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经理（四）（1 / 1）
「最近怎么样？一切还习惯么？陵南那边有没有人欺负你？这周是立海大县大赛的决赛，虽然对手不是很强，不过，还是不能大意！你朋友说，你会过来加油，真的？」
望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刚打完的那几行字，仁王想了想，又一次删掉重来。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这周我们有比赛，有兴趣过来看看么？」
紧抿嘴角，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于是，再删再来。
「高校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听我爸说最近陵南训练的很勤啊！你呢？你怎么样？不会不习惯吧？」
拼完最后一个假名，仁王忍不住在心底“噗哩”一声，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得可以。
清空短信内容，退出编辑模式，仁王叹口气，收起手机。
讲台上，敬业的老师还在那边刷刷地写着板书，可是，仁王却没有任何想要记笔记的意愿。
手中的笔，无意识地转了转，他单手托腮看向了窗外。
很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还真好。
仁王的思绪，渐渐有些飘忽。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那个丫头，露出那样的笑容。
朝气蓬勃，好像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拼命地向前努力。
放学后的夕阳下，结束完部活的他，和塞着耳机，嘴角含笑的她，迎面撞上。
自从她考上陵南后，那还是他和她第一次和对方面对面。
“嗨！好久不见！”她笑着和他打招呼，态度自然，只是……陌生得可以。
好久不见……呵！是啊！他和她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即使，他们两人的家……相距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明明就是比邻而居，可是，他们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打过照面。这算什么？玩笑还是讽刺？
“好久不见。”掩去眸底那一瞬间的黯然，他扬了扬嘴角，冲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点头、示意，擦肩而过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家。
这便是他和她现在的相处模式——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都不如！
每个夜晚，站在窗前，他总会寻找属于她的那扇窗。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起，她的窗总是拉着深色的窗帘，严密地遮挡着透明的玻璃，阻隔着外界的窥视。
很多次，他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她亮着灯的窗户，直到灯熄灭，他才死心地拉起自己的窗帘，回到书桌前，打开他自己灯。
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是，真的和她面对面撞上时，他的自尊和骄傲，总会让他没有办法开口多说一个字。僵硬、尴尬，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叹口气，把视线移回面前摊开的书本，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花了他的眼。
那个丫头……最近还好么？
听他爸爸说，那个傻丫头好像在和一个女生竞争篮球队经理一职？
“她爸爸不是陵南队的教练么？”
“就是因为这个才麻烦！未依不想她爸爸被别人说是假公济私，才向那个女生提出挑战的。”
“挑战？”
“就是她和那个女生一起担任篮球队经理一个月，一个月后，让篮球队的队员们投票选出最适合担任经理的人……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那个和未依竞争的女生有提议让全校都参与投票。”
“她答应了？”
“她有拒绝的理由么？”
“噗哩。”
想起前阵子自己和仁王一雄在餐桌上的对话，仁王雅治不由得皱了皱眉。
记忆里，那个傻丫头，虽然做过许多自不量力的事，可是，像这次主动和一个女生提出挑战，却是第一次。
她不是个喜欢和人竞争的人，就算是之前那个呆呆傻傻、莽莽撞撞的她，也从未兴起过要和其他女生比拼什么的念头。
“大家都是女生，女生何苦为难女生，让你们男生看笑话？”
没有忘记，曾经那个喜欢在他面前臭美、自信过头的傻丫头，说过的话。
那时候，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他还笑话过她，是因为没有自信赢过别的女生，才用这句话自我安慰。
但是，不管怎样，那个傻丫头，却是真的从未和别的女生发生过冲突，就算被别人嘲讽、就算后来在她被藤田健寺劈腿时，有一些女生会当着她的面，戳她的痛楚，她也不会反驳一个字。
她笑笑，默默承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愿和那些女孩正面冲突。
所以，当听到他父亲说，那个傻丫头主动向一个女生发起了挑战，他有短暂的愣忡，愣忡过后，心里，闷闷的，并不是很舒服。
因为他知道，促使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报考立海大？”
“嗯！”
“因为仙道？”
“也不全是。”
“不全是？也就是有一些是咯？”
“……”
“你喜欢他？”
“像仙道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那个夜晚，正巧都要出门倒垃圾的他们，肩并肩，走过一段很短的距离。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在提到仙道时，她脸上的表情，甜甜的、幸福的，是……本该属于他的微笑。
很奇怪，她在他身边时，他从未在意过她、认真看看她；她和他开始疏远后，他才一点一点地回忆起，过去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点滴细节。
想起她满怀信任地看着他，对他说，你一定会当上正选的；想起在他赢了比赛时，她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喜悦；想起……想起很多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仔细回忆，他可以回忆到很多，可是，他却拒绝再深入。
想起得越多，后悔得也越多，一天后悔一点，到最后，他失去了任何去挽回的勇气。
苦笑，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恍恍惚惚地，一节课就这样度过。
浑浑噩噩地，一天又这样过去。
由于明天是县大赛的决赛，所以，今天的他没有部活。
放学，走出校门，半秒的停顿后，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跳转脚步，走向车站，搭上了前往陵南的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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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陵南的室内篮球场，来到二楼的看台，从高处望去，只一眼，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傻丫头，正站在她父亲的身边，拿着本子，时不时地在记录些什么。
球场上，一些陵南的队员似乎正进行着投篮练习，围成一个圈，由站在中间的鱼住和仙道发球，还有几个，则在一边，被另一个女生督促着，做着基础练习。
就是……那个女生了吧？
高挑的个子，嚣张的气质，怎么看，都是和那个柔柔弱弱的傻丫头完全不同的类型。
“噗哩！”双手插在裤袋，他弓着身子，视线在球场上掠过一圈后，最终还是落在那个傻丫头身上。
那个丫头……上了高中后，把头发染回了黑色，长及了肩膀，原本圆圆的脸颊，和上次看到她的时候，明显又瘦了一圈。她在和她的爸爸说话，时不时地点头，时不时地指着本子上的某一点，认真地询问着什么。
那样认真的样子……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只是……以前，她的认真，是想着替他担心，他该怎样才能当上正选，现在……她却是为了能够接近那个人，而在她之前所不擅长的领域，拼命努力着。
傻丫头……好像真的找到自己的目标了啊！
只是……却再与他无关！
思及此，仁王不觉暗下了眼睛，嘴角，嘲弄地勾起。
最后看一眼，那个还在认真记笔记的傻丫头，仁王垂下眸，转身，悄声离开——亦如他来时那样。
他想，他只要看看她，确定她在陵南过得不错，就好。
不需要打招呼，也不需要让她看到他，理由是什么？或许，心血来潮罢了。
“雅治？”刚刚踏出室内体育馆，还未拉开多少距离，他的身后，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脚步，一顿，他转身看向那个抱着本子，正向着他的方向跑来的小小身影，有半秒的愣忡……似是有点意外。
“真的是你？”恍神间，她跑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小脸，对他淡淡地笑，“你怎么来了？”
“噗哩。”他习惯性地冒出他的口头禅，一边在心底思索着该怎样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们刚刚在这附近结束了一场练习赛，碰巧路过这里，所以才进来看看。”他扯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明天不是县大赛的决赛么？决赛前，还有练习赛？”未依歪着脑袋，有些好奇。
“呵！谁知道呢？不按牌理出牌，是幸村的风格，忘了么？”轻轻松松，狡猾的狐狸便把所有的事，全部推到了自家部长的头上。
“这倒也是！”未依理解地点点头，接着，像想到什么，她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交给仁王：“不麻烦的话，帮我把这个还给幸村吧？”
“幸村？”
“呵呵，这是他的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可惜，最近都没有什么机会和他见面……前几天我就想着要找你帮我把这个忙了，不过，由于事情太多，总是忘记去找你……”
“你怎么会有幸村的手帕？”他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说来话长了……”并不是很愉快的记忆，她不想回忆，“呐！待会儿我们有一场三年级对一二年级的练习赛，你有兴趣来看看么？”她下意识地换了一个话题。
知道她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多问，刚想顺着她的话尾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经意的目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脖子上围着毛巾，不知何时倚在室内篮球场门口，默默望着他们方向的某个高大身影。
碧绿色的眸光闪过不知名的光芒，下一秒，仁王倾身靠近未依，骗她说，她的脸上有一根睫毛，要她不要动，他会帮她吹掉。
不疑有他地 ，未依站在原地，听了仁王的话，闭上了眼。
然后，他倾身凑近她的脸，热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
一寸的距离，却也仅止于此，没有再进一步的接触。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两人间的距离，从背后望去，很像正在接吻的情侣，暧昧而亲昵。
仙道的瞳孔，莫名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