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现实（1 / 1）

“喂喂喂，芷晴，你不能这样无赖喔。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啊？”钟衡死命捂住脖子，一副生怕我抢回来的逗笑表情。

“我不是……”要回来。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我不禁泄气地垮下双肩，有点好笑的瞅着阿衡满脸防备地一连跳开几步。

“哼，财入光棍手——有去没回头。想要回去，没门。”某人气急地回嘴。“大不了我等会儿陪你去珠宝店买一只钻戒送你当交换好了。”

“阿衡，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打算要回来。”我连忙喂他一粒定心丸。“而且我更不觉得闪闪发光的钻戒又多好看。但是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颈上挂着一条细小的项链，实在有点……”将不伦不类吞回肚子里，改成。“有点不合衬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毫不在乎地冲我眨眨眼。“什么才叫合衬？哼，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是他们什么的事。我自己喜欢就好，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如果我做每件事情都畏首畏尾，倒不如什么都不做！做人做得这么窝囊我宁愿不要！”

是呀，我了然地点头。就如不久前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与其被人在表面上恭维而背地里鄙弃，那么还是像这样自己知道为世人所不容的为好。而且我怎么就忘了眼前男人那脸皮厚到跟砌城墙的砖头有得拼呢，所以哪在乎别人的讥讽嘲笑啊。

“嗯，这是、这是什么味道？”他用力吸吸鼻子，好奇地凑近一点。

这味道？我吸了一下鼻子，倏地扭过头，瞪大眼睛惊呼一声。“粥滚出来啦！”

“哇，我的小米粥？！”钟衡闻言立即飞扑而上，熄了火，望着只剩下小半锅的粥，欲哭无泪。

我探头看了看，忍不住低头窃笑。“阿衡，这叫老猫烧须还是顾此失彼啊？”

很快找来抹布三两下把溢出的粥水擦干净，钟衡一边往锅子里添水，一边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冲我笑。“芷晴，看来你心情不错嘛。人家说心情好，胃口自然差不到哪儿去，那等会儿记得多吃一碗粥，别浪费我的一番好意啊。”

我的脸霎时垮了下去。

钟衡得意地扑上来，大手毫不客气地揉搓着我的头发，乐得笑开了脸。

非常配合的喝粥、吃药，为了不打扰阿衡工作，我以困倦作借口，早早窝到床上跟周公相约去叹下午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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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晴，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动用武力啰。”某个充满笑意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什么动用武力？脑子里仍处于混沌阶段的我不由睁开惺忪睡眼。“阿衡？”我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眼前人。

“能认出我表示你清醒了。”他摸摸我的头，明显松了口气。“芷晴，你真是越来越能睡了，竟然睡了整个下午……”

“伯伯呢，下班了？”我急忙掀开薄被爬起来。“糟糕，我忘记起床做饭了。”

“不用着急，伯伯刚才交待过了，在他许可之前，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当米虫好了。”钟衡笑嘻嘻地大声宣布。

想像自己变成一条在地上蠕动的虫子，我就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阿衡说什么呀？肉肉的虫子喔，我才不要当！

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朋友向我抱怨说做人烦恼的事情特多，实在太苦太累了。我当时开玩笑地问他，做人既烦且苦，若有来生，你还会选择做人吗？

他惊讶的叫起来：做！怎么不做？！在所有动物中做人是最高级了。难道你想做猪，被人宰杀？做牛，让人奴役？做马，让人策骑？当蚁，遭人践踏？

我当时笑了。忽然发觉我和他的想法差很多很多，他很勇敢，而我却很懦弱。

为什么想变成的只有某种动物呢？不能化风变云吗？云淡风轻，会很适合我吧。

若有来世，能让我自由选择的话，抬头看看天空吧。我会是一缕清风，一朵浮云，甚至是遥挂夜空的一颗星辰。但，绝不为人！

“傻瓜！”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啊？”

我用力地眨眨眼，很快回过神来。

“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如果我胆敢在这个敏感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肯定会惹起众怒，少不免被人修理。

“芷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让我们大家为你分担，别一个人钻牛角尖。”

我微笑着望住他，脑海蓦然浮起一句很久听过的说话：把死人葬在坟地里并不像把活人埋在自己的心里那样痛苦。

在我看来，无论是葬在坟地的死人还是埋在心里的活人，同样叫思念的人感到痛苦吧。假若我某天真的不在了，他们……那些爱我的人，应该会很难过吧。只是，要怎样才能叫他们不难过，不伤心呢？忽然觉得，如果阿衡他们没有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我而感到痛苦？而我，如果没有认识他们，又会怎么样呢？可笑的是，捂住揪紧的心脏，这世上既没有假若，亦没有如果，只有活生生残酷的现实。

“芷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钟衡神色慌张地跳起来，径向门外冲。“我叫伯伯来。”

“不用了，”我焦急地拉住他的手。“我、我真的没事。”只是忽然觉得，他们认识我，是他们运气不好，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