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眉坠楼（1 / 1）
由于太后大寿将至，皇上忙得半月后才接见了他们。
跪在地上柳星眉偷偷打量了下当今的皇帝聂冀天。眼前的皇帝气质和善，眉目之间跟聂霸天有些相似，却没有聂霸天的霸气和冷傲，相比起来，她倒觉得她公公更像皇帝。
聂冀天和气的让他们平身，让一旁的小太监端过椅子让他们坐下。
聂天宇夫妻谢了恩，聂天宇把带来的贡品单子呈上。“这是侄儿为皇叔带来一点家乡特产。”
聂翼天看也不看就放在御案上。“你们有心了。大哥他上次来去匆匆，我们兄弟都没机会好好聚聚。天宇啊，这次恰逢太后大寿，你们可得来啊。对了，你们打算呆多久？”
聂天宇恭声答道：“回皇上，侄儿这次打算住上个一两年。”
聂翼天道：“哦，那没事就常到宫中看看朕和太后，她看见四世子妃这么娴淑美丽的女子一定很高兴的。”
聂天宇道：“是皇上。”
聂冀天叹道：“以前看你和六公主感情好，朕还说把六公主许配给你的，可惜啊，朕的女儿没那福气啊。”
柳星眉有些错愕的抬头，把六公主许配给他？
聂天宇对她使个眼色，笑道：“是侄儿没那福气才对，六公主美丽端庄，相信以后能匹配她的也必定是个极其出众的有为青年。侄儿今生能得拙荆这般女子相伴已经是三生有辛了。”
聂冀天听见他说的“美丽端庄”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个哈哈道：“星眉是第一次到皇宫，天宇啊，你带着她四处逛逛吧。”
聂天宇站起身，作了个揖。“是。”
柳星眉紧跟着站起来。“谢皇上。”
聂冀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退出殿外，柳星眉好奇地问：“怎么听皇上的口气，似乎夫君跟六公主曾经有过什么？”
聂天宇吸了吸气，笑呵呵的道：“娘子，你闻到醋味了吗？好酸呢！”
柳星眉恼了，跺脚道：“哪里有？”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可是被他说出来她还是恼了。
聂天宇牵住她的手，认真地道：“那是多年前的旧事了。我是在京师出生的，十年前奶奶还住在宫中，每年她老人家过寿我们全家都会到。那时候六公主年龄最小，又是公主，脾气大的很，没多少人愿意和她玩儿，只有我陪她，所以皇上才那么说的。现在我已经娶妻，有多少人愿意与别人共事一夫？何况她是位公主呢！你呀，就好好安心吧。”
柳星眉嘴硬的辩解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很遗憾你以前不论是精彩也好，落魄也罢，我都没有机会参与了，所以很想了解。原来四哥从小就是那么温柔，连皇上都欣赏呢！星眉都惭愧了，觉得比四哥相差太多，真怕跟不上四哥的脚步。”她越是了解聂天宇，越是觉得自己平凡，卑微的几乎抬不起头。
他们成亲后，柳星眉就改了称呼，今天又忽然叫他“四哥”让聂天宇有点意外。聂天宇低语道：“你不知道自己多优秀罢了，柳儿，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爱的就是你，爱上了就爱上了，没道理的。”声音虽低，却也能让她听个一清二楚。
柳星眉唇边漾起一朵笑花，她自然是听清楚了。
“四哥哥！”一个含怒的女声叫道：“来了宫里也不去看我，真讨厌！”
聂天宇苦笑下，对那飞奔而来的宫装少女行礼。“六公主。”
柳星眉心底的异样一闪而逝，温婉的浅笑，对那少女盈盈一拜。“臣妾柳氏，参见公主殿下。”
六公主瞪了她眼，毫不理睬。“四哥哥，你真的成亲了吗？”这几年她一直没听说他的消息没见过他人，怎么这次他一上京，却是带着父皇下旨赐婚的妻子来谢恩的。这对一直守着他幼时诺言的她来说多么的讽刺？
聂天宇扶着妻子，用行动证明给她看。“是的。公主，这是我的妻子星眉，我们是指腹为婚的。”
六公主双眼迅速弥漫了泪水。“那我呢？你小的时候说过，你会骑着白色的马，到皇宫里迎娶我的，你不是不会骗我的吗？那为什么你却成亲了？”
聂天宇叹气道：“六公主，那只是年幼时的童言童语，早已经随着我们的成长，飘落在时间的夹缝中了。”
六公主狠狠的抹去泪，指着柳星眉。“你撒谎，你是因为我没她漂亮吗？你会后悔的！”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临走，那双泛着恨意的眼光死死的看了柳星眉一眼。
柳星眉不禁打个寒碜，对她那眼光感到恐怖。
聂天宇剑眉皱到一团，放开了她。“柳儿，我担心公主胡闹，你到那边的凉亭等我，别到处走，我马上回来。”他太了解六公主，稍不顺心她就会自残，要是她出了事，他永远都不会安心。
柳星眉怔了怔，点头答应。“那你去吧，自己也小心。”
聂天宇飞快的离去，柳星眉缓步走向聂天宇说的凉亭，心底有丝担忧，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等了许久，柳星眉因为怀孕的关系，竟不知不觉靠在石桌上睡去。
好不容易安顿好六公主，天宇穿着湿透的衣衫回来，看见柳星眉安然无恙，他才定下心。“柳儿，我们回家吧。”
被他叫醒，柳星眉睁开眼，讶然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怎么会搞成这样？”她怎么又睡着了，睡了很久吗？
“六公主的脾气发了，她跳进了湖里，我担心她有意外，一直守着她醒来。柳儿，你不会生气吧？”他忐忑的看着她的脸。
柳星眉垂下眼睑。“怎么会呢？四哥没有做错。我们快回去吧，小心着凉了。”说不生气？可能吗？他担心公主出事，就不担心她出事吗？
聂天宇颔首，担心自己身上的水沾湿她的身子，他特意保持着距离。
柳星眉也自顾着往宫门走，她的记忆极佳，倒是没把路走错，一路上也不与他多说。
回了府，落痕依旧不在，柳星眉只好四处翻找聂天宇的衣服。捧着衣服回到床前，体贴的为聂天宇换上。
聂天宇一边穿衣，一边道：“落痕最近今天还是老不见人影，我给你从新找个丫鬟吧。”
柳星眉摇头道：“不用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姑娘家外面走走也是好事，以后嫁为人妇，想随意走动也没机会了。”
聂天宇道：“我最觉得落痕她的心思复杂了很多，跟刚见她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了。”
柳星眉为他系衣带的手一紧。“是吗？我没注意呢。等孩子出世以后，问清楚了她的心意，就由夫君做主，让她光彩一点的出嫁吧。”
聂天宇听她无精打采的说话，转过身与她面对面。“柳儿，你在生气！难道你不能相信我？”
柳星眉拉下他的手，淡漠地道：“我很累，我想睡一会儿。”
聂天宇只好道：“那你休息吧。晚点我叫你吃饭？”
“我自己会起来，夫君不用费心了。”柳星眉一脸疲惫，她真的觉得很累啊。
落痕还是在天黑才回来，路过中庭，聂天宇正在舞剑，俊逸的姿态让她微微失神。看了片刻，本来她想悄悄离去的，聂天宇叫住了她。
“落痕。”聂天宇收了剑，走到她身前。“落痕，最近多陪陪柳儿，你别老是往外跑。”
落痕唯唯诺诺的答应，几乎不敢看他。
聂天宇听她声音有点奇怪，抬眼仔细看了看她，她脖子上的几处红印让他眼底闪过一层深思。那伤痕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欢爱之后的伤痕！“谁做的？”
落痕一惊，惶惶道：“四爷说什么？我不懂！”
聂天宇拉起她的衣袖，上面也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这些伤，别告诉我是跌伤的。”
落痕慌张的言语不清。“不，不是的，我……”
聂天宇冷笑道：“你跟谁在一起？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他直觉她是遇见了贪图她美色的浪子。
“他会娶我的！我……”落痕惊觉失言，急忙闭了嘴。
聂天宇觉得落痕蠢的不能理谕。“你太天真了，那个男的是个世家子弟是吗？你认为他真的会不介意身份的差别，娶你为妻？他只是玩弄你而已！你最好告诉我，他是谁，由我出面跟他谈！”
落痕被他的话说眼泪直流，道：“不，四爷，我明天去见他。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要是他真的是玩弄我，我一定会请王爷和四爷为奴婢做主。”
聂天宇摇头道：“好吧，那下去吧。”这个落痕，转变的真是惊人至极！居然想凭自己的身体去攀龙附凤？
“姐姐，你怀着身孕，我自己去就好了。”落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昨天聂天宇把他知道的事全告诉了柳星眉，他今天又忽然有事，所以今天柳星眉才会来跟着她一起去见许浩南。
柳星眉已经快三个月身孕根本看不什么来。“没什么的。落痕，你叫我一声姐姐，受了欺负，我能不为你出头吗？”
落痕不安的走进日日与许浩南相逢的客栈。
掌柜的一看她们进门就迎了上来。“柳姑娘来了啊，许爷早侯着了，老地方。”
柳星眉知道他不可能叫自己，望了眼落痕，没有开口。
落痕尴尬的答应，低着头走了上去，最后两步时，她迟疑的停了脚步。
许浩南为自己倒了杯酒，笑看了落痕一眼。“你来了。”
柳星眉拉开了落痕，优雅的坐下。“公子贵姓？”
许浩南没有惊讶，他大剌剌的眼光扫视着柳星眉纤细苗条的身段。“在下许浩南，久仰了，四世子妃。”
落痕听见他称呼柳星眉为四世子妃，脚下踏错一步，跌倒在楼板上。“你，你知道了？”
许浩南轻蔑地看着她。“没错，我知道了，落痕姑娘。你根本不是柳七小姐，你只不过是个低下的小丫鬟。”
柳星眉扶起脸色惨白的落痕，直视着他。“她是丫鬟没错，可是不是低下的！许公子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还对她做了出格的事，难道就准备一笑了之？”
许浩南笑道：“世子妃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你要知道，在下是闽南王的独子，家父对门户之见颇重，要娶她进门，在下将什么也没有。那样的我，落痕，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柳星眉回头，她看见落痕果然迟疑了。她幽幽叹气。“落痕，你愿意与他在一起吗？只要愿意，我会请四世子为你做主。”落痕，你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变成这个模样？
落痕的眼泪终于掉下，她摇头道：“姐姐，他根本心里就没有我，我跟他在一起，也没有幸福可言的。姐姐，落痕丢你的脸了。”她冲到窗前，手扶着窗沿。“姐姐，你的大恩，落痕来世再报了。”然后，她像一只翩飞的蝴蝶，跃出了窗子。
柳星眉急喊道：“不要，落痕！”她离落痕和近，扑上去刚好抓住她的手，可是没什么力气的她也跟着被往下拖，她咬着唇，费力的道：“不要放手，落痕，你怎么这么傻？不要放开我的手！”
落痕怕了！落痕本来只是在赌许浩南对她是否有情，只要对她有一丁点儿的情，她也会认命的跟着他，哪怕他一无所有也没关系的。可是，他真的对她没感情，人她跳下楼。她艰难地道：“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柳星眉对许浩南叫道：“你还不过来帮忙？你真的想她死吗？”薄情男！
许浩南看也不看她。“反正摔不死，没必要。再说，人家一心寻死，四世子妃还是放手吧！”
柳星眉气急。“你，啊……”她的力气用尽，被下面的落痕一起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