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花心得宝(1 / 1)
又是月中,是宝贝去药室的日子。下午,待何氏三兄弟吃过梅糕回府,宝贝就被雪雁接到了艳艳居的后院儿——现在,宝贝自己就能穿过那片林子,直接到后院里的小屋了,花心自会在那边接应她。
穿过林子,宝贝来到花圃里,院子里的花早就收了,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还顶着干枯的径和叶,在有些荒凉冷寂的院子里。
宝贝走进花畦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墨梅的花蕾——是她上午的时候从篮子里抓了装在兜里玩儿的。
经过近半年的努力,和各处药物的效用,宝贝的胡人特征总算不太明显了,花心主要是利用药物,让宝贝的皮肤由原先的白而向透明晶莹发展,皮肤一旦向剔透发展,就比胡人的细腻,就很容易让人忽略它原来的白了,不过,令花心为难的是,宝贝的黄发。虽然试用了很多的药材,但是,效果并不太理想,宝贝现在还小,头发有点黄或是卷曲,都不会太引人注目,很容易让人看成是小孩子缺少什么东西而已,但一旦她长大了,那种颜色的头发可就难以掩饰了。
虽然也有些花草可以给这种发染色,但是,有一些内服的,会对人的皮肤也有染黑作用,这显然不太可取,而另外的一些外用的,效果又不长久。虽说千年何首乌,有乌发作用,可是那是对本质是黑色,只是由于缺乏营养的那类头发,像宝贝这种本质是黄色的,也只能是加重色泽而已,到那时再想染黑都难了。
花心翻阅了大量的书籍,知道有一种生长于南方的墨梅,可以从中提取汁液,这种汁液,可以配合几种药内服,只要量掌握好了,就不会损害皮肤,更关键的是,以后还可以恢复发的本色。但是这种黑梅在世上存在极少,一般只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但是又因其对阳光的极度的需要,所以,在杂草丛生的森林也是难以成活。
“是不是该让师傅注意一下这种花呢?”可是,想想,师傅这次在外寻求,主要是在长白山一带寻找奇珍异草,这种花生长于南方,与师傅的寻求方向相反,再说,这种梅花除了外用的时候对化装很有用,也没有多大好的用途了,即使当面遇到,师傅也不一定会把它当成什么宝贝。想起在小的时候,她们所居的那个森子里,也有这样一棵树,相当的老了,但那时不懂花的用途,姐妹只是把花苞碾开,用黑汁向对方的脸上涂抹。
“也不知道那棵树是否还活着。”
“自己有没有必要为了宝贝回去一趟。”
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族人的愚昧和殘忍,花心心里不禁有些情绪低落,但是一想到宝贝就要来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又学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她心里不禁又有了些的期待。
自从宝贝有了个老师,她的进步是越来越明显了,每次相见,宝贝都已学会了大量的字词,还有一些玩儿法,现在,她也跟宝贝学会了五子棋儿了。
等了一会儿,时辰已过,却听不到宝贝的打门声,花心有些沉不住气了,就走出地下秘室,来到上面的小屋,打开门去看一看。一打开房门,她就看到了在花圃间跳跃的那个小身影,正兴致勃勃的忙着在花径上放着什么呢。
花心也不说话,悄悄地走了过去,一看,宝贝所走过的地方,那些植物的径上都放着一个黑色的花蕾。她把花蕾拿在手里,轻轻的一辗,黑色的汁液染在手指上,
“啊——,墨梅!!??”
宝贝听到了花心的叫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到花心手里碾着的花蕾,咧嘴笑了,然后献宝似的把手里后剩的不多的几个花苞送到了师傅的面前。花心接了,仔细确认了一下,知道这确实是难得的墨梅,就蹲下身子,轻声的问宝贝:
“这是哪儿来的?”
“那边院子里,好大的一棵树啊。梅子姐上不去,是哥哥上去摘的呢……”
看她指的方向,花心猜可能是宝贝的新居所,一听有好大一棵树,她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好运气,缺什么有什么,这么难找的东西竟然就在她的居所里——”。
晚上,艳娘意外的收到了花婆婆要隔院所有的墨梅蕾的信,信中说是越多越好。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想到墨梅有可能是一种药材,她也就不奇怪了,只是吩咐雪雁带了几个身手灵敏的小丫去那边院子里,只上午的工夫几乎就把一大棵树的花蕾给摘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梅子表现的非常不高兴,估计着那些枝头尖上也不会落下点什么。还亏得是雪雁先过来和梅子姑娘说清楚了,说是要做药材用的,否则,以梅子对梅花的热爱程度,非和摘花人急了不可。饶是如此,当晚上雪雁把宝贝送回来的时候,梅子也是待理不理的。不过,要是她知道花心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小徒弟好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生气和难过了。
此那日尝过梅子做的梅花糕,何氏三兄弟算是与梅子相熟了起来,很快的就成了琉璃新居的常客。何信友自来熟,就和弟弟一起,跟着宝贝喊梅子做梅子姐,何忠君,当然什么也不喊,虽然他们在问了宝贝之后,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叫叫娃娃,但是,为了显示自己年龄的优越性,何信友和何仁心还是跟着梅子一样叫宝贝娃娃。
这个幽静别致的园子很是吸引何家三兄弟,不过,其吸引的来源又各有不同,对何忠君来说,是与众不同又美丽不可与世俗而论的梅子;对何信友来说,这里没有什么外公及舅父等老朽的要求及严肃,这里是梅子当家,相对的,他们做为梅子的客人,也成了最大,不管做什么,不会有人随意的出来干涉,总之一句话——自由;对何仁心来说,这儿有会玩儿的梅子,爱玩儿又好动的,却有时又神神秘秘不像个小孩子的宝贝……
总之,只要上午他们在自家听完外公的授书,下午的时候外公要自己钻研古籍,何氏三兄弟照例是自由活动,或温书或是习武,一到此时,他们就会心意相通的翻到梅子这边来。
梅子本想在墙上开个门儿的,可是,想到这必须要何家那边儿的当家的同意,还不知道要啰里啰嗦多少,说不定会被那些老先生们视为什么不礼之举,也就没有行动,只是在墙的这边放了一个梯子,这样,何氏三兄弟的来去就方便多了。
因为这个居所一直没有什么名字,而何家三兄弟也不清楚梅子与琉璃的关系,还道是真的什么姐妹,反正琉璃也没有什么姓氏——他们是男人家,当然不屑于向喜乐或是周妈她们打听什么,而她们又是新近搬来不久,邻居也没有认识的,当然也听不到外人的什么议论,他们以为梅子才是正主儿,加上后面还有那么一大片的梅林,所以,当何忠提议把这个幽雅别致的小院命名为“梅园”时,竟然得到了何家另外两个弟兄的一致赞同。
梅子有些为难,有心把这个园子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又怕他们不相信,再说,这样还得面临着自己交待身世的问题,不承认吧,又没有拒绝的理由,是以有些吞吞吐吐的,眼睛也四顾闪烁。
“梅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何信友一向比较的豪爽,见一向放达的梅子竟然如此,有些纳闷,就直接的问了。
“没有什么,我晚上和姐姐商量一下,这园子虽然我做主,可是这是她的。”
梅子不知道该称呼艳娘什么,不过,在她的感觉,艳娘倒真的不像个风尘女子,更像一个身在仕途或商途的男子,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自大厅里一见,她就判断出,这个所谓的风尘尖上的女人本身并没有一点儿的风尘味儿,虽然她遮着面,看不出长得如何,但从身段和气势上看,也是难得的大家风范,很有些伟男子的威严和气概。所以,她倒不在乎她的出身,而愿意称呼她姐——当然是在艳娘所不知道的场所了。
“姐姐??”
何忠君对梅子的一切比较的在乎,所以对这个“姐姐”的出现也是比较的敏感的,毕竟梅子出现的太突然,他们以前知道这边住着一家中产的小仕绅家庭,何以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她们,而且是两个小小的,又如仙人一般的女子当家作主,这让他不得不心有疑问,而按何信友的说法,“说不定是什么梅神转世呢”。少年心盛,梅神也罢,梅鬼也罢,反正她们两个和别人家的女子的羞羞怯怯、避避闪闪不同,不只如此,这个梅子的学识的见地并不输于他们——其实,如果他们肯于承认,她是比他们要高出好多的,当然,不管三弟弟如何的信服,何忠君是不能表现一点点儿的认可的,否则岂不是自甘不如一个子女人?
梅子炫然的一笑,整张的小脸就如要绽的梅花,清新中透着秀美,何忠君的眼就有些直了,接着,脸就红了,当然也就忘了追问。
何信友还不到情窦得开的年纪,虽然也觉得梅子姐的笑好美,不过,对事件的好奇却比梅子的笑更具诱惑力,
“姐姐?梅子姐,你还有个姐姐吗?”
梅子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如果何忠君在乎宝贝是青楼里的人,也不值得交往了,如果自己这次撒了谎,那以后还不定得多少谎言为之圆呢。
想到这里,梅子严肃的说:
“说实话,我不是这儿人,这个园子也不是我的。”
“梅子姐,我都糊涂了,前时你一直说这个园子你作主,现下怎么说这儿不是你的了?”
发话的是何信友,当然的,何忠君也是一脸的静听的神色。
梅子笑了笑,指指正与何仁心在院子里追着跑着的宝贝说:
“说实话就是,娃娃是云雨楼里的艳娘的养女,而我是艳娘为她请的西席。”
“什么?云雨楼??西席???”
何信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了一又眼睛,盯着梅子,这次他好像是真糊涂了。
何忠君看了弟弟一眼,又把眼光调到梅子脸上,后者的脸上一副难得的认真样,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云雨楼他是知道的,因为太有名,更因为它与他的居所也就隔着两条街而已,而且前段时间云雨楼里召西席的事儿闹得整个京城里沸沸扬扬的,他们弟兄几个也去了。
不过,后来云雨楼里自己悄无声息的把告示给揭了,也没说到底召没召到,外人也打听不着,有的同行不无嫉妒的说这不过是云雨楼扩大宣传,招徕人的又一个小伎俩而已,这一观点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而云雨楼始终也没有什么辟谣的意思或举动,这更让外人以为那不过是噱人之举了。
梅子的话不禁证实那件事儿是真的,而且西席竟然是一个如此难得的世间绝色,其性情也真应了告示上的最后一个要求:旷达而不拘于世情。当然,那徒弟也毫不逊色,虽然只有四岁的样子,智力却比自己七岁的弟弟还要高,而且不大说话,却习惯于用一双精灵的眼睛四处扫视,那双黛色的眼睛好像随时在转着什么好玩儿的念头似的,却又是可爱而非阴沉,这不,在院子里和三弟捉迷藏,或是藏东西的游戏,十次倒有七八次是弟弟输。玩五子棋,连比她大了一倍不止的何信友也不敢掉以轻心。
“云雨楼要都是这样的宝贝,想不火都难。”想到此,他竟然笑了。
“你的那个所谓‘姐姐’是何许人也?”何忠君一脸的好奇。
没有在何忠君的脸上看到惊愕、震惊、嫌弃的表情,梅子略略松了一口气,当何忠君笑着问出这句的时候,特别是看到何忠君一脸的好奇的笑,她的脸上不自学的也现出了由衷的笑容,当然,也从他的问话中明白,何忠君已经明白自己刚才所称的这个姐姐该是撒谎了。于是,她脸微微的有些红,轻声的说:
“就是云雨楼的楼主,艳娘喽。”说完,嘴角调皮的向上一扬。
“我知道,我听大人们说这个艳娘很神秘,是不是,梅子姐?”
何信友被淡了半天,好容易逮着自己多少知道一点儿的话题。
“我看啊,这个楼里神秘的不止是艳娘一人吧?”何忠君语带调侃,他当然是指梅子了。
梅子当然是指他在猜测她的身世,或是变相的打问,不过,实在是对不起,她现在还不能说。于是,眼角一扬,说:
“呆会儿我差人过去问问艳娘,看这个园子能不能以你们的意思命名。”
得,又绕回去了。
见她不想说,何忠君也没有再问,只是鼻子皱了皱,嘴巴努了努,作了个“你真狡猾”的表情,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傍晚的时候,宝贝照例被喜乐带到了云雨楼。到了晚上,艳娘亲自送了过来,除了带了给园子里的各人都带了一件锦缎的披风,及各种糕点、食材,还由杜鹃捧了个锦匣。
对她们吃得住的地方都验看了个遍,指出几个还不够好的地方,让跟在身后的杜鹃记了,回去告诉雪雁来重新安排,最后让杜鹃把锦匣交给梅子。
梅子没接,只是看着艳娘问:
“里面是什么?”
“是这个园子的房契。您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它。本来嘛,像您这样的人儿,我们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可是,既然宝贝能遇到您,也是她的缘分,您也一直没有要什么束修。这个园子就当是替宝贝送给您的一个小小见面礼,在这里,您就是主子,想怎么样处理就怎么处理。”
梅子愣了一下,明白了艳娘一定是知道了下午他们要给园子命名的事儿,不由得拿眼看了艳娘一眼,艳娘当然也明白她这个不悦的眼色里含着什么,悚然一惊,觉得自己此举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急于讨好她了,竟然无意中把这园子里有耳目的事儿给露了出来。
不过,艳娘毕竟是艳娘,大风大浪见惯了的,心里虽然有些后悔,但表面上却是毫不动声色,加上脸上的面纱也起到了一定的遮盖做用,于是,依然慢声细语的按着自己说话的腔调说:
“刚才在那院时,听宝贝说她的何信友哥哥要把这个园子命名为梅园,还给她讲了叫梅园的原因。我觉得这个园子当然也该有个名字了。现在,梅小姐当家,有什么事儿你自管去做,别说是起个名字了,就是把房子拆了又如何?”
说完,竟先自的笑了,透露出了一些的调皮,当然还有对梅子主权的无限的尊重以及讨好。
梅子听了也不禁笑了,皱皱小嘴巴说:
“拆房子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这命名的事儿还正想请教楼主呢,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是自然。”艳娘一边说,一边又从杜鹃手里接过了装有房契的锦匣,递向梅子。
梅子又把艳娘的手推回来:
“我要这东西作什么,再多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况它到底也不比金银,能随时带走,不过,既然有了你这话,我以后可就不客气了……”
艳娘不禁笑出了声,“姑娘真是坦率的可爱。”
(对不起了各位,前段时间电脑坏了,发到省城才修好的,今天才搬回来。让大家久等了,又苦于无处去给大家留言,只好托朋友在留言处借我的名义给大家简单留言,实在是对不起,让大家着急了。小鸟致以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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