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她纯粹是要对他报恩。廖川生起无名气来,板着脸说:“魏樊,这钱我是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那怎么行啊,廖川,我已经很难感谢你替我垫付我妈的医药费了。”两人拉起了大锯。
“魏樊,伯母的医药费你已经还给我了。”
魏樊不明白。
他又说:“刚才的那个吻就算是医药费了。”
魏樊脸又红了,“你别开玩笑了,那怎么能算啊?”
“我说行就行。”廖川坚持。
魏樊不听他的,坚持己见:“廖川,这钱我一定要还给你。这些年你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再这么得寸进尺了。”她硬是把钱放在他手里。
“魏樊,你说的是什么话。这钱我不回收的。”廖川把钱又退了回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然这样吧,你拿这钱去给伯母买些补品什么的,就当是我送的好了。她刚动了大手术需要营养的。”
“廖川,我……”。魏樊眼睛有些红。
廖川打断她:“魏樊,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我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以前我没想过要你回报我什么,今后也一样。”
魏樊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声音闷闷的:“廖川,也许我一辈子也没法回应你的感情的。”
廖川说:“魏樊,我说过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你一辈子的廖大哥。”
魏樊下一秒就冲进了廖川的怀里。他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哄。
第二十章
裴若瑶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睁开眼,母亲趴在她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泣着。裴若瑶从没见过母亲这样的伤心,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却生疼生疼。
裴母一看女儿醒了,赶忙直起身来,豆粒大的眼泪仍是掉个没完。裴母哑着嗓子,“瑶瑶,你怎么能忍心抛下爸妈干这种傻事呢?”
裴若瑶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刀。
裴父一夜间老了好多,眼角的皱纹全都聚在一起,带着哭腔轻声问:“女儿,为了言皓这么做值得吗?”
裴若瑶哭了。她也曾无数遍的问过自己值得吗?但冰冷的刀子划下的一瞬间她感到一种心灵上从未有过的解脱与释然。母亲骗她言皓有多么内疚时,她天真地信以为真了。忍不住思念的傻傻打给他时,他却隔着电话温柔的问她:魏樊,是你吗?
言皓说出口的那五个字像五颗子弹一样打在她的胸口上,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锥心的疼痛,然后泪水就疯狂的涌了出来。天知道她抛弃了自己最珍贵的友谊,她的心里有多么的痛。没了孩子又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她更是疼到了麻木。她以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该是有所回报的时候了。可她费尽心思换来的却仍是一无所有。
裴若瑶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是这么的愚不可及。言皓的温柔她一刻也不曾拥有过,她嘲笑自己竟然如此的不自量力。魏樊是长在言皓心里的唯一的宝贝,谁也拿不走抢不去。而她又凭什么去和她争,和她抢呢。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一个孩子也许可以打败魏樊,可没想到结果她竟连做母亲的权力也一并失去了。
裴若瑶接近死亡的那一刻突然豁然开朗。她不应该把恨都记在魏樊的身上。魏樊只是忠于她自己的心而已,这没有错。错的人是她自己,因为她的自私才让三个人都活在痛苦之中,甚至因此牵连了一个孩子无辜的生命。这场她自导自演的错误闹剧,是到了她该离场的时候了。
裴若瑶看着父亲,哽咽恳求道:“爸爸,我想求你一件事,行吗?”
裴父点头如捣蒜,“只要你能好好的,爸爸什么事情都答应你。”
“爸爸,我求你不要因为我再去为难言皓了,好吗?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裴父不吭声,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裴若瑶双目通红的瞅着父亲,恳切的说:“爸,言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都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拉着父亲的手,“爸,算我求你了。”
裴父咬着牙,点了点头。
裴若瑶又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做自杀的傻事了,真的。我想的很清楚,我再也不会为不爱我的人而糟蹋自己。”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白色绷带,然后缓缓的吐出了八个字,“我决定和言皓离婚。”
第二十一章
魏樊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的震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几秒,不愿轻易去接听陌生的来电。可对方仍是不死心,手机没完没了的嗡嗡作响,魏樊这才不情愿的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魏樊。”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魏樊有些生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请问你哪位?”
电话那头这次有了回应,是个女人的声音。
“魏樊,是我。”
魏樊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但也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声音了——是裴若瑶。
“我是从言皓的手机里看到你的新号码的。”裴若瑶迟疑了一下,心虚的问:“魏樊,你过得好吗?”
魏樊没有说话。
“魏樊,我……”,裴若瑶欲言又止。
魏樊挑明问:“你有什么事吗?”
裴若瑶说:“我知道这么突然的给你打电话是很唐突,可这个电话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她有些语无伦次,“魏樊,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我就要离开海市了,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去瑞士。以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魏樊握着电话的手攥紧了些,手指泛着青白,“你和他一起?”
“不是的,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裴若瑶毫无征兆的丢了颗炸弹,又说:“我们上星期办的手续。”
魏樊沉默无语。
“魏樊,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害得你和他分了手,可自己却也没能……,”裴若瑶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说:“魏樊,我不敢奢望你能够原谅我的自私,可是我……我们毕竟姐妹一场,我真的希望你能来送我最后一次。”
裴若瑶静默了几秒,她如此强烈的期盼着能够得到来自魏樊任何一丝一毫的肯定,但最后就像她自己说的那般,一切都好像是奢望了。然后她幽幽地开口道:“魏樊,谢谢你能够听完我的电话,我不打扰你了,你多保重。”最后的这一句裴若瑶说的很轻很轻,那声音好像一下子幻化成一片鹅黄色的羽毛,它缓缓地在往下飘落着,直至最终飘落在魏樊状似波澜不惊的心湖上。然后一转眼,那上面便已缓缓地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魏樊放下电话后走回卧室,她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藏蓝色绒布盒子。魏樊缓缓的打开,里面放着一支通体炭黑色的钢笔——是裴若瑶送给她21岁的生日礼物。钢笔一直都被魏樊视若珍宝,一次也没有用过,到今天已经有三年了。魏樊小心翼翼的把笔取出来,笔身凉凉的触感一下从她的指尖传到了心底,伤心的泪水便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魏樊彻夜未眠。次日一早,天还没有大亮她便起了床,那时大概刚过五点。她像往常一样起身走进浴室。魏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映衬着黑眼圈更加的无所遁形。原来一夜的疲乏竟是如此的效果显著。
魏樊最终还是去送裴若瑶了,这是她彻夜未眠后的决定。就像裴若瑶所说的那样,毕竟她们曾是那样的情深至此。
魏樊赶到机场时,天已大亮屋外阳光明媚。她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快速的环视了一圈后,魏樊在出境闸口的休息区见到了久违的裴若瑶。
裴若瑶穿着淡粉色丝质印花洋装,背同色系的PRADA泰蒂熊包,脚下踩着有彩色宝石装饰的坡跟凉鞋。她身旁放着一个浅紫色的滚轮行李箱。裴若瑶的脸色纸一样的白,虽然涂着漂亮的橘红色唇彩,却仍然无法掩盖憔悴的神情。魏樊惊讶的发现裴若瑶曾经视如生命的一头长发如今已剪成了齐耳的短发。
裴若瑶也看到了魏樊,她站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掉了出来。
魏樊大步朝她走了过去,裴若瑶今日的变化令她一阵讶然,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意。魏樊从手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了裴若瑶。裴若瑶接过纸巾,却哭得更凶了,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奔流不息。
两个女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像所有来这里送别或是团聚的路人甲,路人乙一样,她们也将上演一幕震撼心灵的离别剧集。
过了一会儿,裴若瑶先开了口,她说:“魏樊,谢谢你能来送我。”
魏樊言不成句,仍是低着头。
裴若瑶又问:“魏樊,这一年来你过得好吗?”
魏樊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裴若瑶突然说:“我和言皓的孩子流掉了。”
魏樊惊愕的抬头看着裴若瑶。
裴若瑶美丽的嘴唇一开一闭的说:“我们结婚以后言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每天都去喝酒,而且有家不回。有一天夜里,我们发生了点争执,我去抢他手里的酒时,他推了我一把,接着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结果孩子没了,而我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裴若瑶说话时心里正淌着血。
魏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
“这都是报应,”裴若瑶看着魏樊,说:“是我拆散了你和言皓,所以我遭到了应得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