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另一个我（1 / 1）
度过了痛苦的瓶颈期。
现在开始大大概就会比较灰暗一点了……日子过得舒服惬意，虽然跟落安住在一间房里，但我小心翼翼地，也没露出马脚。一月的日子转眼就过了，明天我们就要起程继续北上。
天气渐渐变得很热，我们的上房虽然已经算是非常阴凉通风的了，但到了晚间还是有些憋闷。
今天轮到我睡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有些生气地把被子一脚踢飞。
“睡不着？”落安大概被我弄醒了。
“太热了。”我说。
“地上还算凉快，把你的被褥搬下来吧。”落安说着坐了起来。
一阵忙活儿，我便以一个大字的形状躺在了地上，双手感受着地面的凉爽，胸中的热气一扫而空。
“那天你哭了吧。”我问。
“哪天？”
“茗清受伤的第二天。”
“嗯……”
“我也哭了。”
“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如果不是因为我喝酒误事，茗请也许就不会受伤了。很内疚，为什么自己的朋友受了伤而自己没能帮上忙，没能保护好你们。”
“只是觉得为什么人的生命那么脆弱，好像还来不及珍惜，就要失去了。以前我总是在逃避，拒绝何别人交心，我怕自己陷得太深，当我失去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疼痛啊。我想我现在不会了，原来有些东西说是去就失去了，而且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小枫……”
“什么？”
落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我惊异下想要把手抽出来，只是他握得很紧，一时也抽不出。
“我想这样可能会吓倒你，我只是想说，你们这群人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所以小枫，你不会失去我的。”
然后他放开了我的手。
“落安兄，那天你为什么喝醉了？”我想调解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
“没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酒入愁肠愁更愁。”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发方法去发泄。”
“现在呢？”
“有些东西注定是不属于我的，我想我不会去为了自己自私的幸福伤害所有的人。”
“是芳竹吗？”
“不是。我想我更多地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特别是我们一起打击茗清的时候。”
“我想也是，芳竹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愿意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沉默。
“小枫……”他停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想是有的。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那个时候的我很自闭，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男孩是我的朋友。后来发生很多事，我们两个的未来因为他的牺牲而发生交换。之后七年的时间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好像他的影子就印在我的心里，怎么都抹不去。”
再次的沉默。
“那天你去见宇笈他跟你说了什么？”过了很久，我问。
“没什么，说了说他和茗清还有他师妹的事。”
“苏蓝？”
“和雨凝。”
“睡觉吧，明天还要早期赶路呢。”我说。
“嗯，晚安。”
9月，进入湖北，在一家镇上落脚，修整七天，再上路。
“去喝酒？”吃完晚饭茗清建议到。
“好啊！不醉不归！”落安附和。
“我没问题。”宇笈说。
“别小看我了。我很能喝的。”芳竹说。
“呵呵，你别待会儿喝醉了要我们背你回来啊。”茗清说。
“你背我也就罢了，别让我背喝醉的你就行。”芳竹反击道。
“小枫，你去不去？”
“我……”
“大家都去，你可别扫兴啊。”茗清说。
“好吧。”本来我想趁这个机会洗个热水澡，看来是不成了。
“全员到齐，走人。”
在一家名叫“醉人居”的酒馆里要了三坛女儿红和一个包间。一群人手舞足蹈地开始猛灌。我有些小小的担心，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好不好，万一自己真的喝醉了，难免会有身体的接触，那我不就完了。于是我开始拼命的怂恿别人喝，哪怕要醉，也要在你们之后醉，这样你们也发现不了我的身分了。
当大家都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的时候，芳竹突然叫了一声。
“啊~~好无聊，不如我们来猜拳吧。”
“好啊~~~输的人有什么处罚？”落安举手赞同。
“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芳竹说。
“呵呵~~~酒后吐真言，呵呵……”落安说。
“来来来……”
“石头剪子布……”
我输了，赢的是芳竹。我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清醒的意识在担心，芳竹是知道我是女孩子的，万一她已经丧失清醒的意识了，我怎么办。“
“枫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嗯？哦……不喜欢。”
还好问题不是太夸张。
“哦……哇……”旁边的人开始鬼叫。
“叫什么！”我对着他们吼。
“就是，我都没叫，你们叫什么。我又没说我喜欢他。下一盘。”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群被酒精弄昏头脑的人，开始了无穷尽的隐私探究。包括宇笈最后一次尿床的时间，落安有没有被人认成女的而被骚扰，茗清有没有偷看过女孩子洗澡等问题都有了结论。
大家又喝了些酒，我脑袋里只有两个意识，第一个是我是齐枫，第二个是我死都不能说我喜欢的人叫诸葛宇笈。
“石头剪子布！”
“茗清，你喜欢的人是谁？”
“雨凝。”
突然所有人沉默了，我的酒在一瞬间全醒了，抬头看见宇笈诧异的脸，然后是芳竹的眼泪。落安还继续傻笑着，茗清又灌下满满一碗酒。
“茗清，你醉了。”我有些心虚地说。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宇笈啊……那么多年了，你以为我好受吗？我知道，我知道你牺牲了自己的未来去换取雨凝的未来，但是你以为我的爱比你少吗？你倒好，一边让雨凝注定记你一辈子，一边又去招惹苏蓝。别人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苏蓝是什么样的人……”
“茗清，你真的醉了。”我提高了声音，我看见了宇笈逐渐变白的脸，看见了芳竹止不住的眼泪。
“诸葛宇笈，你倒是说阿，说你到底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好受！？你以为我觉得自己很伟大，夹在两段感情里？”
“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落安终于停止了傻笑，有些奇怪的问道。
“宇笈兄，我带茗清回去，你和芳竹带落安回去。”我说。
“茗清，走吧……”我走过去拉他。
“你放开我，我今天不问个明白我不走，诸葛宇笈，你倒是说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够了。”芳竹仰头喝下剩下的酒，离开了房间。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了她腮旁的泪珠。
“怎么了？芳竹，你怎么走了，等等我……”落安踉跄着跟了上去。
屋里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各怀心事的三个人。
我坐了下来，喝下碗里的酒。抬头看茗清，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大门，仿佛在看芳竹离开的轨迹。
也许有些时候人真的不能分辨自己的感情。我们在过于执着自己的旧爱的时候发现有新的人进入了自己的心。我们不相信，我们以为自己还在爱着过去的人，我们以为新的动心不过是小小的偏差。当我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爱过去那个人的时候，往往新的人已经渗入我们的意识，成为不可分割的感情。
茗清看不清自己感情的移动，他不知道自己对芳竹的关心其实源于自己的爱。宇笈在逃避自己感情的移动，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背叛了自己的过去，爱上了苏蓝。那么我呢，为什么我总是那个被遗忘与背叛的人，为什么……
我留下了那两个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夏末初秋，风是热的，我的心是凉的。一屁股坐在客栈门前的石阶上，眼泪就没有征兆的流下来。
“雨凝姐……”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芳竹。
“芳竹……”我手慌脚乱的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如果受的伤害，芳竹又何尝比我少呢。
她在我身边坐下，靠着我的肩。
“芳竹，对不起……”
“姐，不是你的错。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对不起……”听到芳竹这样说，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
“姐，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爱茗清吗？”
“不爱。”
“你爱宇笈哥哥吧……”
……
“姐，我既然已经爱上他了，我想我会坚持下去的。”
“嗯，加油吧芳竹。”
芳竹伸手擦干了我的眼泪，然后抱住了我。眼泪又开始流，很快沾湿了芳竹的衣服。
那天的事，大家都没有再提过。我也不知道后来在酒馆里的宇笈对茗清说了什么。两个人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红红的。看到我的时候，两个人勉强地笑了。
“小枫，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宇笈说。
“这是什么话，我们难道不是兄弟吗？”
“嗯，兄弟。”茗清说。
“没事了吧?”我试探性地问。
“没事了。”两个人对我说话的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芳竹和落安都睡了，早点休息吧。”
而落安又因为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芳竹依旧对茗清很好，茗清依旧对她很好。庆幸的是两个人没有因为那天的事而产生芥蒂。芳竹的坚定让我佩服，也许她是那种认定一个人便是一生的人。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人的执著与专一很多时候会成为枷锁，会成为更多人的痛楚。
时间在我们相互陪伴的行路中划过，当我们到达杭州时候，已然落叶飞尽，一片冬的萧瑟。
落安要赶回去过年，大家便在城门口道别。
“落安哥哥，还真舍不得你……”芳竹的眼睛又红了。
“唉……还真是奇怪，你说我们五个人这样吵吵闹闹怎么就一起从西南回来了，你说你要走了，我还有点不太适应……”茗清拍着落安的马，大家看不见他的表情。
“落安，你我说来还有一场比武呢。”
“是啊，宇笈。也不知道我们这一路都忙了些什么，怎么就没有时间比呢。”
“明年的武林大会就在云湖山庄，到时候见啦！”宇笈说。
“一言为定！”
落安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我，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落安兄……能认识你是我的福分，我们之间的所有情谊我都会记得……”
落安没有回答我，只是点点头。
“兄弟们！我走了。”说完，跳上马，尘土飞扬。
“我想，我们也在这里道别吧。”我说。
“也好，反正大家都住在杭州城里，要见面也很容易。”宇笈说。
“我回家处理一些事，过两天就到云湖山庄看你们。”我说。
“好！”
看着他们上马进城，身影渐渐远去。我缓缓走进了这个我阔别了七年的地方。天色不早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街道的变化不到，依旧是黛色的小楼，宛如江南女孩子的眉。
我作为齐枫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认识了生命中最值得认识的人。而现在我要面对属于雨凝，属于真实的我的那一部分了。那一部分充满了解不开的结，不光明的未来，痛苦得过往，以及懦弱的自我逃避。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梳妆打扮，换上了我的女服。镜子前的女子，因该不再是那个丑小鸭了吧，虽然她一定不是白天鹅，但至少不再是丑陋的了。黑色的衣裙，将我包裹起来，藏住我的内心，藏住我七年的隐忍与孤单。
第二天辰时，我作为雨凝，站在了云湖山庄的门口。
忐忑不安的踏进了大门，我感觉到自己双手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