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惊险的重逢(1 / 1)
午后的阳光洒在川江学院的小树林上空,从茂密的树叶间斜射下来,斑斑驳驳。
幽静的小树林里,希珍闪着一双雾气的眼睛,第一次向好朋友美舒求助。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和金剑斗争了一个月,她已经被折磨得一贫如洗。在这一个月里,希珍每找一份工,金剑就会去她工作的地方闹腾,公司自然不敢再要她。能找的工也都已经找过了,她的境况几乎陷入绝境之中。
“美舒,帮帮我,我快撑不下去了。”希珍流着泪说。
“希珍,我会帮你的,你不要哭。”美舒很心疼希珍,希珍所受的折磨她都看在眼里。
美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身材娇小的她只好踮起脚,擦去希珍脸上的泪水,两人想到目前的困境,拥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给,一定要藏好。”美舒四下张望了几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希珍的口袋。美舒已经被金剑警告过很多次,如果擅自帮助希珍,那么美舒一定会得到惨痛的代价。所以美舒心里更难过,也更气愤。
“郑美舒,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回落在小树林里。
美舒立即捂住嘴巴,做出准备拉着希珍逃跑的样子。没想到那声音迅速出现在她们面前,而且一把夺过美舒手中的钱。
“郑美舒!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让你不要多管嫌事,你的耳朵聋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要了!”金剑凶狠地目光直逼向美舒。美舒抿着嘴,紧紧拽着希珍,眼眶里写着大难临头四个字。
夺下那笔钱,金剑离开了小树林。临走时对希珍说:“在你向朋友求助的时候,你多替那个朋友想想安危。”
说完,朝美舒作了个挥拳的手势。
这个败类、混世魔王。美舒气得牙痒痒。
希珍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泪水特别多,也特别容易软弱,这不是原来的李希珍。她好想念、好想念一个人,最近梦里总是梦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他的眼神太像一个人,一个没有遵守承诺的男孩子。明明说过等她长高了,就会回来的。可是她已经长得很高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
“美舒,我想去一个地方。”希珍流着泪,丢下美舒,一口气跑到达美广场。
我可以再遇见他吗?
希珍奔跑在达美广场上,四处寻找那晚遇见的那个漂亮男孩子的身影,那是雨赫之后,第一个用温和的眼睛看她的男孩子。拥挤的人群从她身边一一擦过,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人。她无力地坐在喷水池边,双手环抱着,脑袋深埋在膝间。
“雨赫,你在哪里?”
希珍捂住嘴唇,心中撕心裂肺般地呼喊,泪水淋湿在膝盖上。
希珍身后的喷水池旁,雨赫正愁望着喷水池中的水花,他在这个广场已经守了好久了,可始终没再见到那个受伤的女孩子。
雨赫心里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硬币,向喷水池里扔去。他不相信这些,可这次他竟有了些动摇。也许,这枚硬币真的可以帮他找到希珍。
硬币落在希珍身后的水池中,水花溅在希珍的后背上,希珍浑然不知,脑袋仍然深埋在膝间哭泣……
天空蓝得像一幅画,白云透明无暇。
雨赫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前,一只手轻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凝望着天空,身后的办公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摞企划案。雨赫的心情没有办法安静写案,尽管客户每天都催他很多次。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雨赫回头看了一眼,转身慢悠悠朝办公桌走来,捡起桌上的手机,翻开音盖……
“我是蓝亚。我们得到最新消息,川江学院广告设计系二年级一班有一名叫李希珍的女孩子,十八岁,四年前父亲去世,她的情况与少爷您要找的女孩子很相似……”
那一刻,雨赫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破裂。
是希珍,是希珍,一定是希珍!
挂断电话,雨赫奋力朝川江学院飞奔而去……
黄昏。
通往川江学院道路两旁的香樟树的枝桠向外蓬勃生长着。雨赫开着车,穿梭在夕阳里。他加快马力,希望在夜晚来临之前赶到学院,他没有办法多等待一分钟。十三年了,和希珍分开十三年之久了。
希珍,你在等雨赫表哥么?雨赫的心里翻滚着、呼唤着。
校园里很安静。只听到丛林里的几只蝉在鸣叫。夜色渐渐暗淡下来,教室里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点亮。雨赫奔跑着,挥汗淋淋。远处传来海浪拍打山脚岩石的声响。花圃里散发出浓浓的花的香气,月季、海棠、玉兰……混杂在一起。
雨赫问了几个同学之后,满头大汗站在一间教室门口。他看了看教室的牌子:广告设计系二年级一班。
“呼……”雨赫闭上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希珍!他的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希珍就在这间教室里。
走进教室,雨赫四下里张望,却只看到宽敞的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他们正在安静地看书学习,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身材娇小,长得一副娃娃脸。
雨赫朝那位女生走去,他仔细地盯着女生看了看。女生突然感受到教室里有一双脚步正朝他走来,猛地抬了头,目光落在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身上。雨赫看着那双眼睛,心里落了空。
她不是希珍。
“这里有一位叫李希珍的女生吗?”雨赫问。
女生抬起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点惊诧。
“没错。可是她晚上都不会在学校里的。”旁边座位上的一个男生伸出脖子回答。
女生朝旁边的男生瞪了一眼,怪他多事,还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就暴露一切。万一是来找希珍麻烦的,那不就惨了!男生见了女生的眼神,脖子缩了回去,把头埋进书本里。
雨赫把目光锁定在女生脸上,他知道这个女生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有什么事?”女生问。目光里有抹警惕。
“我是希珍的表哥,我叫夏雨赫,我想找到她。”雨赫紧迫地回答。目光紧紧锁在女生脸上,慎怕遗漏女生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表哥?女生一愣,心里一紧。她不曾听希珍说过自己有一个表哥。该不会是那家伙派来的吧?正想着,雨赫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女生跟前。
女生递过名片一看,嘴巴顿时张得好大。EYE国际广告,夏雨赫部长。天呐,希珍不该是向他借钱了吧?
女生抬头,瞻望着雨赫。他不像是匪类不是么?!应该是可以依赖的!也许可以帮助希珍的。
想到这里,女生眼睛一亮。
“我是希珍的好朋友,郑美舒。希珍现在不在学院,明天才能见到她。”美舒说。
“请你带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好么?我不能等到明天!”雨赫的眼珠几乎要掉到地上,这个叫美舒的女生怎么能让他等到明天呢?
美舒看了看雨赫,想了想。“好吧,我带你去。”美舒点头。
破旧的小屋里。
希珍疲惫地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冰冷地吐出一句:“你是铁了心要把我逼向死路,然后向你投怀送抱吗?”她是在对屋里的另一个人说。
“是的。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得到你。”
金剑一双烈焰般的目光瞅着希珍,犹如一头野马。
“就是死,我也不会向你求救。”希珍冷冷地说。
她就是这么倔强,她的尊严是不会向匪类屈服的。一边的金剑已经到了忍耐限度的边缘。
金剑慢慢走到希珍身边。一股长期强压在心头,不能满足的爱,顷刻之间化成了暴力。他一把揪住希珍的领口,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咆哮起来:“你是跟我硬到底是不是?!!!”
希珍是不是会怕这个流氓的,她坚定地回答:“是!”
希珍的倔强让金剑发狂,他再也不能坐视不动了。一股阴森的冷气笼罩在破旧小屋上空。
“我改变主意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把她毁灭也不要让别人得到。”金剑说。
“你想怎么样?”希珍怒视着那双狼眼,心中一紧,预感到一场危机即将来临。
“你说呢?”他把她抱起向小床,嘴角露出属于他的狰狞表情。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希珍的拳头就像一只没有份量的棉花球敲打在他身上,“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一点不放过你!救命……”
这一次,希珍开始对这个魔王恐惧了,她就怕他使出这样的下三滥。希珍惊叫着,却被一双粗手重重摔在床上,并且堵上了她呐喊的嘴巴,不让她有任何挣脱和喊叫的机会。希珍拼命掐压在她身上的身子,拼命地咬堵住他嘴巴的那双手。
“啊——!”她狠狠咬了一口。
“啪!啪!……”希珍连遭几个凶残的耳光,两眼倏地直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鲜血从她的嘴角、鼻腔流出,白色的床单上顿时落上鲜艳夺目的血迹。
“和我在一起真的比死还要痛苦吗!!!”金剑鼓着眼珠,咆哮如雷。
希珍早已分不清眼前的事物。
“你说啊?!!!”金剑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认为他爱她,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可是,她仍旧那副把他看作匪类一样的面孔,这让他发狂。
“……是的。”希珍挣扎着,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就是死也不能屈服。不,她想向命运屈服!她想死掉!就这样死去!不必痛苦地活着!不必孤单地活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又甩了过来,希珍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脸麻木不堪。
“请、你、打、死、我!”希珍一字一顿地说。
在那一刻,她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死去才是幸运的,像她这样一个孤苦伶仃,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想要跟不幸的命运抗争,想要努力的生活下去,是何等艰难,这个世界好像永远不会仁慈地对待她,她这么想着,这么绝望着,希望死亡可以瞬间来临……
正在这时——
“呯!”的一声巨响,小屋的门被重重踹成两半,木门粉碎了一地。
雨赫破门而入,站在屋子中央。
美舒从破门洞口钻了起来,站在雨赫身后。
“放开她——!”雨赫一声大吼,眼前的一幕就像烙铁一样烙在雨赫的眼中。
他迅速冲上前,把金剑从希珍身上揪开,捏紧拳头,朝金剑的下巴挥去。只是一下,金剑就被击倒在地,鼻子开始往外流血,金剑想从地上爬起来回击雨赫,被雨赫一脚踢出了一丈远,他再次爬起,想向雨赫扑来,雨赫在他腿肚上狠狠一击,金剑犹如一只受伤的猛兽,再也没有了威风。
“美舒,你认识他吗?”雨赫拎着金剑的后肩问。
“认……认识,他是我们学院的……”美舒本想说出匪类、流氓,又咽了回去。
“叫什么名字?!”雨赫问。
“金……剑!”美舒小心的回答,她害怕遭到金剑的报复,金剑狠狠瞪了一眼美舒,美舒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后退了一大步。
“美舒,你不要害怕。今后,你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雨赫强硬地说,“快给我从这里滚开!”雨赫在金剑的后背上踹了一脚,把他踹到了破门边上。
金剑一看自己根本不是雨赫的对手。顿时,匪类变成了虫害,夹着被折断的翅膀遁逃而去。
希珍艰难地蠕动身体,望着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孩子,枯竭的眼睛里重新闪出一道光亮。
是他——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怎么会来?希珍激动地想张口问,可是嘴角肿痛,声音也堵在喉咙口,发不出。
雨赫望着破落不堪的希珍,泪水夺眶而出。
希珍跌跌撞撞朝雨赫走来,鼻子里的血像岩桨喷发。
雨赫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希珍。
“你……”希珍想问他是谁。
雨赫伸出手指轻轻摁住希珍受伤的嘴唇,眼中的雾气汇聚成小水珠落在希珍的脸上。
“不要问,我什么都告诉你。是我……我是夏雨赫。”
雨赫?希珍轻轻低喃。
她望着眼前的男孩,怎么会是雨赫表哥?那么……也就是说……她和雨赫表哥曾经见过面,可是都没有认出彼此……这个漂亮的男孩子真的是雨赫表哥么?希珍的心跳跃着。
她仔细望着雨赫的眼睛。多么温和的眼神……
奶奶的旧庭院里,雨赫表哥的眼神也是这样温和。雨赫?……夏雨赫!……一个仿若前世的名字,希珍的嘴角动了动。
空气中飘逸出桅子花的香气……
雨赫将鼻子凑到希珍的头发上,嗅了嗅,说:“就是这样的味道,桅子花的香气。”
多么熟悉的语气,希珍再没有了疑惑,泪水决堤,瞬间紧紧抱住雨赫。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希珍撕心裂肺地喊去,脸上的血渍污染在雨赫的衬衣上,就像孩提前,她总是把自己的鼻涕弄在雨赫衣服上一样。
“你为什么才回来?”希珍拍打着雨赫的后背,哭喊着。
她从十岁起就开始等他,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身高已经到了他承诺她回来的时候。
可是……
左盼、右等,每天不知道问爸爸多少次,怎么雨赫表哥还不回来找她。爸爸说表哥不在美国了,又去了别的国家,暂时不能回来。她等啊等,等到爸爸去世,等到她变成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见雨赫回来找她……一直等到她绝望地想死去……
“不是说等我长得比你高的时候,你就会回来的吗?”希珍问着、哭着、高兴着。
雨赫无奈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抱着希珍,嘴里不停地道歉,不肯松开。
自从跟妈妈去美国定居后不久,爸爸又要去澳洲,所以又跟爸爸去了澳洲,再后来又去了别的国家,最后才在美国安定下。没有办法,爸爸是个外交官,全世界哪里有任务就往哪里跑。
十三年前,在破旧的庭院里,他许下谆谆的承诺,说要疼爱、守护她一辈子。十三年后,他为了守住承诺,飘洋过海,找到了破落不堪的她。
那天晚上,夜漆黑一团,没有璀璨的星星,也没有皎洁的月光,只有城市上空微弱的灯火。
夏雨赫背着李希珍,提着一只旧皮箱,离开了破旧不堪的小屋,从此结束了李希珍一个人生活的凄凉岁月。
郑美舒站在街口,流着泪,默默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两个重叠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