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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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二十一章悲伤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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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有些松垮,我伸右手抚去,面具竟然轻易的脱落了。脸上的冷汗流多了,面具少了依附。
人间的东西还是不可和玄幻比,可惜流火一直素面朝天,从未想从姥姥那里学些变幻之术。
狼狈呵。流火居然也有一身冷汗的时候,是害怕了?还是歇斯底里的悲伤了?
丝绒塌上的倪寻公主气息逐渐正常,看这情况,再有几日功夫,就会清醒,把珊瑚放在理想国中我是放心的。国内严琐,近日又逢国中节庆,车水马龙的街道玩意可让她迷上好一阵子。
那么,不如尾随七月去,利用这空子,摘取第三朵花。
曼夜诅的花语是遗忘和永恒的休息。曼殊莎华的却是悲伤的回忆。
连回忆都是悲伤的。笑。
这是我始终不愿提及的花朵,放在最后,也是避不过了。曼殊莎华的另一个名字,彼岸花。开在火照之路上,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生于弱水彼岸,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无生无死。
更重要的是。它只开在冥界。最重要的是,冥界。
三花之行最后一关,流火自己闯了。
放下丫鬟的盘发。乱发重新披散开来,什么都不用修饰,这是我最纯粹的样子。甘愿做素面朝天的女子,只为自娱。
取下身上玄色,放进乾坤袋里。他不认也罢了,这是我的。
简单的掩盖了颈间的血痕,念力提升,寻着冥源去。
冥界•奈何桥
怨灵哀泣,日月无影,飕飕过颊的寒风,冥界什么都没有变,看流火的容颜,也是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有时间。我们唯一败给的,是岁月。
冥源再向前行了几步,森罗殿的影子依稀可见,那么宏伟遥远,我的眼里快要盛不下。
再印入眼睑的,桥头生死客,孟婆。
我心头一暖,像是寻得了亲人,疾步向孟婆,倚桥而坐。
“婆婆。火儿又回来了。”
孟婆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依旧是无悲无喜的表情。
“老身不该认识姑娘。”
不认识。和不该认识。这一个字千差万别。孟婆的意思我很明白,地主七月已经遗忘过去,整个冥界便要随之忘掉一段历史。所有事项围绕七月展开,避免麻烦。
他们忘记了。不管是不是假装。
我轻轻颔首。
“老人家。小女子今日来,只为取一朵曼殊莎华应急。”
孟婆慈眉善目显得很空茫。她只是点点头,便没了后话。
孟婆也不是原来的孟婆了,她不再让我心安。原来有些东西过了,是真的,一不小心,就回不去了。
我心中黯然,默自转身离开。
彼岸花朵艳得灼人眼,忘川水静谧深寒,无关阑珊。
要到彼岸去,寻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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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二十二章末路七成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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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我们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定要舍弃另一些。世间因果,从不委屈求全。
食指轻拈。小心的采下一朵,放进乾坤袋里。
这一行很轻松,一路空过,没有见到七月的影子。巡逻冥官见到我,皆是惊愕的神色,然后低下头,无视。他们不阻拦。是有心包庇?还是流火的运气太好?
顷刻,便知我错了,世间哪有轻松的事情。
彼岸花入囊,其他花阵迅速枯萎,它们像是连体的胎儿,一发牵制全身。
彼岸花大片大片的枯萎下去,本是静谧无澜的忘川河也突然开始咆哮。声音轰然,有惊天动地的架势。
它们全部在哭泣。
我无措。加快脚步,想要离开彼岸花域。不料地面枯萎的花瓣全部扬起,纷纷扰扰结成网状,将我困住,它们不让我离开。
决不把花还回去。我愈是坚定了信念,指间溢出灵力,想要突围。可彼岸花开始散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我万年修行身仍抵制不了,浑浑噩噩欲睡,全身软绵无力,即将溺死花海。
双眼迷离中,有一具温暖的躯体将我抱起,远离那股浓香。
好温暖呢。真的好温暖。永远都不想醒来,好不好。
……
面前这英挺的男人,他的轮廓模糊,整个身体隐于暗处,唯有一双如利剑般深邃的双眼,看着我。
这一刻我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流火。远。真是好远哪。
他的面容镇定。用救世主般的姿态俯视着满身狼狈的我,鄙人如流寇。
他对身旁判官道。
“擅闯森罗窃花,依地规,如何。”
判官用悲悯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瞟向别处。我确信判官已认出我。他只是和孟婆一样,有绝对的理由,求全他的身不由己。谁说冥官无情,他们刚才见我采花均当无视,如此庇护,他们只是看上去很无情呵。
判官不言。七月狠戾了声音。“恩?”
这个满脸狰狞的汉子才低头。“依地规第七十七条。擅进偷花者,受轮回司鞭笞七遭。”
七月颔首。“让鞭笞官过来。”
他居然让鞭笞官过来,眼睁睁看我受这七鞭。
他救了我没错,可他给了我更大的侮辱。
不过七鞭。谁知道那一鞭足够皮开肉绽。
判官有迟疑。七月怒目。判官叹了口气。向轮回司去。
我沉默的站起来,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安静的看着他。
好多年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了吧,什么时候还可以看看他漂亮的笑容呢。这么漂亮的眸子,这么漂亮修长的手指。
“你去过长安么。”
突然很想问他,便是这样说了。
他的眉目轻轻挑起,没有回答。
远处,鞭笞官赶来。
“王。”
“恩。七鞭。”
鞭笞官四顾,才不确定的把目标琐到我身上。“她?”
“恩。”
鞭笞官抽了口冷气,咬牙对我道。“得罪了。”
人道鞭笞官,责人受刑从不言语,今日他却对我说,得罪了。
我对鞭笞官微笑,点头,闭上眼睛。不想反抗,没有必要。
第一鞭甩到手臂上。痛。骤然而起的疼痛,如同狂烈的风雨,山欲雨来,散漫全身。
第二鞭抽到背脊,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全身热流翻滚,好痛,痛得好难过。
第三鞭,不偏不移的打到无君刺穿的伤口上。血顺着那条旧疤喷射出来,溅上脸颊,胸口热流再也没能忍住,涌上喉咙,口吐鲜血。
身子不稳,大退几步,没有屈膝。流火。你真是没用。我的脸一定很脏吧,都是剧毒,真不好看。
硬生生的挨了三鞭,没有吭声。安静的等待余下四鞭。了结这悲伤的回忆。反抗么?不,从未想过,在他面前,没有价值。
“停。”
七月的声音。
停了。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走吧。”他看着我,他的眼中意味深远,我看不明。
能活着出去就好。有了三曼。
我踉跄的走了两步,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唤出穷奇。穷奇惊恐。“主公,谁人有能力将您伤成这样。”
我靠在穷奇背上,轻轻合眼。
“走吧,回去吧。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这视天下为玩物的男人,为何会放了我。我不想知道了。是不是羞辱,我不想知道了。
……
七月看着流火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形成点状。他的眼里渐染上一片黑靡。
“那名女子是谁?为什么鞭笞她时。我的心,会这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