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江南(1 / 1)
她看见人家下跪,心里就挺难受,真是担戴不起。在家中,她对丫环们要求,下跪是能免则免,人家也是爹娘生的,也在辛辛苦苦的工作讨生活,为什么动不动还要没尊严地逢人就跪来跪去?见那女子还在呜咽着跪地不起。她赶紧上前想去搀扶:“快起来!”
身旁的他闪电一样一下子扣住她,不让她往前走,又伸手环住她的肩,把她挟着向后猛的退开好大一段距离,厉声喝道:“什么人!”
非常戏剧化的,刚才还是悲惨到差点被人逮去的卖艺女,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身手灵活得很,柔弱之色一扫而空,手里挥着一把雪亮的长刀,她根本就没看清她是从哪里抽出一把这样的长刀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觉察,拉了她一把,现在她焉有命在?她惊得都没了反应。那女子身边的汉子,这时也刷地一下解了背上的琵琶,摆开了架式。
“平远侯,别来无恙。”那女子双手持刀,脸上俱是刻骨仇恨,“冀中高家,蒙你照顾,二十余口鸡犬不留,你以为你今天走得脱么?”
发生什么事,她不是在做梦吧?听见那女子说,二十余口鸡犬不留,是屠门血案?还和他有关?!
他怒喝:“无耻鼠辈,信口雌黄。”
“比起侯爷的手段,我们还差得远咧!”那汉子恨声道,“纳命来!”
两人飞掠上前,不过是在一眨眼间,看那拼杀的狠劲,像要把他碎尸万段才甘心,她骇到手脚冰凉,僵直得动不了。但是更快的,好几条人影拦在了他们前面,阻挡了那二人的来势。
他抱起她,一路足不点地的迅速离去。远远她还能听到那女子的叫骂声:“缩头乌龟,干什么不敢和我们对质!”他去势极快,一会儿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回到画舤里,他把她放在软椅上,她还兀自喘息,想起刚才的情形就后怕不已,那是真正的寻仇,要人命的!他怎么会惹上那样的人?
他坐在前面,把她冰冷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掌中捂着,过一阵,叫丫环拿红枣盅让她喝了定神。“好些了吗?”他的眼中满是关切,巡视着她的脸。
不知为什么,他在身边,她会觉得心里安定一些。喝了甜丝丝的红枣盅,才有力气说话:“侯爷,那些是什么人?怎么会那样说话?”看到他眼中一凛,又觉得不妥:“我是我多事了。”
“不要怕,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他的语气很温和,“你救那陌生女人,她却是这样来报答。”
“算了,我也没事。”她的睫毛轻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如果可能,也请侯爷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你呀!”他叹,勾过她的柳腰,倾身吻住她的唇,这一次并无她记忆里的半点侵占,却满是和煦的温柔,在她的红唇上细细地辗转反侧。
在他怀中,好像被鹰的巨大双翼搂住,一颗芳心不可以再像往日一样悠游,无法自拔,只陷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里。一时间,血似乎全向脸上涌去,胸口好难受。
“我虽不是江湖人,却常碰到江湖人跑来滋事。”他说,“什么样的人都有,烦不胜烦。你信那人的话么?”
她的眸中一片迷离:“侯爷怎么说呢?”
“无稽之谈。”他盯着她的眼,确词凿凿。
因瞧见他眼中的急切之色,她淡笑:“那就是了,我怎么会听信无稽之谈呢?”
她又问:“江湖上的人会来找官府的闲气,这倒是稀奇,他们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如果是这样,我在朝中也就好办事了。你以为他们真是恩怨分明?个个自认是替天行道,从来不把王法例律当回事,心中有积怨,就只想闹得天翻地覆一决生死。”他摇头,“到头来全部推卸个一干二净,说来说去却变成官府的不是,他们倒挺无辜。”
她叹:“江湖与朝廷就像油和水,永远也混不到一块儿去。一个执法,把持一切;另一个不服,便要反抗。请侯爷不必太记挂在心上,普通人有了不满,或是难处,总得给人一个说话的地方,一条宣泄愤怒的途径不是?”
“要是让你去处理,那些刁民定会更加猖狂。”他捏捏她的手,“妇人之仁,要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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