，只有她把他当作朋友的时候，她才能安下心来学习。朋友是安定的，舒服的，自在的，如果两个人做不成朋友，那么干脆就放弃好了。她后来没再跟言中航说过她的心思，因为他根本不信，他把她的话当成了拒绝的理由。而此时此刻，她又对牟一健说了出来。她在想，也许他能懂，如果不懂，那就还当自己的借口吧。

牟一健说：“我明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你现在只能这么回答我。”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理由吗？”一个拒绝的理由，楚汐在心里说。

“当然是理由。难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我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会希望在大学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有些人却不会，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学里的恋爱是美好的，能够抵制住这种诱惑，坚持自己的人，本身就很了不起了。他们要比一般的人成熟。你说你要成熟，看来你已经成熟了。”

看来牟一健真的能够了解自己。楚汐说：“谢谢你，牟师兄。我开始都不敢对你说。”

“有什么不敢的？我比你大，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小丫头。以后，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你就安心学习吧。”牟一健这么说的时候，楚汐真觉得自己像一小丫头，而面前的是个比她懂很多懂很多的大哥哥。

楚汐觉得有个大哥哥的感觉也不错，开口问道：“你有妹妹吗？”

“有妹妹，今年小我六岁，还上高中呢。我是江苏人，你还不知道吧。”

“嗯，原来是邻居呢。呵呵。”

一阵北风吹来，倏忽一下灌到了楚汐的脖子里。她仍不住一抖。牟一健赶紧说：“快回去吧。看把你冻坏了。回头再给你电话。”

那天晚上，楚汐心神不宁，她把手机放在手边，一有消息就可以马上注意到，但是手机安静了一晚上。楚汐这才发觉女人的直觉不一定准。言中航没有给他任何短信，这意味着什么？无话可说。

牟一健说回头给楚汐电话，竟然是两个月后的事情。那天是圣诞节前夜，恰逢是周六。三个惯常回家的舍友昨天就回了家，明霞和章金正叽叽喳喳说晚上怎么过。当这个西洋节日在中土大地盛行开来以后，俨然成了小情侣们的第二个情人节。最后，最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舍长何晓琳站出来说：“你俩别争了。大冷的天跑那么远就听个钟声，累不累啊。吃西餐也不行，就知道个牛扒，当心被人家赶出来，要和你另一半去浪漫啦。还是去‘缘来’吃饭吧，点几个好菜！”事实证明，社长大人的话语权不是任何时候都管用的。何晓琳的建议立即遭到明霞的反对：“有时吃饭，还是在‘缘来’，我说去听平安夜的钟声，多么有情调的一件事。你说呢，娟娟？你说呢，楚汐？”

苏惠娟在明霞的下铺，正在床上整理着衣服，听见明霞说话，便说道：“姐妹们，今晚你们好好玩，我有约，就不去啦。”

“谁阿？男的，女的？”何晓琳立马跑到苏惠娟床前问她。

“暂时保密。”

“说啊，说啊，快说，是哪一个小伙子的心打动了我们二妹的心啊？”何晓琳是几个人中最大的，这是大家当初选她当舍长的原因，苏惠娟排第二。大家听了，也跟着起哄，楚汐也跟过去。

就在这时候，楚汐接到了牟一健的电话。电话那头也吵吵的，跟这头一样，没一小会，牟一健的声音传来：“楚汐，今晚上有空没？没事，就来跟我们汇合，先一起去吃饭，晚上再一起去教堂。你一定要来，难得晓哲带着她老婆，机不可失啊。”孙晓哲有女朋友她是知道的，但是楚汐从来没见过。

“嗯，不行啊，我们宿舍已经说好要去吃饭，然后再去教堂的。说不定还能碰上你们。”

“噢，那行啊。那就一会儿教堂见了。”

挂了电话，宿舍里还在吵，章金凑过来笑嘻嘻的说：“谁说我们已经订好要去吃饭，然后去教堂啊？”

后来，她们还是去“缘来”吃了饭，很晚的时候去了教堂。饭间，明霞无不感叹：“娟娟真是高人不漏相啊，竟然背着咱门偷偷谈了恋爱。回头到要看看那个家伙是谁，第一个攻破了咱门宿舍堡垒。”“你怎么就知道是第一个呢？”何晓琳问道。明霞依恋不置信：“大姐大，不会也暗度陈仓了吧？”问得何晓琳一脸尴尬，大声说：“没有没有，去你的。”大家哄笑一团。

到达教堂时，教堂外面一堆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外面还三层，里面根本别想进去了。楚汐四周望了望，没见到牟一健或是孙晓哲，心想他们应该在里面。12点的钟声响起，大家都欢呼起来。楚汐想：言中航，你现在是否跟任霞一起听着平安夜的钟声呢？

很久以前，宿舍里八个女孩子就约定，如果有谁谈恋爱了，就要让那个男孩子请大家吃饭，要不然“娘家人”这一关就算没过，大家坚决不承认。这个玩笑间闹出来的程序，如果没人理会，没人在意，估计也就是说说。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了？可是，苏惠娟有一天就跟在宿舍里说：“今天晚上有人正式请大家吃饭。谁都不许说没空啊。”大家一脸纳闷的看着苏惠娟，终于何晓琳一拍脑袋：“就是就是，今天谁都得去，看看咱们的二姐夫。”苏惠娟一听，脸上便不自禁的漏出了笑。于是楚汐他们很快见到了苏惠娟的男朋友，竟然就是同一个班里的刘涛，真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席间大家纷纷责问这对鸳鸯的地下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出去过几次？有没有拉手？有没有打过“波”？楚汐到从来不曾发觉宿舍里矜持的女孩子们竟然问话这么大胆。想必刘涛也是，竟然几次跌落了眼镜。

楚汐看着苏惠娟和刘涛，心里一时甜蜜，一时酸涩。曾经试图有一个人也想这样子坐在自己的身边，也有可能这样被大家盘问。她在想，如果是言中航的话，她会不会也会像苏惠娟这样羞涩的坐在刘涛的身边？

恋爱光明正大化的苏惠娟从此以后也开始了晚归生活，和楚汐常常前脚这个进，后脚那个进，有几次，回来的时候，宿舍楼都熄灯了。明霞起初还挺担心，何晓琳说：“没事，恋爱中的女人吗，总想着多和情郎呆一会儿的。要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的吧。”接着，没多久。何晓琳果真也晚回来了，回来时候，只说了句：“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明霞哪里肯放过：“大姐大，快说，是不是有人啦。不要偷偷摸摸。”何晓琳开始还想反驳，后来竟然忸忸怩怩的承认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现在还没成。本来不想说的。要是没成的话，我就没脸见人了。”何晓琳晚归了几次后，终于在学期结束前，请大家吃了第二顿“娘家人”大宴。对方刚刚工作了半年，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学，这两年一直暗地里联系着。

惊喜一个接着一个，楚汐觉得都有点措手不及。哪知道寒假回来后不久，章金神秘兮兮的拉了她到自习楼后面单独说话。“明天带你见一个人。”楚汐更是惊讶：“不会你也谈朋友了吧？”

章金谈朋友对楚汐已经是一大惊奇，当他看到对面坐在章金身边的人时，就惊呆了。“关明路，怎么是你？”关明路倒是落落大方：“对啊，就是我，关明路。楚汐，你好！”

楚汐对关明路的印象还停留在章金对她说过的“仗着一张白净面皮，油嘴滑舌，到处勾引小妹妹”以及他对她说过的“美女”那一声让她反感的称呼里。她怎么也不明白，章金怎么就跟他走在了一起。

“汐汐，其实明路人很好的，慢慢你就知道了。以前是有误会啦。”章金在对面絮絮叨叨说着话，楚汐哪里听得进去。

她又听得关明路说：“楚汐，我不知道你以前怎么看我的，反正我自己是问心无愧。如今，我和章金在一起。你也不要有什么不好的反应。这是件好事！”

楚汐定了定神，对关明路说：“这当然是好事了。以后也请你多多照顾章金。”

“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通情达理，大方。”他侧头看看章金，“看来我们是担心过了。”

章金对楚汐灿然一笑。楚汐也对章金一笑。章金既然第一个把人领来给她看，那是对她的尊重，自己当然不能给她带来麻烦。

只听得关明路在那边说：“真不明白，你也想得挺明白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这样了。言中航这么辛苦的追你，你也不动心？”

章金在旁边捅了捅他。“吃饭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