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1 / 1）
寿宴在那之后很平静地继续下去，姚至强也没找叶白的麻烦，连方老爷子跟方老夫人都没挑刺，叶白有惊无险度过一个夜晚。只是，心中隐隐的不安也让叶白很难装作不在意，第二天就把方静嘉约到一家咖啡馆。
方静嘉一进咖啡馆，就看见叶白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发呆，于是走过去，唬她一声：“叶白！”叶白一惊，手中勺子跌落，与杯子相碰发出清脆撞击声，抬头瞪他一眼，看他一脸不在意地跟服务员要咖啡，顺便帮她换了个勺子，泄气：“你真是无聊啊，还玩这个。”
方静嘉不服气：“哪里无聊了？你才真正无聊，好好一个星期天，不去找我哥约会，跑来跟我见面。”叶白双颊鼓起：“那也要你哥肯跟我约会才行啊。”说完更泄气。听得方静嘉好奇心起：“怎么了？你跟他吵架了么？因为姚卿的关系么？昨晚不是你大获全胜么？”
叶白一下静默，许久才说：“方静嘉，我就是来问你姚卿的事情的。”正在此时，服务员送来咖啡，方静嘉道谢，看她离去后才转回看着叶白：“为什么不问我哥？怕他骗你吗？”
叶白咬住勺子：“我不敢问啊。可是憋着不问我又做不到，所以只能来问你了。”一脸郁卒，她昨晚就因为这个搞得很晚才睡着，早上又很早就醒了。方静嘉点点头：“这样啊，可是为什么你不敢呢？男女朋友之间有什么就要说出来的不是？”
叶白叹气：“我昨晚想了很久，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相信方静程对姚卿完全没有感觉过，可是又很不甘心啊。”
“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好了。不过，叶白，你要知道，那不过是我看到的。”
姚家和方家是典型的豪门情谊，既有着利益关系，私交又不错，虽然早年方静程父亲也就是方睿跟方老爷子闹翻，赌气自己出来闯荡，那一段时间跟方家本家是断了联系，但是跟姚家却依然关系良好。而且，如果不是姚家的银行对方睿的经济支持，他的公司也没法顺利开张。所以不管是方家本家还是方静程他们家都跟姚家走得比较近的。而姚卿比方静程小三岁，跟方静嘉同岁，性子很温和，从小就粘方静程，虽然方静程打小就不多话，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姚卿每次到方家都会跑去他房间陪他，也不吵他，就这么静静陪着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
所以，当方静程18岁也就是姚卿15岁，两个人正式在一起时，所有人都觉得很理所当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相爱几年，然后举行盛大婚礼，创造豪门爱情奇迹。就是方静嘉当时都觉得没什么能够拆散他们，姚卿爱方静程，谁都知道，而方静程，如果对姚卿没感情，又怎会愿意跟她在一起？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年后他们就分手了，还是姚卿提的分手，当时的方静程已经身患抑郁症，一直用药物控制着病情，在那之后，更是直接停了学业，方古月也放下自己手边的事情，带着方静程离开香港，四处游玩，同时，也四处求医。
然后，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方静程是没事了，方睿却被查出得了胃癌，已经晚期。方睿死后，方古月完全崩溃，方家一团乱糟糟，跟本家的关系也一直没有好过，是方静程站出来，扛起了一切，那时，方静嘉才17岁，他也不过20。也就在那个时候，方老爷子第一次跨进了方静程家。然后，方静程用两年时间稳定住方家在香港的公司，又将公司总部迁到了上海，将方睿的事业版图进一步扩大。赞叹四起。
后来，姚卿也曾试图恢复跟他的关系，方静程却不为所动，这样让姚卿很是生气，虽然她性子温和，却总归带点大小姐脾气，一气之下就跑去了英国，方静程在方古月的劝说下半推半就地追去了，但是，是一个人回来的。然后，没隔几天，方静嘉就听见方静程跟姚卿的电话，当时方静程一脸的不耐烦，对着电话吼：“姚卿，你给我看着，看我离不离得开你！”
这之后就再没见他们联系过，只是，两家的大人也就是方老爷子跟姚卿的爸爸姚至强总有意无意地替他们制造着机会，因为姚卿说，他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没法打开，他们还彼此相爱。
故事讲完，叶白默然无语，愣愣看着眼前的咖啡。方静嘉看看低着头的她，不知道她什么表情，小心翼翼开口：“叶白，你怎么样？”叶白微微抬头，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晰：“所以，方静程的的确确是爱着姚卿了？”方静嘉有些局促，说不是也不是，说是更不是，只好讲：“叶白，我相信我哥对你也是有感情的了。”
叶白恍若未闻：“所以，真的像姚卿讲的那样，我，只不过，是他用来证明他可以离开她的，或者，是用来挽回她的吗？”方静嘉皱眉：“叶白，我哥不会这样不择手段的。”叶白低眉：“方静嘉，他是商人啊，最懂得怎样达到目的的商人。”方静嘉一滞，为方静程辩白：“叶白，我哥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了，不会对你做那么恶劣的事情的了。”叶白终于看他一眼：“就是因为他不是无情的人，所以才无法忘记姚卿，所以，才要这样挽回她。”所以，才会让姚卿住进自己家里，所以，才会要她当着姚卿的面对他宣示主权，所以，才会看着姚卿崩溃而面露不忍，所以，她叶白，的的确确像姚卿说的那样，没有可能赢过她。
叶白苦笑，这样才应该是对的真相吧？她叶白一向自视甚高，却也明白，除却她的头脑，别无长处，哪里就能吸引得了那样优秀的方静程？匆匆起立，跟方静嘉告辞，怕眼泪再撑不住滑落下来，已经这样狼狈，最后的一点尊严死也要保留。
方静嘉看着匆匆离去的叶白，很想追上去安慰，却没有动作，那样骄傲的叶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伤口露给别人看的吧？
叶白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眼泪被逼了回去，站在上海人来人往的街头，看人潮来来回回，忽然就觉得很累很孤单。阳光照着自己，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当初觉得两人相爱的片段忽然就成了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的画面，曾经那样努力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替他流泪，帮他分担身上的重负，现在发现，人家想要并肩面对一切的，根本就不是她。多可笑，她叶白像只猴子一般，还那样认真向着方家老爷子跟老太君展示，以为自己真是他认定的。叶白终于撑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臂弯，痛哭失声。
整整两个星期，从半个月前那次寿宴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而每次方静程打电话给叶白，讲不到几句就会被她找借口挂掉，这次也是一样，方静程瞪着刚刚被她挂掉的手机，心里窝的火不是一点点，说是要去开学生会议，说了句再见就直接挂掉了，再打已经是关机。方静程呼出一口气，要不是因为这半个月他忙到半死，早把她给抓出来好好拷问了，真是，都已经晚上9点多了，什么学生会议会到这么晚才开？再也坐不住，方静程拿上车钥匙就冲出房门去找她了。这个女人，今天一定要搞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叶白呆呆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在心里苦笑：真是，两个礼拜了，都不敢让他多讲话，就怕他说出分手两个字。不该这样的，她是叶白啊，洒脱的叶白啊，这样绊着人家，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可是，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听到他低沉轻柔的嗓音，再不能揪着他衣领看他低头时的那抹笑容，就觉得心在尖锐抽痛。再给她点时间吧，她总会复原的。只是，被他这个电话打的再静不下心来，叶白索性丢下手机，拿上钥匙，跟室友招呼一声就出去了。
走在依旧很多人的校园里，白天的热气已经不复存在，叶白低着头慢慢走着，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抬头一看，是言亦。叶白笑笑：“怎么？还不回寝室么？”言亦点点头，扯扯唇：“叶白，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喝酒啊？”叶白愣一下，笑：“好啊。”
叶白看言亦买了十罐啤酒，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他上了学校教学楼楼顶，在一片晴朗星空下，两人干杯，就这么默默喝了起来。叶白看得出言亦心里有事，只是，自己心里的重负也不好受，所以也没开口发问，各伤各悲吧。
许久，当叶白灌掉三罐啤酒后，终于听见言亦淡淡的声音：“叶白，我彻底失去她了。”叶白缓缓看他一眼，不吭声。言亦继续说：“她下个月就订婚了，我现在才知道。”叶白喝啤酒的动作顿一下，转头用因为酒精而沙哑嗓音问：“订婚？比你大？”
“恩。”
“……”
“……”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并肩坐着，看着朗朗星空，一口一口喝着苦涩的啤酒。
等到两人干完所有啤酒走下教学楼的时候，整个学校已经静到不行，叶白脚步微乱，神智还是很清晰。言亦也是。叶白边走边笑，最后笑出声来，言亦奇怪：“干嘛……笑？”舌头已经大了。叶白继续笑，还学他：“笑……我们……两啊。”讲完笑更厉害。言亦也笑，忽然眼角瞄到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冲着他们过来，于是拍拍叶白肩膀：“叶白……有个……个人……过来了，我们……走……边上……一点……吧。”讲完手也没放下，就这么搁在叶白肩上。叶白闻言，脸上笑意未收，只是点头，正要跟着言亦走边上去，却被来人一把拽住，还顺势将她跟言亦拖离开。叶白踉跄几步，扑到了那个人身上，正要抬头冲那人发火，结果发现是脸色铁青的方静程。叶白呆滞，摸摸自己头，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凑近他的脸，想要看个仔细。方静程看着眼神迷蒙，已然凑到脸快贴住他的叶白，冷冷发问：“看清楚没？”想到她骗他说什么要开会，挂了他电话不说，还跑来跟个男人喝酒喝成这样，方静程心里的火气就直冒出来，尤其刚刚还跟那个男人说说笑笑，由得那个男人对她拉拉扯扯，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暴力因子也就快冲出来了。
叶白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下弹开，吞一口唾沫，嘿嘿傻笑几声，整个憨到不行，可惜某人就是不买账，又一下将她抓回胸前，鼻端嗅到一丝酒气，脸色更是难看，偏偏旁边言亦还没搞清楚状况，又从路边挪过来拉住叶白一只手，试图解救她。方静程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灼灼盯着言亦的手，正要动手挥开他，林菲跟何墨赶到了。看见这个状况，两人二话不说，拉住言亦，林菲跟他解释：“学长，他是叶白男朋友了，你快放开叶白手了。”
言亦反应异常迟钝，缓缓转头看林菲：“男……男朋友？”看林菲用力点头，才放开叶白手，嘴里还讲：“哦，那……叶叶白……我……先走了。”讲完看看方静程，转身离去，一只手在空中挥荡，算是跟叶白告别。叶白也木木地伸出一直手向他挥，却被林菲一下按住。叶白皱眉看她，林菲语气无奈：“叶白，你搞什么？就这样跑出来，也不带手机，人家方静程都找了你两个多小时了。你还喝成这样。”叶白看她一眼，又转回头看看依然脸色不佳的方静程，应了一声：“哦。”
林菲跟何墨看叶白这样，看都不敢再看方静程一眼，何墨低低骂叶白：“什么‘哦’啊？你快跟他道歉啊！”没有看见某人脸色已经臭到不行了么？
叶白反倒轻笑一下：“林菲，何墨，你们先回寝室吧，我脑子还清醒的很，不用担心。”两人对看一眼，又看看叶白，发现她除了眼神迷蒙点，到也还算清醒，又瞄一眼方静程，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她们再不走估计也会被骂，于是也走了。
只剩下两人，方静程一脸阴霾，拉着叶白走向他的车。叶白看着头也不回的他，低叹一声，匆匆跟上，却因为脚步凌乱差点摔倒。方静程一转身，打横抱起她。叶白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转，不由闷哼出声，直到被他放下，坐进车里，才好受了点，终于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才发现，方静程就这样定定看着她，并没有回驾驶座坐好。他的气息萦绕鼻端，叶白不由别开脸，却被方静程捏住下巴，重新摆正，然后狠狠吻住她的唇，叶白轻易就感觉出他还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忽地就被他咬住唇瓣，听他低沉声音在唇边警告：“叶白，下次再跟男的单独喝酒，还让人家对你拉拉扯扯，我就把你绑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