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四章（1 / 1）
门楼山上的花飞花不可置信地回头，身后站着的白衣女子，手中握着剑柄，一抹浓浓的笑意挂在脸上。
“你……怎么可能……是你……”花飞花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转身。
“因为你二十年前的债，”冷香轻蔑地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等着杀了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很久了！”冷香一把抽出花飞花胸口上的剑，顿时黑色的鲜血四溅。
“香……”花飞花痛苦地□□。
冷香冷笑着退了两步，慢慢举起剑，猛地就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鲜血飞溅，她的笑容凝结在眼前。
“不……”花飞花睁大了眼，举起沉重的手，慢慢抚摸上冷香的容颜。
“香……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为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花飞花轻轻地吻上冷香的唇。
嫣红冲到花无止身旁，眼前的男子，气息微弱，胸前的伤口，如死黑的泉。
“小逸……”嫣红轻轻地抱着他。
“嗯？”他的回答一如往昔。
“小逸……”
“我在。”花无止挂满血丝的脸，温柔地向嫣红微笑。
“答应我，不要离开。”嫣红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
“好，我答应你。”
嫣红的泪珠，缓缓地流。
门楼上，浅浅的一个吻，还活着的人，多少都能猜得到一点上边两人的关系。谁都以为，下一刻将是花飞花的死亡，却不料他居然还能抱着怀中的人站起，轻轻地放在怀里。
“香……”花飞花，轻轻摩挲冷香没有生命的面庞，“只可惜，你的愿望，我还是无法帮你实现，因为……我不会死。”说着，突然一回头，紧紧地盯着嫣红。
嫣红心中一颤。
“只要吸了你的血，我一样可以强大如初！”如闪电一般快的身影，突然就要到嫣红面前。
“啊——”嫣红以为下一刻就会成为花飞花口中的食物。
“啊——”
嫣红慢慢地睁开眼，却发现花飞花捂着自己的双眼，不停地惨叫，乌黑的血从指缝中不停地往外流。
花无止手里拿着剑，跪倒在花无止面前，粗重地喘着气。
“金……世贤，你帮我照顾……嫣红。”花无止的声音虚弱得紧。
嫣红刚想冲上去，就被跑过来的金世贤紧紧抱住，还一边往旁边拉。
“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也背叛我！”花飞花鬼魅的声音响起。
花无止慢慢地用剑支撑起身体，吃力地说道：“为了……我心爱的人，谁……我都可以背叛！”
“哈哈哈……”花飞花放开捂着脸的双手，被刺伤的眼睛，就是两团模糊的血肉，“好！果然是我的好孙子！有骨气，那么，爷爷就送你一程！”
“不——”嫣红喊得撕心裂肺。
受了重伤的花飞花似乎不够原来灵活，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
下一刻，一柄长剑惯穿了花无止的身体，花无梦站在他身后。
剑直直地刺穿花无止的左胸，花无止望着嫣红，嫣红望着花无止，并不遥远的距离，却像是阻隔了生与死，成为永恒的定格。
最后一眼，今生今世的最后一眼，花无止直直的望着，因为，下一刻，就会成为永恒。
花无止倒下了，成了没有生气的死物。
嫣红，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他说过，他没有原谅她之前，他们两个将不再会分开。
他说过，他会爱她一生一世。
他甚至，还不曾知道，他们有了孩子……
花无梦拿出一个瓷碗，插在花无止身上的剑猛然一抽，鲜红的血接在瓷碗里，鲜红地，就像花无止年轻而短暂的生命。
花无梦捧着装满血的碗，在花飞花面前跪下。
“主人，请用。”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花飞花的嗅觉，他又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原来还是有人衷心于我！你就是下一任的神门少门主！”说着，接过碗，一喝而尽。
花无梦站起来，脸上冷静得可怕。
花飞花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下一刻，花飞花开始不停地抽促。
花无梦看着他，轻轻的问：“没想到吧？”
“怎……怎么可能？”花飞花嘴里涌出乌黑的鲜血，不断不断地涌出。
……吸食亲生骨肉之死血……
……骨肉糜烂而死……
“自己的骨肉早就都被你杀死了，所以想不到还会有这一天吧？”花无梦静静地走向花无止。
“二十年前，从沉睡中苏醒的你，居然看上了凝霜的小徒弟冷香。活活地拆散冷香和他丈夫，还□□了她。”
花飞花的身体开始腐烂，皮肤中散发出来无尽的恶臭。
“你又如何会想到，冷香为你生了孩子，成为送你归土的利剑。”
花飞花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骨肉继续在腐烂。
“爹，我们的娘亲杀不了你，但我们可以。”
花无梦轻轻抚摸花无止的脸旁。
“哥，这一生，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了不能拥有你。”
花无梦轻轻地吻了吻花无止的唇，细细丝丝，仿佛倾注了一辈子的激情。
“现在好了，咱们的娘死了，咱们的爹也死了。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永永远远，永生永世。”
花无梦举起刚刚刺入花无止身体的剑。
“哥，我爱你。”
剑深深地刺入花无梦的身体。
花无梦倒入花无止的怀里，脸上，是这一世都不曾有过的幸福的微笑。
嫣红早已经倒在金世贤的怀里，没有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嫣红是在耀雪殿的床上。轻纱漫天飘舞，大床柔软如丝，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好在，只是一场梦……
一场，好真实，好可怕的梦。
梦里，死了好多人，冷香死了，花飞花死了，花无梦死了，就连花无止也永远地闭上了眼……实在太可怕了……
嫣红慢慢地起身，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却让她顿时跌入万丈深不见底的深渊。
“馨儿，你醒了？”金世贤温柔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花无止还在神门里，那么，他就不可能让金世贤在这里；那么，花无止……不在；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嗯，你昏睡了好几日了，快起来吃点东西。”金世贤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瘦肉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小逸呢？世贤哥哥，你告诉我，小逸呢？小逸在哪儿？”嫣红突然抓着金世贤的胳膊，那力道紧得金世贤都有些吃痛。
“你先吃点粥，就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金世贤轻轻拍了拍嫣红拽着自己的手。
“……不，这不是真的……”嫣红的表情苍白得吓人，“这明明就是梦，这不是真的……”
“馨儿……”
“小逸在哪儿？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告诉我啊！”嫣红的声音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馨儿，你冷静一点。”嫣红的手指深深地抓入金世贤手臂的皮肤里，有一丝丝血丝渗出。
“那你告诉我！告诉我啊！”嫣红整个眼眶都深深发红。
“……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见他。”
天山，神门，巨大的后花园中，没有鲜花，没有彩蝶，没有追碟的密封，只有秘密麻麻排布的，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坟墓。有的有墓碑，有更多的，连一个墓碑都没有。最前面的一个，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神门花无止之墓。”
金世贤一直以为嫣红会哭，但是嫣红只深深地望着那块墓碑，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只是这么样的一块牌子，就这样深深的将两人相隔，她在这头，他却在那头。
再也看不到的笑颜，再也听不到的魅音，再也触摸不到的温暖，原来天人两隔的痛苦远比想像得还要难以接受。
嫣红轻轻地抚摸这墓碑，那些相聚在一起的短暂的时光，却足以用整整一生来留恋。
天山夏日的风里，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嫣红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一片平坦，却静静地孕育着新的生命。
“小逸，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带着我们共同的孩子，永远在你身边，在你没有对我说原谅我之前，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金世贤在一旁看着嫣红，眼眶有点红。
“所以，你也不能抛弃我，知道吗？无论你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你都是我的，只是我的，不能再爱上其他人知道吗？”
嫣红朝着那冰冷的坟，微微地笑，那脸上的表情，嫣然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