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的劫--徐谦番外(1 / 1)
在获知宛如、淳于宸裕在西疆的消息后,我无半分犹豫,还是迈出了脚步。
我知道,淳于宸裕是不会轻易死去的,而宛如,你也不会轻易放弃。
你,一直那么坚强。
小双一直阻拦着我,不愿我出去,她真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与她日夜相对,看着她那张酷似你的脸时,多少都是一种慰藉。
我承认,我对不起她。
她很担心我会出意外,正如你一直会替淳于宸裕担心一样。
原来,我与淳于宸裕一样,都是不能让人放心。
我终于还是出去了,小双跑到我的马前,忍着泪,笑着对我说:“将军,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点头,而后对她说:“不止我一人,还有宛如。”
她心领意会的点点头,眉间却有掩不住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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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同样,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那是什么样的打算呢?我也把握不清楚,就像是我永远把握不住你的心一样。
我回忆起很多事情,往前种种,一幕幕的脑中划过。
我记起,初见你时,你怯怯弱弱的样子,对人防备至深,眉眼间永远是薄雾般的清愁。
那年,你已经二十岁了,甚至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儿的娘亲。
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说,有人说,你媚态惑主,试图飞上枝头,孰料王爷根本不在乎你,遂得打落你腹中的胎儿,将你赐嫁一名士兵。
也有人替你唏嘘,道你是无辜善良,沧为王爷的发泄工具,再惨遭堕胎抛弃。
没见过你的人,自然会认为你是第一种,是咎由自取的女子。
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是命运的安排吧,自临关回来时,我终于见到你了,而就在那时,我才知道,我错手用箭射死的乔二根竟是你的丈夫,我无法掩饰我内心的罪恶。
再见其人时,罪恶感如同毒草蔓延,深入骨髓。
宛如,如果淳于宸裕是第一个伤害你的人,那么,我便是第二个。
幸亏,我只是第二。
你总是沉默不语,经常对着某一样东西而失神许久。
但在见到淳于宸裕时,眼中神采焕发,淡淡光华流转,待眼神与他交错之时,当中的挣扎与惶恐又一览无遗。
你初初对他,肯定是怕至极,爱至深。
因为,望着我时,你的眼神如湖波一般清平。
唯一一次见过你俏皮欢笑的时候,是在一次雨后,别苑有一株极葱郁的大树,雨后,树叶上沾着晶莹剔透般的雨珠,我同你连同奕儿,正坐在树下的石桌上吃着甜点,那天你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
忽得站起身来,踮起脚,就着一条垂下的树藤,用力的摇着,扯着,树叶上的雨珠开始顽皮的往下落,扑簌簌的直打在我的身上,我惊诧中忘记了躲闪,看着你笑厣如花,拼命的冲我叫道:“徐谦,徐谦,你给摇看看,很好玩的。”
若我先前对你存在探究似的感觉,那么,在那刻,我的心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宛如,你不知道,你早已驻足在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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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伤淳于宸裕之后,我眼见着你抚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天子殿,耳中还回响着你的话,你说:“徐谦,天下间,独你最残忍,你毁掉我此生最珍贵的两个人,我活着这辈子,必定恨你,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不会!”
宛如,我一定不是最残忍的那个人,你才是,你是无形的刽子手。
而我,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赴死!
此后,我便想着,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让消除你对我的恨呢?
宛如,你能深切体会失去淳于宸裕之苦,那为何,你不能与我感同身受,尝试我失去至亲之人的苦痛呢?
你很自私!
接下来,是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以一种极漠然的态度对我。
我也认了,只要你还能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纵是我无法掌握你,能这样看着,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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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可以用药抹去你的记忆,让你永远的忘却淳于宸裕,忘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可那样,你便不是你了。
我终究做不了,我倘若再自私,再狠毒一点的话,我一定可以完全的拥有一个只属于我的宛如。
但是,我还是下药了。
是蚀心草之毒,掺着我的血的毒,我并不想你死,也不会让你死。
我不过,就想让你尝试一下我心里的痛。
你永远都不知道,早在你喝下药酒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心脉相连了。
我只要一想到你,心就会疼,我疼,你便疼。
所以啊,宛如,你一天疼了多少次,有多么的痛,都是因为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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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宸裕有本事能让你起死回生,有本事让你产生活下去的希望,尽管他化名为冷影,我同样,知道,他是办得到的。
不然,你们怎么会找萧清?
而你们也定然不知,我便是师承萧清。
师父性格古怪,行踪飘忽,为一生为情所困,那一团红色的身影在他的心底永远挥之不去。
我想,我连性情也师承了他吧,我们这一生都为情所困,你们就是我们命中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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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倘若我告诉你,我来西疆是来求一死,你相信么?
柯尔桑发出的毒针,淳于宸裕并没有注定到的,只是我天生对沾有毒物的东西都敏感至极,所以,我才会比淳于宸裕更快的反映到那一针的毒害性。
柯尔桑并不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只是,她天性如此罢了,至少,她从未掩饰对你的敌意,至少,她会当着淳于宸裕的面毒杀你,至少,她光明正大。
我与她或许有共通点,那便是,为了得到自己所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
淳于宸裕那一剑刺入的时候,我其实可以躲过的,也许会重伤,但断断不会致命。
我偏偏不躲不闪。
我这一辈子,从未去亏欠过谁,甚至是对于淳于宸裕,我从未存在亏欠,一直以来,是他欠了我。
若真要我承认亏欠的话,那只有你一人了。
你本无辜,淳于宸裕所犯的罪不该由你来承担……
又或者说,今日的种种,都缘于你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你是来还的。
那么我便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你的。
这一剑,是我偿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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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不能这样,你要活着,听到没有,我要你活着,你不是说要与我归隐山野么,我答应你,答应你,你不要死,不能死。”
真好,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听到的话,最渴盼得到的承诺。
也只有,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才能听到。
我不能太贪心,你肯这样说,就足够了。
不用太担心,不必太愧疚,宛如,你须知道,这辈子,曾经有我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