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逃脱(1 / 1)
她向来最恨别人胁迫,另外,看那大火的势头,烧的一定不止是客栈,韩佑呆在城中更是生死难料。那个总是笑得云淡风轻的人物,他虽然心机深沉,所图非小,也曾无心的害过她,但她总是恨不起来,真的恨不起来……
明明她是很自私、很淡漠的人,跟着那群护卫进京可以平安无事,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怒得只想飞起一脚,把这群人通通一脚踢进火坑……
带头的护卫走过来,拦在她面前,不客气的道:“元小姐,我们都是奉命行事,您还是不要让我们太为难。”
元晓晨看他语气和架势,知道他们既然已经得罪了自己一次,当然也能得罪自己第二次、第三次,现在委实不是任性的时候。她脑子转动,口中却慢悠悠道:“这位大哥贵姓?不知怎样称呼?我要跟你们行那么远的路,总不能连名姓也不知道,一路上就‘喂’、‘喂’地喊来喊去吧!”
那人见她口气松动,也换了一副客气的神色:“在下免贵姓董。”他再次指着那马车道,“请元小姐启程,凌妃娘娘真的病重,奉王非常着急。”
元晓晨仰头一笑,拿出了千金小姐的架势,高贵又冷漠:“董大哥,你真是个不会做事的。奉王爱重家人,这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姐姐凌妃在王府中地位如何,想必你比我还清楚。我这次回去,封个公主还不敢夸海口,但封个郡主没有问题罢。到时候也是你的半个主子,你今日这样待我,咄咄逼人的胁迫我,不怕我日后找你麻烦?”
董侍卫粗豪汉子一个,也算是个七尺男儿,但做奴才惯了,最吃主子奴才那一套,初时见元晓晨一副平民百姓打扮,又随和单纯,就总是恭敬不起来,现在元晓晨冷不丁拿出主子的架子,话又说得在理,他不自觉的矮了三分下去:“元小姐,奴才只是给主子办事,奉王下了命令……还请元小姐见谅。”说着行了个礼,“回京之后,这些得罪之处……奴才任您责罚。”
元晓晨见他执拗,知道他是个直肠子的性子,又冷哼一声道:“董大哥,看在你忠心耿耿又出力不讨好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小心自己的脑袋罢!”
董侍卫没由来心中一惊,元晓晨又接着道:“奉王命你们秘密除掉韩佑,这样机密的事牵扯道到宫闱争斗,一向都见不得人。你作为知情人之一,难道事成之后能全身而退?飞鸟尽,良弓藏。若是韩佑死了,你就是被毁掉的良弓,若是韩佑没死成,你就是被栽赃的替罪羊!”
董侍卫大惊,定了定神,苦笑道:“奉王一向对下人宽仁,不会这样,元小姐言重了。”
“宽仁?这争夺天下的野心家们,有哪一个能宽仁了?再说了,你也知道他是怎么样暗算韩佑的吧?舍得防火烧掉整个客栈,他最是个狠辣的人物!”
董侍卫脸色白了一白,他心中清楚,奉王暗算韩佑的计划可是一环扣一环,远比火烧客栈复杂的多,强自笑了笑:“奉王除掉三爷,那是因为三爷是奉王的威胁。我一个奴才,犯不着奉王如此。“
元晓晨摆摆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嘴巴紧,自然没关系。但如果我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天下人,奉王听到风声,你猜不知道他会不会猜疑你,把事情怪罪到你头上?”
董侍卫闻言又恨又怕,怒道:“你要怎么样?”
元晓晨道:“不怎样。三爷一路上对我很照顾,现在他生死不明,我要在这儿等他六个时辰,若他不来,我就老老实实跟你们回京!”
董侍卫无可奈何,反正韩佑这次多半不能活,只有陪着这个软硬不能施的元小姐等候六个时辰了。他命众侍卫围站在一圈,静静等候。
等候是一种煎熬,尤其是等候一个生死未讣的人……元晓晨爬上树巅,见那城中大火越烧越旺,浓烟滚滚,呼声震天,她心中更是油煎火烹一样。几次想进城查看,无奈那一群护卫虽然对她恭恭敬敬,却依然虎视眈眈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元晓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朝日变成了夕阳,晨光变成了暮霭,董侍卫再一次开口:“元小姐,六个时辰已过去了,三爷没有来,您请吧!”
元晓晨失望至极,自语道:“真的死了?”
董侍卫不知轻重,躬身回道:“元小姐节哀!上路要紧。”
上路,上路,就知道上路!元晓晨忽然哈哈一笑:“走吧!”
董侍卫忙命手下掀开马车帘子,元晓晨却道:“我不喜欢马车,一坐就头晕,我要骑马。”
董侍卫无奈,又怕再出变故,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亲自给她牵了一匹棕毛骏马。元晓晨抚着马头,暗暗打量地形,那群侍卫都骑在马上,成半圆合围的形状,把元晓晨“护”在中间。
她翻身上马,装作不会驭马的样子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待到第三个圈转了半圈的时候,马头朝南,她突然拔下头上银簪,手落如电,“噗”地扎入马肩,下手之狠,以至于那银簪子整个都没入马肩的肌肉中了。
棕马一瞬间发了狠,上身猛地掀起,长嘶大叫,元晓晨一夹马腹,那马再也不受控制,疯了一样撒开蹄子……
董侍卫等人猝不及防,那半圈的合围哪里拦的住这一匹受惊的疯马,还没回神那马已经载着元晓晨飞驰而去。
“快追!”董侍卫大吼。
元晓晨已经顾不得身后有追兵的困局了,她整个人伏在马背上,脸被树枝和狂风打得生疼,恐惧得心都收缩在一起,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早知道疯马跑起来是这个样子,打死她也不冒这个险了……
后面的护卫被她甩的越来越远,灰沉沉的夜色中只有她这一匹马在不受控制的狂奔……
“停下,停下!”她对着马耳朵大叫,可那匹马痛得失去了神智,越发跑的快了。
前面突然冒出一棵大树,她趴在马背上躲过,刚一抬头,又是一棵大树,粗壮的树丫伸到大路上空,一咬牙,在马像狂风一样卷过大树下的时候,她伸长手臂,纵身一跃……
“喀嚓!”一声,她手臂一痛,翻到在地下,差点失去神智。
左手臂脱臼了,剧痛钻心,元晓晨脸上冷汗淋漓,面如金纸,呼吸浅促,勉强挪坐在树下,全身热辣辣的痛,也不知刚才一跳擦破磕伤了多少地方。
“死马!不就扎了你一下,想摔死我啊……”她平复了呼吸,喃喃咒骂着。
心里清楚这里靠近大路,奉王的人很快就能追来,她不敢耽搁,咬牙扶着软垂无力的左臂快步离开大路,朝着火光旺盛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