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先前娘亲被梅酒泼了个透，他一瞧见爹爹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惜碍于卫叔叔在场，爹爹不能像在山里一样放肆。

毕麟不禁想起娘亲在山里头的日子，平日里爹爹万事从妻，被娘亲呼来喝去毫无怨言，可爹爹一旦“性”起，娘亲便只能任他鱼肉，无奈当时的自己太小，只能咬牙听着娘亲的哭喊声断断续续，一阵一阵的传来，不能上去救她。太爷爷说这是夫妻之间的乐趣，他却不这样认为，娘亲都这般求饶了，爹爹还总是不放过她。直到有一回他躲在门外偷看，若在平时，以爹爹的功夫定能将他揪出，可是爹爹每每这时警惕性总是下降，他便得逞。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真让自己开了眼界。这副景象，竟如同爹爹书房里藏在暗处的那本武功秘籍里的内容一般，让他看了不禁闷热难受，他终于明白了太爷爷的话，这果真是趣事！

可他又万般不解卫叔叔的身份。他五岁那年午后从后山捉了只兔子回家，正想向娘亲邀功，娘亲喜肉食，爹爹瞧见了也必定欢喜。可他还没进门便见到平日宠娘亲宠到无法无天的爹爹此时正面色阴沉得瞪着娘亲，他不禁纳闷，偷偷躲在石桌边上看着里头的情景。

只听一道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布儿……无需管我，我命既如此……”

娘亲哽咽着开口：“南荣笙，你别说话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后来，这卫叔叔便在家里住了下来，卫叔叔说他姓卫，可他分明听见之前娘亲唤他南荣。

卫叔叔住下后，娘亲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爹爹整日沉着脸，再没有从前的温柔。有一回醉酒，爹爹抱着小麟儿说话，爹爹以为麟儿不懂，可是麟儿全都听懂了。爹爹愤恨道：“布儿这个傻瓜，活该被南荣笙骗，学医学了这么久，竟瞧不出南荣笙的伤看似致命实则虚假，他分明是来骗得布儿的同情，你说你娘亲怎的这么傻，还是关心则乱……”

这晚小麟儿担心娘亲，便钻到他们卧室外的窗户底下候着，娘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便舍命上去救她。谁知爹爹见了娘亲后，反倒露出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娘亲不禁心软，扶爹爹上床问他怎么了。爹爹委屈道：“布儿心里可只有我一人？”

娘亲斜睨爹爹一眼，“麟儿都五岁，你竟还吃这些干醋！”说完，又咬唇瞪着爹爹，“我心里自然只有你！”

这是麟儿第一次见到爹爹流泪，也是最后一次。他为爹爹心疼，可他若再多呆一会儿，便会为娘亲心疼了。他才刚走，爹爹便将娘亲压在了身下，屋里又一次传出娘亲的求饶声。

毕麟嗅了嗅身上的梅酒，忍不住撩起袖子舔了一口，真是香啊。他又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见到的场景，那日爹爹和太爷爷下山办事，爹爹本不放心将娘亲一人留下，可是麟儿保证照顾好娘亲，爹爹便只得上路了。那日后来怎么回事？娘亲嫌闷得慌，便跑到后山一个人偷偷喝着小酒，麟儿正想去寻娘亲回去给他做饭，却见卫叔叔坐在娘亲身旁，低垂着头痴迷的看着娘亲的醉脸。他沾了一滴酒，将食指凑在娘亲唇边细细描绘，娘亲微阖着眼睛，伸出舌头便舔了一下，卫叔叔不禁一颤，不过片刻，便将娘亲吻住。若不是麟儿瞧得专注不小心踢到了石子儿，卫叔叔已经扒去了娘亲的衣裳了。

那日卫叔叔抱着娘亲走在前头，麟儿跟在后头死命的瞪着他，卫叔叔猛地转头，苦笑道：“大人的世界，麟儿不懂！卫叔叔今日逾矩了，可也只想就这样陪在你娘亲身边，可好？”

麟儿不知为何心里酸涩，他见过卫叔叔哀伤的眼睛，见过卫叔叔朝气蓬勃的模样，却没见过卫叔叔既不甘却又满足的矛盾神情，正如现在。他微微颔首，虽不明白，却也知道这是他给卫叔叔的承诺。

后来他才知道，娘亲喝酒不是为了解闷，而是因为想起了舅舅。听说那个与娘亲青梅竹马的舅舅宠爱娘亲的程度不亚于爹爹，可是几年来却毫无音讯。爹爹不忍心看到娘亲郁郁寡欢的模样，终于道出了实情：“倪谷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为释诸以血救你自己也可无碍，却不知这正是司徒的阴险所在。司徒被倪家压迫，本就不郁，便出此下策。释诸的血确实可以救人精魄，这血可贵，自然失不得。那几日你说闻着他身上有股胭脂味儿，那是他往脸上抹了胭脂怕你瞧出他的面色！”

娘亲泪如雨下，“你怎能如此……你明知……”

“我知道，可你又怎能忍心让我瞧着你死去，释诸爱你至深，他又怎会明知自己可以救你而袖手旁观！布儿，若是可以，我宁愿把自己的血给你，我不愿瞧着你身子里有别的男人的血，你可知我的心情！”爹爹紧紧搂着娘亲，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再者，这几年都无释诸的消息，并不能证明他不在了，也许他还在，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去向罢了，又或者他不愿回来瞧见你成了我的妻子！”

那日娘亲哭了整整一夜，麟儿也觉得自己长了一岁，仿佛懂得了许多，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许给卫叔叔的承诺。

今年下山游玩，同往年任何时候一样，一路上爹爹紧贴在娘亲身旁，不让卫叔叔有机会接近娘亲。卫叔叔曾今对毕麟笑道：“我如今很知足，你娘亲将我当成了亲人，日后我若归西，她也会永远记着我，这便够了！”

这样就够了？毕麟不止一次的看见卫叔叔趁爹爹不在，娘亲熟睡的时候偷偷吻她，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自己放心，最好能通过自己的嘴巴告诉爹爹，也让爹爹放心。不过只要卫叔叔别将手再往下伸，偶尔摸摸娘亲的胸口，亲亲娘亲的锁骨，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自己已经看了十年，思想早已被潜移默化了。

毕麟眉头微蹙，运着轻功穿梭在人群中。爹爹说了最近有一伙儿人跟着他们，也不知是善是恶，娘亲说了能跑便跑，千万别跟人家纠缠。

说书人在一边喝着梅酒一边瞧着桌子，“话说先皇归去那年，正值停战五年后！宫里曾有传言，先皇虽后宫佳丽无数，可毕生所爱的女子，却是从前那位无缘成婚的皇后……最后，听说那皇后只得五年性命，先皇驾崩那日，正好五年之期已至，后听闻，先皇阖眼之时，手中还紧紧拽着一张宣纸，上书‘为官之道’！”

毕麟心里感叹，原来这世间痴人竟如此之多，相比之下，自己的爹爹还真是幸运，难怪将娘亲宠成那副模样，夫妻之名得来不易啊，也不知那上北国的先皇所爱的女子是何等娇容。视线突然被茶馆一角吸引，平平常常的一家小茶馆里竟坐着一位满身霸气的弱冠少年，有些突兀呢，不过瞧着他的模样，却仿佛似曾相识，他甩甩头，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如去看看爹爹将娘亲“疼爱”成什么模样了，顺便看看卫叔叔这次能喝的几分醉，不过明日，想必卫叔叔会趁着爹爹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些偷偷讨回来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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