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虎贲养伤（1 / 1）
那厢王大勇还在“大珠小珠”泪纷纷。偶的神啊！谁来把这人妖带走，头疼！说来也巧，她捶自己脑袋的时候，穆马也听得心头直冒火，呵斥道：“你，王什么大勇的，过来过来！”
王大勇踩着小碎步，跟迎风摇摆的莲荷似的，步步生姿，水汪汪的明眸直勾勾地望着穆马：“大人有何吩咐？”
穆马挡住眼睛：“个老子的，把你那骚样收收，”重重挥了两下手，“收收！”像是癫痫似的，一阵抽搐：“你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得像个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啊，想干什么？你今天好好给老子说说，说说！要不是上次在后山洗澡时看见你的□□，老子还真以为是个娘们儿细作混进军营了。”
王大勇脸色变幻不定，捏起的兰花指稍稍放下，挡在裆部，怕人随时检查似的。
“要不是你几次比试都险险过关，老子早就把你调去当伙头兵了，个老子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你，你，你说说，有什么目的？说！”穆马声音越拔越高，可见也是忍了有一阵了。
王大勇支支吾吾回答说：“没，没什么目的。”
穆马恼火地抓着脸上刚被山里的虫子咬出的包，对朝凤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先去吧，下次注意！今天非得和这小子说道说道。”说着，拎着王大勇的锁字甲，跟拎只小鸡差不多，往休息的营帐走去。
王大勇频频回眸，面有不甘，想挣扎却脱不开穆马的钳制。
朝凤歌快乐地向他敬礼，感谢穆马总算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她和虎贲都会感念他的恩德，于是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去。回到虎贲身边，血液的腥味还在空气中飘散，心情霎时暗淡下来。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心，对于虎贲，她一直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不同于王仲石恋人般的男女情爱，也不同于四司般的手足之情，更不同于雁微尘那种别扭的感觉。他们似乎是一体的，共通的，相互依存的。她曾经为他的调皮伤透脑筋，却无比欢乐；曾经为他功力大不长进而伤神不已，却携手共进；曾经为他的惊人蜕变惊诧莫名，却由衷高兴；曾经百般排斥他的成人外形，却不离不弃……
也许，他们是比情人更永恒比手足更亲密的朋友，此等情谊比金石更坚，比星辰更璀璨，足以光耀她的漫漫人生，是唯一可以相依相偎永不分离生死与共的伙伴。虽然这样的承诺没有说出口，可她却有这样坚定的认识。虎贲受伤后，这层认知更是入骨入髓。
因为，他完全可以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只要动用灵力。可是，他没有。他出于某种考虑在那一瞬间克制了本能的反应任由硫磺火药将身为三大灵兽之一的自己炸伤，其中的缘由，她不问也知。他维护她保护她甚至宠溺她，不管她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值得去遵守，他都没有丝毫犹豫。令她仿佛置身于金刚钻砌成的城堡之中，任凭地动山摇天降霹雳地生雷火，都无伤她分毫。这是一座精神的堡垒，意念的堡垒，只属于她的堡垒。“只属于她”，多美好的字眼！仿若夏花，倾其所有地绽放它的温柔，连欣赏它的人都感受到它热烈芬芳的气息！伤后，他安抚她的那一朵微笑之花，盛开有光，直逼日月！
千户长刘臬听说“王虎”练铳时受重伤，特许养病数周，朝凤歌一忙完军务就回营房陪他聊天解闷，这天，两人说到“虎贲”两字的由来。
朝凤歌剥一个青桔，塞了一瓣自己口中，酸得眉眼全挤到一处，顺手将剩下的大半只喂了虎贲，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她，等了半天还是他平静无波的模样，不禁泄气：“贲贲，你给点表情好不好？好歹也是我亲自上山采的，亲自哦。”
虎贲意思意思龇了龇牙。
朝凤歌拍拍他的头：“乖，姐姐很满意。”
恢复面无表情的兽说：“我比你大多了。”
朝凤歌直接忽略：“贲贲，你为什么叫虎贲？”
某兽严肃地回道：“翼虎自然姓虎。”
某凤打破沙锅问到底：“‘贲’呢？”
“古时称皇帝左右宿卫为‘虎贲’，言其如猛兽之奔。”
“你又不要护卫皇帝，你护卫的是我，我是皇帝吗？”
长时间的寂静……
朝凤歌奇怪地盯着发呆中的某兽：“怎么啦？我说错了？”难得哦，神游太虚哦！“那青雪狐呢？姓狐狸的狐？”
“应该是吧，不过她说她喜欢‘古月胡’，因为李白的诗：‘狂风吹古月，窃弄章华台。北落明星动光彩，南征猛将如云雷。手中电击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贲贲，你有长进哦，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字啦，平常都在五字以内的呢。”顿了顿，问，“金麒麟呢？姓金？”
“姓麒麟。”
“呵呵，还是双姓，蛮少见的。叫‘麒麟什么’，麒麟送子？”
“我也不知道。灵兽之间并无往来。”
“贲贲，等我们从海外回来，我们就去找琴鹤仙，好不好？”
“好。”
“麒麟，呵呵，很好奇啊！男的女的？”
“应该是男的，若成人形的话。”
“那你们怎么繁育的呢？不是说同一时期三大灵兽都各只有一只吗？”
虎贲陷入沉思，良久，声音宛如尖石下的瓦砾，干涩无比：“灵兽能预知自己的生死，灵魂消亡之前若有交欢，便可成孕。”
完全没能体会到他话中的深意：“不论对方是兽是禽？”奇怪的物种！
“嗯。”
“贲贲，你要是在现代，肯定会被送进科研所拆成薄片做成标本。”
“唔？”
“你看你多值钱啊！又有翅膀，又会变身，还有法力，还有预知生死的能力。”朝凤歌小心翻开他手臂上缠得厚实的纱布，看着已经落痂长出新肉的伤处咂嘴，“自我恢复能力还惊人地快。”翘起拇指，赞道：“简直是No.one！”
“拿不完？”
“第一名。”对上他疑惑的虎目，“扑哧”笑道，“你最牛的意思！”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朝凤歌将纱布又缠回原样，随手拿根树枝在地上划“九宫图”，口中念念有词：“载九履一，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五居中央。”
“跟紫衿学的？”
“啊？”朝凤歌喜滋滋地将最后一个数字填上，方回神应他：“不是，以前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学的。”
“《射雕英雄传》？”
“是啊，讲的是一个武侠故事，黄蓉黄日华什么的，在我们那里很红的。”朝凤歌随口回了两句，飞速在地上写了一串数字“142857”，接着说，“今天特别有写数字的兴趣，我来教你吧，很有意思的。”
“这是什么？”
“笨，就是很有意思的数字啊！”朝凤歌从铺上跃下，蹲在地上用树枝继续划，“你看，这个数字乘以一，还是142857；乘以二，285714；乘以三，428571；乘以四，571428；乘以五……”抬头看看虎贲，不满地皱眉：“怎么又没表情了，不会乘法？没看出规律来？”不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语：“不可能啊，紫衿说春秋鲁桓公时期就有乘法口诀‘九九歌’啦！你到底懂不懂？这几个结果只是原来的数字变换了顺序，发现没？”
虎贲点头。
某凤兴高采烈挥动着鸡爪子“诲人不倦”的热情高涨：“乘以五，714285；乘以六，857142；乘以七，很惊人的哦，是999999，厉害吧？前两位数字14加上中间两位28加上末两位57是多少呢？答案是99！那么，虎贲同学，请问前三位142加上后三位857是多少呢？999！傻了吧？哈哈！还有哦，142857乘以142857是多少呢？20409122448。看不出名堂？哈哈，让举世无双聪明绝顶的我来告诉你，前五位20409加上后六位122448是多少呢？142857！怎么样，牛吧？”
虎贲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采飞扬的脸，有瞬间的失神，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不能平凡一点，为什么会是“凤后”，若相遇在江南烟雨朦胧的寻常巷弄或者北方风沙漫天的繁闹市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只敢远观默默追随她的身影吗？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一点也没感觉到她所说的身为灵兽的半点好处，只希望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普通的相遇，普通的相爱，普通的相守，直至生生世世。可是，可是，他紧紧握拳，一抹痛苦的情绪跃上心头……
朝凤歌蹲在地上自己端详了了一会儿，自己满意得不行：“不错不错，还没忘。贲贲，”半天没人理，“贲贲？”
虎贲悠然回神，轻阖双眸掩住失态，含糊应道：“唔。”
“你觉得我聪明吧？佩服我吧？”
“唔。”
“不许说‘唔’‘嗯’‘哦’‘啊’，必须说出十个字以上的建议或意见！”朝凤歌霸道地下命令。
“研究火药的分量会更好。”
一心一意要听赞美之词的朝凤歌不料他真的提意见，掰着手指数了一下，研、究、火、药、的、分、量、会、更、好，正好十个字！气极反笑：“好吧，等我成功了，看你还不服气！”说着，取了大大小小的火器径直奔往校场。
虎贲赶紧叮嘱一句：“万事小心！”
“明白明白！”声音远远飘回营房，连秋风都感应到她的轻快，越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