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十五章 & 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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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十五章弱水渡上破八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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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像个孩子般欢喜起来，卷起裤脚就向水里钻去。对于珊瑚的水性，我是丝毫不担心的，珊瑚与水有缘，水性极好，即使不带避水珠，也无大碍。
可是顷刻的功夫，珊瑚就钻出水面，一脸沮丧的看着我。
她说小姐，这么一大片水域，一条鱼都没有看见。
我吃了一惊，一条鱼都没有？那那名垂钓者在做什么？
“水底有什么东西吗？”我问道。
“没注意呀，这□□，我潜下去看看。”
珊瑚再次钻进水里然后浮出来，眉间锁得更紧了。
“小姐，你还是自己看吧。”珊瑚跳回岸上。
是什么东西让向来直爽的珊瑚别别扭扭？我从怀中掏出避水珠，扔进那水里。水立刻被分为两路，向两边倾去。
然后，我看见了水底的东西。
骷髅。人的骷髅。大片大片的白色骷髅，除了骷髅什么都没有的骷髅海。
珊瑚有些恶心到了，站远了些，而我被这一幕震撼着，到底是经了怎样的风险或者杀戮，居然造就出这么多的骷髅，一望无际，看不到边。
于那片骷髅中，有块反光的东西耀着我的眼。
伸手一挥，那东西落入我的手中。
是一块玉佩。
上好的蓝田玉,着手温润,成色匀称。经过长时间流水的浸泡，居然没有损坏其玉质的剔透，用袖拂了拂上面的尘渍。我看见了玉佩上刻的字。
“玉郎。妾自誓不嫁，唯愿盼君归。”
拿着玉的手抖了抖，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这世间痴男怨女太多，让人叹惋。
收回避水珠，向船头之人轻声道了句。
“玉郎。”
那人奇迹般的回过头来看我。珊瑚大叫一声跑到我背后躲起来。
船上垂钓者，在明媚的阳光下包裹全身，回头看着我的那张脸，有眼无珠，容貌枯槁，与水底的骷髅，没有区别。
见过了太多的恶鬼罗刹，却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脸，不是他脸上仅有的两块皮肉让我害怕，而是他的绝望。
有眼无珠的脸散发出巨大的绝望，没有生的气息。
“你刚叫我什么？”死人般的声音传来，却不见他说话。
“玉郎。”
我强作镇定，又道了句。
“玉郎，哈哈哈，玉郎…”
他的一系列举动让珊瑚更加用力的挨着我。
“小姐，这个人好可怕。”
我没有说话，远方的八散阵突然破裂，那个人朝我冲过来，用鱼竿架在我身上。
“说，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玉郎。”
我肆略的笑，看着那一方阴森的水面。
“当年文采倾倒整个大宋的才子傅卿玉，就是阁下了吧。”
那人手中的鱼竿落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别找我了，都别找我了，是我活该，还来找我做什么。他们也活该，跟我没关系。”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非人非鬼的男子，当年他是****整个大宋的状元郎，多少名伶佳人尾随其后，是何等风光，却落魄如今模样。
珊瑚轻轻拉了拉我。
“小姐，他好可怜哦，我们渡他一渡吧。”
我伫立，不语。我眼里有无情，尖锐的决绝。珊瑚又拉了拉我。
“小姐，你怎么了。”
我再一次摸了摸手中的玉佩，轻声唱起来。
“十年室劳苦，助君状元郎。妾自誓不嫁，夜夜盼君归。
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娶。君住芙蓉帐，妾贱心亦鄙。
恨君负妾心，薄凉永无缘。揽裙铅华尽，赴怨弱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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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十六章弱水渡上破八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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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闻此，忽然发疯似的嚎叫起来，他歇斯底里的喊道。
“巧娘我知道错了，落到如今下场是我活该！你还不满意吗！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傻子。”我看着他，心情复杂。“她早已轮回转生，你自己心魇作祟而已。”
“不！你骗我！”
玉郎用那没有眼珠的脸看着我。
“昨天我还看见她了！她全身都是血！她掐着我的脖子！她要我死！”
“呵。”我冷笑，把玉佩转了个面，递过去。
“玉郎，吾今去，十年两相忘，爱恨归了。”
玉郎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玉佩上的字。良久，才颤抖的低唔。
“没错…这是巧娘的字…她…真的…放过我了？”
我点头。
“这些年你受的报应也该够了，转世去吧。”
“可是天冥姥那里…”
“无碍，她是家师，让我来放行的。”
玉郎看了看我，狂笑三声，千年的悲凉都在这三声笑语里了局，然后对我行了一跪，渐渐散于空气中。
珊瑚终于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我。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个怪人是？”
我用脚掂了掂他留下的鱼竿。
“姥姥也真够毒的，居然让他每天钓一个骷髅，直到把这弱水渡的骷髅钓光为止。”
“啊？”
“刚那个人是大宋朝的金榜玉赐状元，他从小家境贫寒，是与他两小无猜的巧娘不顾戚家反对，十年劳苦，才承担下他的学路，不料他高中之后，竟弃了初时与巧娘定下的婚约，与相府千金订亲，巧娘怨恨不得终了，自溺弱水渡。”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啊。”
“方才我唱的那首怨曲是巧娘死前所留，大宋流传甚广，修罗宫的姐妹也会唱，以前我还不知唱的是谁，原来是他。”
“那些骷髅？”
“巧娘死后怨灵不散。加上玉郎大喜，她的怨灵竟在强大的恨意之下冲破人鬼结界，于玉郎大喜之日擅入相府，当日相府家丁往来不断，贺喜官员亦是上千，无一活口，真是孽债。”
“可是小姐刚才说是姥姥做的呀。”
“是，当年闹鬼事件，玉郎失踪，相府被害之人全无头颅，其下落众人传言纷纭，其实是姥姥做的手脚。她讨厌这负心郎，抓来弱水渡惩戒，让他每日钓一个骷髅，直到将这片水域钓干净。”
珊瑚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小姐从一个玉佩可以看出这么多呀。”
我扑哧一声笑了。
“是方才接到姥姥的传音，她说她昨日为我准备去九洲的行船时，才发现弱水渡还有这样一个人，姥姥说她玩腻了，让我今日放他离去罢了。”
“哦…难怪小姐刚才不同情他。”
我有些黯然。这世间负心男子太多，岂是一两个道得清的。只恨女子由来心眼浅，平白点缀了众生，抬举了男人。
想起轩辕天人的那句话，相爱之人全是傻子，无一幸免。也的确是真理了。
只是叹，究竟恨到何种地步，竟要挖掉这双眼珠。这有眼无珠的男人。
不过姥姥也真是的，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爱玩，八散阵明明就是她布下的，故意摆我一道，还让他每日钓一个骷髅…也实在…不是平常人想得出的。
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千里梦，做起了超度。
去吧都投胎去吧，枉死城容不下你们，世道因果，何必执着，还弱水渡一个清静。
弱水渡的水翻腾了几下，又静谧无声。
“小姐你在为他们超度？”
我收回千里梦，对珊瑚诡谲的一笑。“我在清垃圾。”
既而拉了拉身上的玄色披肩。
“走吧，愿陌今生安好，步步灿若莲花。这水自西向东流，船舶自会流向九洲，华丽的冒险，何需渡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