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岛中团聚(1 / 1)
雾气萦绕的江面,相处对岸也互不相见。
船儿在水面划过,悠悠忽忽的绕了几个圈,居然消失了踪影。
过了雾阵,再来来回回七转八弯,在一处岩石耸立的岛屿边寻到了窄窄的隧道。
穿过隧道,视野逐渐开阔,山庄庭院,绿树红花,间有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如同仙境一般。
岛中一处精巧的院落中,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桌边,皱起了眉头。
玉玺有假,举国哗然。二皇女手持虎符,兵变逼宫,越子瑞被迫退位。今上以仁治国,未取其性命,深宫幽禁越子瑞。
今上忧于时局之乱,向嘉国,御国示友好之意,广开通商之地,与嘉国尤其亲近。而朝堂之上以蓝相为首纷纷响应。
再后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悬念了。
当时让人诱捉了越子离,也该放她归去了。
女子放下手中的信件,略有惆怅。
“想什么呢?”易晨走进来,一贯的温柔儒雅,右臂上挂着一件短衣。
“怎么来了?”
“福儿大了,我给她缝了件新衣,先拿来给你看看。”易晨笑着。
“你做的,自然是好的。”越子馨笑,一把搂过易晨,“这些日子四处奔波,你都瘦了。”
易晨的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微眯着眼,越子馨温柔的抚摸他的背部。
“没什么,只是福儿那孩子……当年不该留下她,也不知道蓝亦星怎么样了……”
“没事的,忘忧她们还在找,我抱你睡会儿……”说着便脱去两人外衣和鞋袜,相拥在床上。
“还有……”易晨觉着舒服,但心里总有个事儿,觉得不说不行。
“好了,先睡会儿,睡醒了我们再说,好吗?”越子馨安抚着他。
易晨不再说话,靠着越子馨更紧了。
“晨儿,你……可曾怨我?”
越子馨等了会儿,没有回答,一只手搭在易晨腰上,心想,还是怨的吧。
午间小憩过后,易晨去陪心情低落吵闹着要蓝亦星的福儿,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越子馨,什么话也没说。
不久后,印彩衣便来了。
印彩衣风风火火的推开门,一身火红招摇着嚣张,“馨,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当时,越子馨正在书房中,在纸上泼了大片的墨想要画个抽象派的艺术出来。听了印彩衣这么说,想了一会儿,便问:“那些铺子没生意可做了吗?”
“怎么会,莫愁打理着,还是很赚钱的。”
“那是蓝亦星有消息了?”
“没有,我是想说……”
“跟岛上的人有关系吗?”越子馨打断他。
印彩衣沉默,望向越子馨的双眼幽深难测。
“你的感觉向来敏锐,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的是关于谁的事?”
越子馨微微一笑,放弃这种她不熟悉的艺术方式,走过来掐了掐印彩衣的脸,道:“我就知道你闲不住,待不了几天便想着往外跑。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有你,有晨儿,有福儿在身边,我也别无所求了,如果再确定蓝亦星安然无恙,就更好了……”
“可是……”
“好了好了,别人的事就别操心了,说正经的,福儿也该学些本事了,前些年我与晨儿四处奔波,顾不上这些,终究是为她考虑的少了些。如今稳定下来了,你就帮我给她找两个师傅吧。而且,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娃娃?”越子馨笑着,顶无赖的模样。
“你……你……”印彩衣脸通红,在她腰上掐了一下,转身跑到门边。
“你不听我也要说,樊一言怀了你的孩子。你若真不在意,便不会三番两次不让我说出来。”说完,印彩衣一个提气,飞了出去。
“不让你说,你偏要说,真是……真是!”越子馨气的拍了下桌子,感觉到手上有些麻,有些痛,牵扯出些许黯然。
莫愁来信说樊一言抱病告假,已经在家休养了几个月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那个男人她还是了解的,所以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很反常。什么病?若不是病到快死了,他会告假吗?
虽说不想问,不想管,她还是会有担心。一个精神不注意,便会想,自己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下好了,他不是病重垂危,却是有了孩子。
孩子啊,他和她的孩子啊!
越子馨跌坐在椅子上,身上一阵热,一阵寒,当真不知道怎样表现才该是正常的。
他当时说她们的关系谁也拆不开了,她如今算是明白过来。有了骨血的延续,这关系又怎么能拆的开?
越子馨握紧了双手,印彩衣说的对,她若真不在意,又怎会三番五次阻止他说出口。他不知道,她也在怕着,害怕从印彩衣口中证实樊一言不久于人世的猜测。
现在,他有了孩子。可是那又如何?他不可能跟她来这岛中闲闲度日,不可能放下心中的家国大计,不可能放弃对每一个机会和每一个可能的谋算,而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事情之后原谅他,不可能放弃这些爱她的人傻傻的跟了他去嘉国了此残生。
那些瞬间激情火热的交汇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皮肤上,每一寸骨血之中,仿佛呼吸间就可以闻到思念的味道。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当初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去追求,但终究是错过了。
她与樊一言,已经无法去评价,只能说,有些缘分,真是开得了头,却走不到结尾。
所以,她和他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
即便那时的他们并不完全明白那样选择的意义,就像他偶尔展现的温柔,就像她最后坚持的决裂,就像他们彼此,选择了放手。
到底是爱过的,到底是爱的不够深刻吧,但在当时,虽心有隐忧,却依然沉醉于那份别人给不了的温柔。
越子馨双手合十,樊一言,愿你安好,万事无忧。
印彩衣从窗边的死角静静注视着房中虔诚的人儿,许久也没见里面的人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或是表情。
他垂下眼,转身离开。
彼时,易晨牵着福儿在花园里散步。
福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乖乖的走着。
“大父,福儿讨厌你和母亲。”
易晨怔了怔,“不要紧,是大父和你母亲的错,大父和你母亲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大父,我要父亲。”福儿的声音更闷了。
易晨看了看明净的天空,道:“福儿想他了吗?他藏起来了,我们都找不到他,福儿快些长大,帮我们一起找,好吗?”
福儿挣开易晨的手,像个小大人般走开两步,带着哭音道:“我讨厌你们!”
易晨静静的跟在后面,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感情就是这样,你付出了不一定得到回报,而你一旦停止付出,便会如此疼痛。
唐馨如此,樊一言如此,印彩衣如此,蓝亦星如此,他易晨也是如此。
福儿这样直白,反倒是好的了。
要过多少年,当时间的良药治愈情感的伤痕,他们已是垂垂老矣,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什么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