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初见落痕（1 / 1）
“小姐，四爷请您去用膳了。”怯怯嗓音在舱门口响起。
“好。”柳星眉放下手中的牙梳，站起身来。看见那皮肤黝黑却长的清清秀秀不足十五的小丫鬟有点惊讶，不是以往来叫她的那个。这艘海船她也不是第一次坐，可是却没见过她。“你是新来的吗？我好象没见过你。”
那小丫鬟看她注视自己，有点手足无措。“奴婢，奴婢是才上船的。”
柳星眉温柔的笑道：“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还是个孩子，怎么会上船来做工呢？”
小丫鬟见她问起，眼圈一红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落痕，今年十四了。就住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三个月前发生海难，将家里的东西都冲走了，我爹没办法，就将我卖给了九爷。”
柳星眉怜惜的摸摸她的头道：“可怜的孩子。”
落痕一惊，退后了好几步，双眼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上次那个长的很漂亮的紫欣小姐也这么说，可是结果却是将她关进柴房饿了一整天，让她现在都记忆犹存，害怕不已。
小丫鬟的恐惧太明显，让柳星眉奇怪。“你怕我？”
“死丫头！叫你来请柳小姐，你磨蹭什么呢？”一个红衫美人挟着一阵香风来到她们面前。一双美丽狭长的丹凤眼狠狠地看着落痕。
落痕被她看的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为自己辩解上那么一两句了。
柳星眉看着这个风尘气息颇重的美人，秀气的双眉皱了起来。“你是谁？”她虽是富人家出生，还是很不喜她那种目中无人的模样。
红衫美人微笑道：“是柳姐姐吧？我是紫欣，是九爷未来的如夫人。柳姐姐来了几次都因为四爷说姑娘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没来拜访柳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柳星眉双目定定的看着她。“九爷未来的如夫人？”聂九还没与她六妹成婚呢，就先给自己把如夫人找好了？这聂九未免……太可恶了！
紫欣故做羞涩的道：“对啊。九爷说他不能违抗父命将我娶为正妻，可是他会把他全部的爱都给我。”
柳星眉漠然道：“姑娘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的未婚夫婿不是九公子。跟我说这些，好象没什么用吧？”这女人什么居心？她对斗智这类的事情又不感兴趣。
紫欣咯咯娇笑道：“柳姐姐想到那里去了？妹妹虽然得九爷爱怜，可是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跟柳姐姐说这些，不过是想以后与六小姐可以好生相处。免得以后正宫娘娘看我不顺眼，让我没了容身之所。妹妹跟柳姐姐又不能比，听说柳姐姐已经二十有余了，真是看不出来啊！虽然已经不是豆蔻年华可是还是那么美艳动人，有四爷那么好的男人关爱。妹妹到柳姐姐这个年纪可能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柳星眉知道她在暗讽自己二十有余还待字闺中，无关痛痒地道：“姑娘夸奖了。我相信就算世上所有的人都没了容身之所，也不会没有姑娘的容身之所。姑娘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要是她说的是真的她说什么也不允许六妹嫁给聂九的。跟这样的女人住在一起无异与一条随时会咬上人一口的毒蛇同宿。爹爹啊，你到底给我们安排的什么亲事啊？
紫欣看她纤细苗条的身影不见后，对着跪在地上的落痕就是一脚。“你个死丫头，我还没死呢，你就想换主子？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聂天宇看姗姗来迟的柳星眉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闷头吃饭，关心的问道：“柳儿，你怎么了？有心事？”
柳星眉摇了摇头，实在是吃不下，她放下碗筷对烟霞子道：“前辈慢用，星眉先回房了。”
烟霞子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气色不怎么好，去吧。”
柳星眉站起身看了看聂天宇，本来想问他聂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静静的转身离去。
聂天宇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起身追了两步，又黯然坐了回去。
烟霞子斥道：“傻小子，要去就去，婆婆妈妈的不像话。”
聂天宇苦笑道：“师傅，你不了解柳儿，她要是想告诉我，一定会说，要是不想告诉我，我怎么问也是没用的。”
烟霞子点着头道：“也是，星眉是个很有主见又很聪明的姑娘。你小子算是捡到宝了。”
每天清晨站在甲板上呼吸一下挟着鱼腥味的海风已经成了柳星眉的习惯，可是今天她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轻轻闭上双眸，脑海中却依旧是乱麻一般，纷乱不休。
这个聂九真是个混蛋！难怪古人说什么样的父亲养什么养的儿子！聂伯伯娶了三个妻子，这个聂九是想效仿吗？哼！要是他敢伤了六妹的心，她一定要他好看的跟朵月季一样！还是爹爹跟烟霞子前辈好，一生只对一个女人好，就算爱人先自己而去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妹妹们到底是怎么样了？为什么四哥一直不肯给她肯定的答案？难道她们也和怜儿一样身体上受了什么伤？可是他也没必要瞒她啊，除非妹妹们出的事比受伤还严重。还是，他把妹妹的消息当作要挟她嫁给他的筹码？
落痕看见紫欣那么害怕肯定是吃过不少的苦头，有机会的话，她就帮她一下，将她带到离那个女人远点的地方去。真是不知道聂九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看上那种有心机的女人？
“柳小姐，救救我……”落痕远远看见昨天那个黄衫的柳小姐，哭叫着扑倒在她面前。
柳星眉被那凄然的哭叫声吓了一跳，张开美眸，眼前的落痕的模样却让她心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落痕，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紫欣吗？”眼前的落痕衣衫破碎，右颊高高隆起，没被衣襟遮住的脖子也是紫痕遍布。
落痕紧紧抓住她的手，哭着哀求道：“柳小姐，求你救救我，我好想回家，好想我娘……我怕我再不走，我就再也回不了家，我怕我会死在这里……”
柳星眉搂着她，连声道：“好，好，我救你，我送你回家。可是你要走也该先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要不然你会背负逃奴的身份，被人任意欺凌的。”官府对未脱离奴籍私自出逃和收留逃奴的手段可不是残忍可以概括的。
落痕抬着一双红肿的双眼道：“真的吗？可是紫欣小姐不可能放过我的，我私自逃出来，她看见我一定会打死我的。”
柳星眉咬牙切齿地道：“她敢！你的卖身契在谁的手里？我去给你拿回来。”
得到柳星眉肯定的答案，落痕小声的抽泣道：“谢谢小姐。我的卖身契在紫欣小姐手里。”
柳星眉扶起她。“走，带我去找她。能走吗？”这个紫欣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她越想越是气愤，恨不得甩她几个巴掌。
落痕出身农家，虽然受了伤身体还是可以支持，当下点头。
柳星眉带着落痕去见她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听她的仆妇说她正在沐浴，让她们等等。
正在沐浴的紫欣听见自己的心腹杨嬷嬷说柳星眉带着落痕要求见她才知道落痕逃跑了，当下顾不上擦干身子，随意披了件外衫就匆匆走了出来。“哎哟！原来是柳姐姐啊！杨嬷嬷快奉茶。柳姐姐，我都没去给你请安，你怎么反而来了啊？其实啊，也不是妹妹失礼，只是四爷说柳姐姐不喜欢被打扰，妹妹也就不敢随便叨扰姐姐，今天柳姐姐真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呀！”
她故做无心的一甩来不及擦干的湿发，甩了柳星眉一脸的水后大呼小叫道：“哎呀，瞧我糊涂的！真是对不起啊柳姐姐。”
柳星眉对她是恨的牙痒痒，良好的教养却让她做不出泼妇的举止来。她只是冷然一笑道：“紫欣姑娘，冒昧来访真是抱歉！我今天来也不是跟姑娘谈什么事，只是看上姑娘的一个人，请姑娘割爱。”
紫欣一脸惶恐地道：“哎呀柳姐姐这话折杀小妹了，还什么割爱不割爱的。可是姐姐啊，这船上的一切都是九爷的，妹妹恐怕做不了主啊。不知道姐姐看上谁了？”
柳星眉慢条斯理的擦去脸上的水道：“落痕。”
紫欣一副才发现落痕的模样道：“哎呀，原来这死丫头跑到柳姐姐那去了？敢去打扰柳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嬷嬷，还不教训她下什么才是规矩？”
杨嬷嬷跟在她身边服侍她已经多年了，跟她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当下手持一跟细长的藤条走了出来，兜头盖脸抽向本进遍体鳞伤的落痕。
柳星眉怒道：“你敢！”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了那一记。
杨嬷嬷知道自己打错了人却依旧不停手，还故意往柳星眉身上招呼，只是力道不敢太狠。
紫欣看的一清二楚，咯咯笑道：“柳姐姐，九爷把他们交给我管理，自然不能让他们出去丢了聂家的脸。说我们聂家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杨嬷嬷，给我打！”
柳星眉接连挨了好几下，痛的几欲晕倒，但是她清楚她们也不敢把她怎么着，可是落痕就不一样了，落在她们手上肯定是九死一生，她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落痕哭叫道：“紫欣小姐，我错了，你放过柳小姐吧！”
紫欣冷哼道：“贱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我狠狠的打！”
“住手！你在做什么？”聂天宇的怒喝声在舱房门口旱雷一般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