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 1)
伊慕可塔尔海姆坐在宾馆的房间里,试图沉入到阅读中去,但嘈杂的环境却总让她分心。似乎是从左边的什么地方传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争吵声,男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要相互指责,争吵似乎异常激烈;外面的广场上有一群年轻人正在测试他们的摩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是下一场朗诵会的组织者,他想来问问伊慕可对整个过程是否有特别的要求。伊慕可狠狠地强调她只要普通的桌子、椅子,普通的水杯,还有普通的麦克风。打扰她的男人令她非常恼火,他本该事先准备好一切。
放下听筒她开始反思,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易怒。她观察起这整个房间:玫瑰墙纸,橡木床,梳妆台,还有同样玫瑰花图案的窗帷悬在窗前。
伊慕可能够理解那些喜欢这个房间的人,它并不漂亮,但也不讨人厌,甚至还透着些令人欢喜的可爱。这让她想起姨奶奶家里的厨房和舒适的小房间,还有生日那天可以尽情享用咖啡、蛋糕和利口酒的漫长下午。不,这个房间并不是让她情绪失控的原因。
当然,她已经厌烦了接连不断的通告、亲切的谈话和无休止的握手,她必须一直保持专注,脸上还得随时挂着微笑。也许大部分人一生都没伊慕可在一次巡回朗诵会的途中笑得多,她已经太过习惯于这个表情,甚至无法再放松她脸上的肌肉。
“也许是想家了吧,”在这个房间里,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就好像它们是脱离她的身体独立存在的一般,“或者我是开始发疯了,接下去我就该和大树聊天,穿两只不同颜色的鞋子了。”
她突然很想和洁蒂讲话,但她向自己保证过,不能再总插手洁蒂的生活,她不能再过分依赖洁蒂。
伊慕可愣了一下,难道事情不该是反过来才对吗?难道不该是女儿想着要摆脱对母亲的依赖吗?她抓起手机拨通了帝罗的电话。
刚响过一下铃声他就接了起来。“嗯,怎么了?”他的声音总能给她家的温暖。伊慕可把听筒靠近耳边,不想错过哪怕一个字眼。
“现在都不能让你惊喜了,”她嗔道,“以前还没有显示屏的时候多好啊。”
她听到他轻声笑了。即便只是为了他电话里的笑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他,那是轻易就能够让她忘记生活中所有不快的笑声。
“你说,到底谁才该努力摆脱谁?”她直接问道,“是女儿摆脱母亲还是反过来?”
“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伊可?”
她喜欢他这样叫她。
“当然是你这位心理专家的真心话。”
他并不反感她对心理学的讽刺,他已经习惯了。“事实是,双方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他小心地说,“以自己的方式。”
“真是太有用了!”伊慕可在床上伸展开四肢,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在满眼的玫瑰花后再看着这儿可真是一种享受,“你那套窥探灵魂的把戏也不能告诉你确切的答案吗?”
“生活并不是只有黑白两色的,”帝罗不顾她又一次的讽刺继续说,“我想这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是的,你不必。”
“洁蒂出什么事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
“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待在错误的地方。”
“朗诵综合症,伊可,你知道的,每次都会这样。”
他说得对,每次巡回朗诵会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天塌下来了般。她试图克服,却又总是徒劳,她甚至不能专心看一本情节紧张的。
“我想你。”她轻声说。
“希望是。”他又笑了,调皮而温柔。
“你会不时去磨坊过一晚吗?”她喜欢想象他在她家里的样子。
“我可不能这样对你的贝格豪森太太。你想想,她早上过去想帮你把百叶窗拉起来,要是突然看到我躺在你的床上,肯定会被吓到的。”
“只要你是一个人躺着,就不会。”伊慕可看了一眼玫瑰墙纸,也许布置这些房间时,宾馆主人正好在热恋吧。
“你那儿呢?情况怎么样?”帝罗问。
“孤单死了,让我回去吧,好不?”
“只有在你完成最后一场朗诵会后才行,”帝罗说道,“一天也不能提前。”
这是他们约好的,如果她想放弃,他就一定得阻止她。可恨的游戏。
“现在我得继续工作了。”他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吻。
也许不久他们就会表现得像一对老夫妻了吧,放下手机时伊慕可想。然后她又笑了,和帝罗一起变老可不是最糟糕的事。. 飞卢 b.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飞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