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恶劣（1 / 1）
夜幕淡淡降临，湛蓝、干净的天空被替换成深蓝的颜色，群星璀璨，微弱的热带季风将略带苦涩的海的味道吹进整个城市。催生出另类的暧昧气息。
七彩的霓虹在楼与楼之间闪烁，灯下的闲人，被映照出一副不同于白天那种精明、干练的气质。他们或慵懒，或松散，隐藏在眼底的欲望得到了彻底的解放，如火山般喷涌出来。
男人喜欢微眯着双眼，斜靠在座椅上，翘起似邪非邪唇角，随意松开领带，将衬衣的前三颗纽扣通通解开。盯着往来于眼前的艳美女人们，赤裸裸的扫视着她们外露的蕾丝胸衣。
而女人则投其所好，弯腰，扭臀随处可见。欲迎还拒的秋波如脱离了束缚的火花，到处飞窜。
于是，在神秘的荷尔蒙推动下，KTV、酒吧、赌场、夜店、宾馆夜夜爆满。
卓思琪在C市住了三个月。休假！
九十二天的时间，她对C市的吃喝玩乐赌已了如指掌。
但如她这种适应力极强的人，却意外的没有彻底融入这座城市、享受这里的生活。
今晚，她又一次独自坐在空寂无人的沙滩上，将高跟鞋和一本八卦杂质随意的扔在一旁。任凭海风撩起她蜷曲的长发，潮水一次又一次拍打着她赤裸的双足。
她的细眉平展、妩媚，水灵灵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呼吸很匀净。看起来，很从容。
但一个小时里，她打开、关闭、再打开手中那块小巧可爱的手机开关已整整三十七次。双足被海水拍的发疼，也丝毫没有感觉到。
她根本就是在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抑制着焦躁、烦闷甚至是气愤。
她以为面对大海，可以让她真正平静下来，却没有想到，越是在这里枯坐着，心中越是难耐。
最终，她站了起来。
踩着柔软、湿润的细沙，咬着唇，微皱着眉。修长的食指按开手机，荧光屏骤然亮起了荧光，淡淡的光线映着她有些扭曲的脸。
根本不用翻开电话薄，那一串号码早就熟记于心。
“嘀！嘀！嘀！嘀！”按键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单音。手机搁在耳畔，传来“嘟！嘟！嘟！”的低音。
拿手机的手，微微发着颤，另一只手不断的搅动着粘着沙粒的衣襟。“嘟”音越多，她的心越慌乱，也越不知所措。
她是知道的的，不该打这个电话的。可是，她忍不住！她痛恨自己。
等着她终于决定挂机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悦耳而低沉的男音：“喂！”
她没有说话，却已把牙齿咬的“嗑嗑”直响，不安的手捏成了紧绷的拳头。
“喂？”男人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声，没有得到回音，不乐的轻哼了一声。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却又很明显的听见她放松下来，很轻但很长的呼气声。
松开了拇指，紧皱着浓眉，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这串陌生的号码。
将手机再次举在耳旁，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写字桌。很明显，他不挂电话，这位不速之客也不会挂电话。
这位不速之客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现在，她似乎又紧张了起来。呼吸又变得短促了。
写字桌上那盏绿色台灯，淡然的照着他这张变幻莫测的脸。
一分钟的沉默后，男人的眉头渐渐舒展，手指敲打写字桌的响声越来越大。然后，站起来，推开舒服的椅子，走到窗前，依着窗框，轻笑了一声。很有自信的问道：“卓思琪，是你吧？”他是极帅气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优雅与霸道的两面性。
卓思琪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发麻，肌肉僵硬。她眨了眨眼睛，警惕而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话，但仍旧没有回答。虽然，这个电话是她打过去的。
男人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好了，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每到这种时候，你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候，不是吗？”停顿了半秒，低笑了起来：“哦，我不应该用疑问句，应该用陈述句。反正你是不会回答我的，是吧！”
似乎站累了，男人瞅着身旁的躺椅，坐了下去。随手拿起那本写了自己八卦的娱乐杂志，轻松的翻了起来。
然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尖锐和不满。坐直了身子，语气也变得生硬，甚至有些恶狠狠的刻薄，没来由的大骂了起来：“离家出走好玩吗？走了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想向我们证明你一个人在外，也能过得很好？证明你还没有死，不用我来替你收尸？”
卓思琪顿时咬着唇，眼框莫名的湿润起来，极力的忍耐着。
而男人就好像有千里眼，凶巴巴的继续吼道：“谁让你哭的？我说这些你就要哭？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可怜你？就会心软？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哭？我哪一条说错了？”
将手中的杂志狠狠的扔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
轰然站了起来，极其生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思琪，你给我开口说话！你以前不是很会辩驳的吗？怎么不反驳了？……不要以为你哑巴了，我就心疼了？还是说，你真变哑巴了，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卓思琪仍旧捂着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刷刷的全滚落了下来，濡湿了冰冷的手。但她坚决不让自己抽泣。
“思思，如果你再不开口，我就要挂电话了？”见没回音，知她伤心，也不是真要挂电话。心底对刚才突然恶劣的态度也蛮后悔的。
只好循循善诱：“你打电话来，不就是有问题想问吗？想向我求证《壹周刊》上面那篇关于我的八卦是不是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次出一条这种神经的八卦新闻，你都要打一通这种无声电话？好玩儿还是无聊？你不烦，我还烦呢！琪儿？”
“……”思琪紧紧的闭着嘴，话已经到嗓子眼了。
男人却没来由的笑了笑：“琪儿？……好了，好了，其实我也不烦。琪儿打电话过来，虽然不说话，可还是证明你是关心我的，不是？”
“既然你知道……你，你还这样子凶我？”憋不住，卓思琪松开手掌，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停止了踱步，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低沉的嗓音骤然间，变得极其温柔：“小琪儿，知道吗？这是你离家出走第一千零八十二天，第三十七次打电话给我，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
“楠！”卓思琪带着哭腔，柔柔的叫了一声。蹲下去，瞬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俘虏。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沙粒中，印出一个个的小圆圈：“楠，我想你！很想你！”
萧楠叹了一口气，语气已变得越来越轻柔。似乎，恨不得用这几句话将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揉到心坎儿里：“嗯！嗯！我知道。那就乖乖的回来，不要任性了。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做这种总叫我担心的事情了。琪琪，听到我说的了吗？回家来！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一个人回来，那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派人来接你？或者，我亲自来接你？”
“你真的会亲自来接我？”不敢相信。
“嗯！当然会！”斩钉截铁，非常的肯定。
“我，我……”卓思琪犹豫着：“我在……”
忽然，电话那头响起了开门声。
宴会中的音乐声传了过来，然后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音：“楠，大家都在等你了，你却躲在这儿，”那女人似乎毫无顾忌的走到了萧楠的身边，贴上了他的身：“哟，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不会是又在骗小妹妹了吧！有我还不够吗？”
萧楠用手捂着话筒，调笑着，低骂了她两声。但有些声音，还有笑声，是能被异常认真的卓思琪听到的。
于是，她那柔和、委屈的脸瞬间变成了青紫色。
萧楠也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但却仍说道：“嗯……琪儿，我要开会了。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明天就来接你！”
“你要开会了？”卓思琪只觉得胃一阵痉挛，强忍着怒火。
“是啊！开会！”萧楠轻描淡写的确定了一声。
换来的当然是：“……萧楠，你去死吧！王八蛋！”的暴怒和对方果断的挂掉电话后剩下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