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四章 拜祭（1 / 1）
皇家葬礼过后，群臣力推李左为帝，李左才顺应群臣提议，颁发国令，改称为帝，改国号为夏。并力压群臣的异议，颁皇后策书，迎苏氏为后。
当从李左的手中接过这黄灿灿的丝绸圣旨时，我打开看了半天，文绉绉一些话，连我的名字都没出现，先前的紧张激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郁闷。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青、墨玉和一大堆丫鬟们一脸欣喜地拜倒在地，称呼我为皇后娘娘，我听了后，被这呼声给镇住了，有点惶惶不安，这感觉像做梦。
“阿左，我怎么成皇后了？”我无助地看着李左，李左扶着我，笑了笑。
“当然不是在做梦。不信，你掐我。”
我掐了，没感觉。
“你掐我吧。”我只好郁郁说道。
李左真的掐了我的手臂一下，真的。
这，这，简直像做梦。
我心跳加快，手指发抖，体温上升，犹自沉浸在刚才的“皇后娘娘”这个称呼里。
“阿，阿左，我，我，我能不能不要这个。”我手抓住李左的袖子，镇定不下来。
李左好笑地握住我的手，“你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我，“这不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吗？怎地不见你高兴呢？”
我仍说不出话，“我，我，我好像没感到高兴，就，就是感觉怪，真怪！”
“好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多了个称号而已。再说，这对太极来说，也是好事。”
我看看太极，他正笑呵呵地看着我。
“恩，好事。”我拍拍自己的头，感觉脑子还真的被搅糊涂了。
“阿左，我怎么成皇后了？”我不由自主问出了这个疑问。
其实，没指望回答。
“因为我是皇上啊。”李左回答得理想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纳妃？”这完全是惯性思维。
李左一听，皱了皱眉头，握手的力量也加大了，“晗儿，你须信我，我会解决的。而且，现在他们也不会马上提这事。”
我点点头，犹自在走神。
这是什么情况，我还成了皇后了。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又是一年清明时，时隔二年，我才带着太极来大公山拜祭两个故人。
看着坟上的青草，想起了兰花的笑容，想起她刚开始那会的闷葫芦，后来的八哥嘴，她若还在，她若如寻常姑娘，可能早已嫁人生子，可能孩子都比太极大了，可是缘分让我碰到了她，让她碰到了我。她为我而死，我却只能在这里为她烧纸，为她祈福，而且是时隔两年之后。
“娘。”太极不懂我眼中的悲痛，拉扯我裤腿，试图想安慰我。
我弯腰，与太极平视，“太极，这是你娘的一个朋友，她为你娘而死，你也同娘拜拜他。”太极似懂非懂，依然伏地三拜。
我看看这座孤独而又寂寥的坟墓，忆起她的一生。
兰花被李左收入暗卫营时，彼时她七岁，她父母不知身份，弃了她在街头，被一好心乞丐救起，认她为女儿，五岁时，养父被一恶霸打死，从此她又失了依靠，世上从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可怜她一女娃，便开始与那些乞丐们争抢食物，饿得不行，便会去偷东西，有时会被人发现，无可避免又是一阵毒打，每次都是伤痕累累，李左看到她时，她正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旁边是几个黑黑的包子，被几个壮汉毒打，拳脚相加下，她仍睁着一双倔强的眼睛，让李左叹服，李左为她付了银子，她抓起地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包子，彼时她已饿了三天。
李左问她，“你愿意跟着我走么？不过，跟我走，可能会死。”
兰花那时不叫兰花，她叫大丫，她看看面前与她年纪相仿，而又衣饰富贵的少年，“跟你走，不会挨饿？”她只问了这一句。
李左点头。
兰花笑了，“公子，我愿意。”
“死也愿意？”李左问她。
“只要现在不死就行。”兰花又笑了。
我曾问过兰花，她最想干什么。她震了震，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
她想了想，“夫人，还真没想过。”
第二天，我已忘了这事，她忽然看着我说道，“夫人，我想了一夜，好像没有想干的事，就想能有命有吃有喝就行。”她顿了顿，“这样就很好。”
她这么一说，我当时震撼了一把，没再问什么，便也忘了。如今想起，才觉苍然。
兰花的墓上已长满杂草，我为她拔了青草，在墓旁种上桃树。再看了点墓前的包子和卤鸡，感觉眼角湿润。希望兰花下辈子能衣食无忧。
待看到这相依相偎的三座坟墓，看到墓碑上“碧瑶”两个字，我内心愧疚，他们虽为赵琛所害，但他们却间接也是因李左受害。李左也许当时可以救他们，可他却袖手旁观，让他们一家无辜丧命。
我曾试图回想碧禾的记忆，脑中对碧瑶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碧禾过往，也不好问李左她的过往（我想，他一定调查过我和碧瑶的过往），因为这样问，倒会让他觉出我的不对，虽然，我知道李左可能心里也有对我的疑问，但他始终不说，我也只好闭口不言，因为我觉得我的事说来匪夷所思，他也许听来也觉荒谬。
可是，想来，碧禾的过往也是一段辛酸往事。只想着我流浪蜀国时，看着那些戏班子里的人的生活；只想着初见时她那瘦弱的肩膀；只想着她那时才十几岁眼睛所流露的沧桑，便知她和碧禾在班子里的艰辛。
我忽然想起我在杭城见她时，她温柔地抚摸肚子的幸福，想起小柱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碧瑶时流露的深情，想起他们的儿子。
杭城一别，便成永恒。我那时，还想着有机会，一定有机会再见的。可没想到，世事难料。我来时，他们已静静躺在这，没有言语，没有声息。
不知她若知道真相，是否怪我。我不知她与碧禾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永远难忘那时她看我时的关切。我救了她，她何尝不是救了我。
后来，李左对他们施恩，却最后让他们丧生。李左是我深爱的人，是我孩子的爹，我不能因为碧瑶而为他们报仇。说到底，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我不是碧禾，碧瑶只是我来到这世界时，第一个对我好的人，除此，便什么都不是。
李左确实残忍，狠毒，为堵人口，不惜间接害死他们以绝后患。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也是为了我。
最后的最后，他们也是因我而死。我幽幽叹了口气，为他们烧了一大堆纸。希望他们能安息，下辈子依然能做一家人。
逝者已矣，而生者依然得过自己的生活。那些过去，已随着逝者消逝，只希望他们真的下辈子幸福地在一起，天下太平，他们也能得一方安宁，无忧无虑。
我依然让太极向碧瑶磕头拜了她三拜。
回宫后，消沉了几日，李左知我心思，也不扰我，只太极懂事，会时不时来转移我的主意力，会拉着我问东问西，只想着他小小人儿的孝心，我便放下了那些过往，不再耿耿于怀，既然都已成过去，又何必再去纠结。
过去的已成过去，而我们还有着未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