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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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一章七月的梦境•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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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生活有一天，会需要证明。
我的错误避开了判官，却避不开暮旦如夜的双眼。
终是来了。三魔地之约。
一片三魔叶狠狠的缀进水晶梁柱，然后我看见了判官惨白的脸。
“殿下，你做了什么，能让暮旦大人如此生气？”
“让大限之人永生。”
我的口气淡然，判官笔猝然落地，声音清朔，恍惚之间，我好像又看见了那年皇城荡裂的苍穹，惊起无数飞鸟。
冥界****三魔地，老祖宗暮旦沉睡之所。此行非福，可我不惧，总是要付出代价。
火照之路上的彼岸花居然长满了叶子，这破了冥界不变之规，它代表着罪恶。身为冥主又怎样，双手染上罪恶，一念罢了，我们总是下辈，注定要顺着先人的路，疲倦向前。
判官尾随很久，我挥手示意他离开。他一脸的担心，从没人能从三魔地活着出来。
终于见到暮旦本尊，他没有佛的清高，千里传音。他没有元祖的嬉皮，笑声琅然。他有他自己的气势。火照深处的三魔主暮旦，有着七张脸。七情之脸，七种表情，漫不经心的转动，让人看得绝望。
“如何报偿你？”
老祖宗的声音极其浑厚，说话决绝不留余地，他不问我过失，不问我原由，甚至不说惩戒。他用的是报偿。
身为冥主，一再犯错，要得到报偿。
“随意。”
“让你的她和你一起转世，相爱。”
我愕然。这是我追寻了千年的梦，怎么是报偿，暮旦甘愿，缄默经年？
“我生君已老，君生我未老。”
这一句下来，我才知他有多残忍，永世相爱，永世错过，这种代价比寂寞千年更加痛苦，我不要。
我摇头。暮旦没有生气，依然是那张欢喜的脸。
“那么。试君炉。”
试君炉是冥界的传说。它只用来惩罚王者，曾有冥主进了试君炉，化为十丈软红，灰飞烟灭。
想不到。传说之后，我做了第二人。
“好。”
火儿，以后不能守望你了。你要好好的。
原来这就是试君炉，剔透无暇，望穿我一世的奢望，红色清辉，像纠缠不断的彼岸花瓣，枯萎成血。
低头，向炉中去。
一柄白刃利落呼啸而至，将试君炉封口塞住，定睛而看，不是寻常暗器，是天下英雄皆向往的名剑，渔肠。
“没有我的同意，谁都没有资格带走他。包括你。”
多么狂妄的话语，除了火儿，还有谁说得出。她竟然私入三魔地，直裸裸的对峙暮旦。这游戏太危险。
“天下乱必有妖异，你种下的因。”
火儿笑容晏晏，妩媚的撩了撩青丝。
“我就是妖异，他也没有犯错。”
穆旦的表情生硬的转为怒。
“情私嗔扰。不分不明。”
“情念生长是元祖允的果，私心泛滥是你无中生出的事端，不分不明自有其人。”火儿的口气放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失了骄傲，是我喜欢，也是让我担忧的。
“擅该生死非私？”
“他没有擅该生死，我是天冥姥姥唯一的徒儿，待七情修罗石成剑，七情之力自会助我修得完整散人身，生与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不爱。何证。”
火儿笑得天地动容。“是啊，我不爱，我不爱，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都是虚空流水。”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笑容艳丽，潋滟的波光从眸中溢出，笑到落泪。这是我第二次见她流泪。
“我不爱你。这千年的故事我早已厌倦，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个多自私的男人，奈何桥上千年孤寂，你从不给我一眼奢望。”
“既然这样。”她顿了顿。
“一千年的妖精时光，我不要。一千年的奈何寂寞，我不要，不要不要，你的一切，我都不要。”
她又抬头去看暮旦。
“不爱。以死来证。可好。”
一声轻笑，元神珠从她心口缓慢的透出来，她眼中有一瞬间的落寞，转瞬又变为狠戾，元神珠急转，碎于她的掌心。
为了救我，她选择不爱。不爱，用生命来证明。
暮旦狡猾，以他千万修为，不可能这样小拘，他只是清楚我的一切，且算准了事后，所以有意忽略无邪而针对我的过失。不过是想借火儿之手，断掉我的情。
傲于江山，冥主必须无情，我所有的不甘，却让火儿做了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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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二十二章七月的梦境•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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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轰然，箭步冲过去抱住她，怀中人儿已没了温度，脸上却还残留着笑意，娇好如初。
她在告诉我，她的甘心。
有温润的东西旋于眼眶，这么多年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了目标，自己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亲吻她的脸，安静的站起来，安静的在她耳边轻语。“现在，我带你回家。”
这个时候，有耀眼的白光从三魔地入□□进来，风尘里，风水遥仆仆而至。同行的，还有弦赭，以及一位陌生老妇。
“七月。不要激动，大局为重。”风水遥开场。
我默然的看了他一眼。
“七月没有激动，七月的大局就是流火。现在，七月只是想带流火回家。”
我的口气冰凉，没有丝毫气魄，风水遥愣。
那老妇却疾步朝我而来，看清我怀中女子，愤怒的冲暮旦大喊。
“死秃子！你对我家火儿做了什么！”
暮旦的表情转为恐。
“原来是天冥，好久不见。”
弦赭看见我怀中人，凄凉的笑了下，没有出声。
“见你个头，死秃子，我们家火儿元神破裂，如何接手我修罗宫？你说，我天冥哪点得罪你，你下这种毒手。”
和女人吵架总是吃亏的，暮旦聪明的选择沉默。
“我不管。你身为地下轮回的老祖宗，不给我个交代，日后别想安宁，我日日拜访。”
暮旦的表情全部消失，徒然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了，天尊丝毫没有改掉你的性子。”
“要你管。怎么样，给个答案吧。”
暮旦沉默后道：“她的身上被天尊换上圣血，元神破裂，也可回春。”
天冥姥姥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这秃子有办法。”
“方法是有，引子难寻。”
“引子？”
“你的火儿，自是有一半散人身，你也清楚，散人身负泪咒和印影，一次泪失一千年记忆，若强行救她，只会破了修元而留下残缺，所以先得封咒。”
“你这秃子那么罗嗦干嘛，引子是什么？”天冥姥姥的性格原来这么泼辣。
“天时，地利，人和。”
“哦，天时？天气吗？”
“不，天时是七千年净心净念。地利是上古遗失的一张无泪符。人和，是印影之人。”
“怎么可能！”天冥姥姥大叫。“且不说后两者，光是让她安心修行就难做到，这丫头和我当年太像，奢望极重，固执痴情。”
她的这番话是对着我说的，她的瞳眸深处有着一丝哀求。
她在求我，求得不动声色。
我知道。今日，为这红颜一笑，我无路可逃。
紧紧抓着火儿的手，反复数次，还是狠狠垂下。三魔地的空气很凉，我看见了自己的痛，深入骨髓，石裂山崩。
狠狠的叹了口气。“姥姥放心，七月自会断掉她的奢望。”
天冥姥姥满意的看向暮旦。“无泪符流转在哪一方。”
口气强硬，显出了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也显出了她对火儿非寻常的疼爱。
“开天地时被玉算盘带去另一空间了，下落不明。”
我猛然想起自己在九歌棋里发生的事情，想起不老容颜玉算盘，想起晓。
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符，问，这就是那无泪么。
暮旦惊，无泪竟在你之手，晓在哪里？
“他去想去的地方了吧。”念起那张波澜不惊又无限苍凉的脸，我有些黯然。
“别讨论其它了，印影之人呢？”姥姥插话。
“在这。”沉默了很久的弦赭终于开口，她的表情哀艳，不复初见时的狂野风情。
“在这，我就是印影之人。”
弦赭看了看风水遥，风水谣点点头，她似乎得到了一些勇气，又道：“当初冷色宫一别，师傅就发现我的印堂呈黑，一玄卦后，神情不定，随即带我尾随七月而来，途中告诉了我一切过往。原来我是流火的影子，当年师傅与天冥姥姥在修罗宫争流火，流火弃天人而选修罗，就注定了无泪无影的宿命，师傅一时气愤，造虚影代去了流火的真影，携我上天，将我培成人形。”
她看向我。
“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回到本尊，将带走的一半真性情还回去。”
她突然温婉的笑起来。
“冥主。七月哥哥，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你说一声喜欢了。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奇怪了。”
不愧是无爱无情的主，天冥姥姥这突然的一句，昭然的告诉别人，除了火儿，她皆不关心，她把所有人都看成游戏。
“好了，暮旦，这不就齐了。”
穆旦无言，空中扬起无数彼岸花瓣，千万花影重叠，弦赭，无泪符渐渐合为一体，附于流火身。
弦赭在最后又看了我一眼，她的眸中，有故国的万千楼阙，有依山傍水的房子，有个家。
是她。也是她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