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煎熬（1 / 1）

胤禛愤怒了，不是因为方儒的背叛，而是淡澜这一路的苦心安排！时间让她变了，变得很多。以前她在自己面前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从来不懂得说“不”，可现在的她，却变得如此的步步为营、甚有谋略？难道自己四年前的让方儒独自来苏州的决定真的是个错误？可不这么做，自己恐怕又早就失去了她，哪还有今日的种种？

胤禛看看淡澜，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可能，终究，还是我错了！”说罢缓缓而去。

淡澜面无表情的坐回听涛轩，端起茶杯还未喝，正好一滴眼泪滴了进去，溅了一脸的泪珠。

胤祥一个健步上去，夺了杯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四哥？”

“那他就能如此对待我方家？”淡澜抬起头，已是面脸泪光。

胤祥见了，赌气的话顿时说不出来，只是静坐一边，“你不知道，四哥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也不知道，你父亲为四哥做事的时候，有把柄落在了八哥手上，他是非死不可。”

“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你的四哥，不是有很大的能耐吗？难道保我父亲就真的这么困难？”

“要是换了前两年，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是如今四哥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很微秒，八哥也在这几年变得强势起来，四哥他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我们很容易吗？为何你们皇子之间争权夺利，硬是要陪上那么多无辜？十三阿哥你只需知道，要是这次我救不出他二老，哪有什么面目继续活下去？而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也不愿意去管。”

“唉！你这个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为了你，四哥故意放了手上唯一能做事的方儒来江南，要回了方家祖上的满翡园。后又为了见你一面，不辞劳苦的跑到南方办差，结果……不说这个。再说说上次劫亲的事，为了救你，硬是违了父王的旨意，从泰山跑来。我还说他什么时候干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后来想想，要不是情之所至，又怎会……”

“你说的，他违旨，是你皇阿玛参拜泰山的事？”见胤祥点点头，淡澜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历史上那次揣测颇多的参拜事件，居然是这样子的！

胤祥见淡澜思量的样子，只得轻轻唤到：“澜儿……”

淡澜痛苦的闭上眼睛，咬咬牙，还是摇摇头，“十三爷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的。麻烦你转告四爷，要是其他的事、其他人，我大可不管不顾。可如今，我是不会让步的！”说完平静的看着满翡园寂静的夜色。自己知道，他会站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的决定。可自己……怎么会这样？刚刚还才决定只做方淡澜，就算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站在他身边也无所谓。可转眼间，两人就站在了对立面，剑拔弩张。

心在水火中煎熬，痛不欲生。淡澜感觉有什么在燃烧，要将自己烧成灰烬。

出来多时的胤禛、胤祥得旨回了制造衙门，满翡园终于得了一时的安静。那些监视的人，也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黑暗中。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过去。

可在淡澜看来，除了月色还是月色以外，什么都变了。

不断的问自己，换成文雅儿冷静的思考，自己会怎么办？可答案还是不断的否定。自己所受过的教育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自己也终究过不了良心这关。

可眼前的机会，用了两人、一世换来的机会，就眼睁睁看着这么过去吗？

淡澜就这么一直瞪着前方，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到一萱悄悄进门，站在身后。“小姐。”

“你终于出现了？”

“小姐，我……一萱实在不想瞒你了。其实我是四爷派着在小姐身边监视方家的。”

淡澜转身，扶起跪下的她，“你这是何必？虽然我早就已经有所怀疑，但好坏，我还是分得出来的。要不是你，又哪有方何两家联姻之事？方家的自保又岂能进行得那么顺利？更何况你对我，对方家，甚至对何筠生，都算是尽心竭力的。说过来，将你夹在中间了，倒是为难。”

“小姐！”一萱顿时哭了出来，“其他的，一萱都不多说。只要小姐不嫌弃，一萱就一直伺候小姐。”见淡澜点点头，又破涕一笑。“话说回来，小姐，如今方家的事小姐尚且无法肯定，何家上上下下……”

淡澜顿时又回到沉思中，低喃道：“我又不是超人，也不是什么神仙。更何况如今牵涉近百条人命，岂是我普普通通一个女子能做到的？怎么办？连我自己都完全不知道。”

“还有，就是小姐的师父，听说也已经被捕了。”

“什么？”淡澜听了几欲跌到，幸好身边的一萱一把扶住，“本想或许师父能帮得上忙，可如今……师父还有命案在身，更是不好办了。那何家的关师父呢？”

“这个倒是没有听爷他们说起，应该是没有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可话一出，一萱就后悔了。她看见淡澜苍白的脸上，一个凄惨的笑滑过。然后转身，身影飘忽的走开。一萱怕出问题，忙跟了过去。只见淡澜摇摇晃晃的进了月惊斋，上了绣阁，呆坐窗前，方才舒了口气。只是转身替她将门关好，却听见被压抑着的哭泣声隐隐的传来。一萱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

自己的这个主子，命也算是多舛。从小身体就不好，都担心她长不大。好不容易盼着望着到了十几岁，不料又扯入了皇子们的争夺中。私奔未遂，大病一场，远走他乡。本以为嫁入何家是她最好的归宿，孰知却是将事情越闹越大！

可一萱只知其一，她哪知道，现在淡澜的心里那种两难而撕心裂肺的痛楚究竟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