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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妮诺雅已经被卫士强行带回了皇子偏殿,皇室大臣和贵族们也陆续离开议事厅,宫女们点燃了烛火便退了出去。
穆莱尔缓缓地走进空寂的议事厅,案桌上摆着一堆奏折,更多的都散乱的扔在地上,雷恩从沉思中抬起头,望向他。
“议事厅可不是欧皇子该来的地方,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穆莱尔淡淡一笑:“我来不是以欧皇子的身分,而是以同样爱着妮诺雅的男人的身份而来,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机会谈一谈!”
他心事重重的踱到窗边,向外面看了看,然后将巨大的窗子关起来,还把窗帘全都扯上。雷恩端起杯子,喝下一口水。
“一个月内,要不你带走妮诺雅,要不我将她放逐到边境!”
“我听错了吗?”穆莱尔回头望向他,“你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要留下她,现在为什么要将她赶走?”
“你应该也知道‘哑女覆国’的事,我保不了她——”
穆莱尔挑高了眉,走到他的面前,死死的揪住雷恩。
“你别以为我是你那些笨蛋臣民,这样的把戏想要玩过你,根本就不够,除非是你自己甘心被这个小把戏玩弄。”
“啪——”
他重重的拍在案板上,凌厉的双瞳直瞪向穆莱尔。
“我现在愿意放她离开,你应该是最高兴的人,还想要知道什么!欧皇子,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的,长期滞留在梵尔纲,已经犯了使臣最大的禁忌,不要忘了,你已经不是质子了!”
穆莱尔凝望他。
良久。
他终于收回了眼神,意有所指的说:
“妮诺雅曾经伤心对我说过,除非是死,否则你是不会让她离开——”
雷恩浑身一震,挺直的背脊抽冷,穆莱尔的一句话仿佛挑起了心底最脆弱的部分,面容更是比冬雪还要惨白。
“我说对了吗?其实你——”
“给我闭嘴!!”雷恩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丢向穆莱尔,“如果你没办法将她带走,就给我滚回你的欧国去!”
“雷恩陛下,你以为现在的妮诺雅还是当时那个我想带走就带走的女孩吗?她从失去声音的那刻就已经变了,如果没有绝对的死心,她是一定不会离开这个皇宫的。”
穆莱尔走到门边,又再次停了下来。
“如果你想要她彻底的死心,那么就先让她品尝无尽的伤心吧!当伤心到绝境的时候,我就会带着她离开,然后给她真正的幸福!”
门被打开,又再次被关上。
“伤心的绝境——”他喃喃的念着穆莱尔所说的五个字,“是无情无爱吗?”
胸口猛然感到一股腥热,他飞快的抓起一块白色的布巾,捂住喷口而出的鲜血,火烧般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紧紧的捏住血帕,用力的连青筋都爬上额头。
他怎么能让妮诺雅伤心到绝境,怎么可以?已经必须失去她,还要连最后一点可以怀念的记忆也要毁灭……
“妮诺雅!”
“妮诺雅——!”
“妮诺雅——!!!”
她猛然的睁开眼,黑暗,无尽的黑暗!妮诺雅突然掀开被子,冲出偏殿,她梦到雷恩在呼唤,很凄凉的呼唤,仿佛一直就盘旋在耳边,可是越是想找到,越是无影无踪。
雾气迷漫的花园,梅花一夜绽放,在漆黑的浓雾中,艳丽的一如清丽的神女。
梅花林中没有一个人,夜空像浓墨一样,寂静的好像幽深的空谷,妮诺雅失措的环顾四周,为什么声音到这里就没有了,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不,那种感觉已经强烈到将睡梦中的她唤醒,怎么可能是错觉呢!
妮诺雅好想说话,好想——
她知道他一定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看着,而她却只能在心底默默的说着想要告诉他的话。
耳边似乎响起清雾般的夜曲。
“雷恩,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再次环顾这美丽的梅林,他一定再这里的某个地方,为什么呼唤了她,又不出来见她呢?至从那次晕倒以后,每次都用卫士和宫女挡在他们之中,是她犯了什么错了吗?还是因为她没法说出那句‘我爱你’?
沉静也像迷雾般,妮诺雅沮丧低下头,踏上来时的路。他不想见她,是要准许了皇室和贵族们的公论,将她定罪为会覆国的哑女吗?
“你是这个世上我见过最坏的男人,当我心里装着别人的时候,你就命令我除了你之外不可以爱上别人;当我好不容易对你动心,你却让我伤心,我拼命的想要逃开,你又像个疯子一般将我抓了回来;现在我终于承认爱上你,可是你却逃得远远的,来个两不相见!为什么坏的这么彻底——”
她好想将这一肚子的话全都说出来,然后对他像以前那样大吼大叫,然而面对那满眼的一夜桃花,妮诺雅却只能失望的离去。
雷恩靠在与她几步远的树上,背与背相离,却好像相距了几万光年。
妮诺雅,对不起!下一次见你,就是伤害的开始。为了绝望,就不能有半点心软,在这之前,即使看到再多的眼泪也要当作无视。是,他会做到,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的人……
想到这里,雷恩已经抓不住游离的意识,他失力的倒在树下,沉重的喘息着。
人面桃花时,一夜光景毕。
皇室贵族和臣民的公论已经不知为什么又转向另一个方向,几乎所有的人都请求雷恩将妮诺雅流放到荒野的边境,永不准回都城。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既不制止这样的公论,也不通过众臣的请求。
“国王陛下,前太子已经暗地联合各国,准备寻找一个很好的时机进攻都城!”
雷恩静听臣下的汇报,他一直没有出兵去进攻未成熟的前太子军队,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开始有些焦躁,他们都曾经为了三皇子登位而暗地与前太子结仇,如果前太子打入都城,他们谁也逃不掉。
众人的想法,雷恩心里很清楚,只是他想的更多。只有三个月,即使他将所有的时间用来镇压前太子的复仇,恐怕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当个轰烈的皇君。
一名宫人恭敬从殿外进来。
“国王陛下,欧皇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他的眼睛扫过在坐的所有臣民,说,“你们先都回去吧!”
“是,国王陛下!”
穆莱尔进来的时候,大臣已经退的干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平静的望着雷恩。
“今天我不想谈关于妮诺雅的事!”
“我现在也不是为了她的事来找你,而是想来告诉你前太子的计划,他已经启动我的铁翅令,命令铁翅军团随时候命,准备在半个月后全面进攻都城。”
雷恩微微一怔。
“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不是想要站在前太子那边吗?既然将铁翅军团的令牌交到前太子的手中,就是对他献上了你的忠诚,你现在想要背叛他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对任何人忠诚,今天来告诉你,是因为前太子的羽翼已丰,你没有把握机会将他淹死在摇篮里,就会想到他会有一天回来。我以前也说过你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能够完全镇压住现在集结了各国军队的前太子军,这场恶战在所难免,所以在这之前,我已经等不及你让她绝望,只能提早带走妮诺雅!”
“那你就带走吧!将她带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她回来!”
雷恩别开脸,眼底闪过一丝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