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几回梦回(上)(1 / 1)
翌日起身的时候陌夜泺已然上了朝,我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胸闷气喘,仿佛呼吸不过气儿来,灵素挂起锦帐,望了我一眼惊呼道,“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揉揉太阳穴,冲她微微一笑,示意让她放心,“不打紧,怕是因了昨夜不曾睡的安神吧!”
“是么?需不需要请太医来看看?”
“你忘啦?太医不是都遣去了九王爷府了么!”我好笑的冲灵素打趣道。
下过雨的天空就是不一样,空气尤为清晰,淡淡的花香四溢,清风拂面,小桥流水,走廊流转,让人尤临仙境之地。
草草用过早膳便让灵素陪着我出去走走,只见东方的天际一片火红的红晕,鱼鳞般片片点点,雪白色的浮云淡淡晕开。
“早上可曾听到些什么关于逸硕亲王府的消息?”我搭着灵素的手一边缓步而行一边问道。
“听说昨儿个晚上几位太医出了宫便又去了逸硕亲王府,凌晨逸硕王爷好不容易醒了会子竟了迷糊昏厥了去……”
我心里的不安顿时膨胀变大,满满的涨满整个胸口,心乱如麻,倨傲的硕歌,阴郁的硕歌,开朗的硕歌……一个个的他瞬间在眼前浮现。
若是放在现代我自是不必这般担心,可这里是毫无医疗设备和临床经验的古代,即使得个伤风感冒也能死人的地儿,也难怪了不少有为青年英雄早逝。
正言语间,灵素忽然扯了扯我宽大的袖子,我抬头望去却见祥贵嫔正在亭子里赏荷,而她身后的嬷嬷正抱着个襁褓。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祥霓宫附近,我暗呼倒霉,刚想缩脚回头却是为时已晚。
祥贵嫔早一刻便看见了我,“可真真是巧了呢!妹妹也出来散步呢?”
我叹了口气勉强扯起一抹笑意道,“在屋子里头闷得久了出来透透气儿而已!”
表面功夫终究是要做足,我上前几步,望着嬷嬷手里抱着的孩子,只见肤若凝脂,黑幽幽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见我在瞧他小家伙竟也定神瞅着我,小小的嘴巴还不停的吧唧着。
眉眼间竟有七八分随了陌夜泺,浓眉大眼,眼神熠熠有神,心里头一股浓浓的酸意无端涌起,像是有颗针扎一般。
“这孩子真是惹人喜爱得紧,皇上赐了名字么?”我故意不去思忖那份一样的情愫,淡淡笑道。
祥贵嫔脸上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倨傲和得意,只见她嘴角轻扬,眉飞色舞,“小阿哥诞下第二日皇上便给起好了名字了,叫吉意,”说着她便伸出手逗弄着小阿哥,脸上满是为娘的自豪和满足。
吉意?取了吉祥如意之意?
我一心期望能诞下的是个格格便好,无欲无争,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到了年纪嫁到宫外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便好,如此冰冷决然的后宫只会让人性扭曲而已!
故而不管怎么说,陌夜泺子嗣单薄,自是对这个孩子应当寄予多些希望的,我心里即使再难受也只得默然吞下。
不知不觉间我竟已双眸氤氲,哑声道,“真是个好名字,只愿日后能似皇上那般英明神武、睿智无匹便好……”
祥贵嫔眉头高挑,满眼尽是不屑,尖声笑道,“那是自然,说不准整个大契国可全指望他了呢……”
后面的嬷嬷忽然挤眉弄眼猛咳嗽了几声,祥贵嫔这才惊觉到自个儿讲错了话儿,面色微红,尴尬咳了两声,转口道,“妹妹这肚子也该有三个多月了罢?”
“四个多月了,”我身子本来便偏瘦,虽说是怀了身子,若不注意看却也看不出来。
“妹妹得多好生补补才是,你看你这脸色,唉……难怪皇上整日忧心呢!”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顿时不知如何答话,反正我与她自是没什么交往,逗弄了会子小阿哥便称身子乏了回了流岚宫。
当日夜里,牧太医为硕歌进行放血疗法,陌夜泺草草用完晚膳便去了逸硕亲王府,直到凌晨丑时末打发的奴才方回了宫。
说是逸硕亲王吃了药已然歇下了,牧太医只道情况如何还得看后面十来日的情况为何,而陌夜泺终究是放心不下,说是一会直接从王府去上朝。
一夜无眠,薄薄的窗外透着深蓝的灰白,灵素听到里面的动静边急忙掌着灯进来,满色担忧道,“我的好小姐,眼睛这才阖了多久的!再睡会子吧!”
“灵素,我觉得我心跳异常,小腹好似有些胀痛!”我边粗喘着气儿边道,浓浓的惧怕席卷而来,浑身的毛细血孔往外渗着冷汗。
灵素闻言脸色顿时吓得苍白如纸,颤抖着直喊外头守夜的奴才。
腹痛一阵一阵,心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停止跳动一般,我面色苍白,双手因疼痛难忍而紧紧抓住鲜红的锦被,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滚落。
浑身变得瘫软,竟再也使不上半分的气力,意识越渐的稀薄,半晌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凝儿,凝儿……”父亲在门外敲门喊着,语气急迫而不失温柔。
我睁开眼却是淡蓝色的天花板,贴着淡黄色墙纸的墙壁,现代简欧式装修,转眸便见我自小最为热爱的白色烤漆钢琴,而我身上穿的正是我平日经常穿的手工织纺睡衣。
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物在我眼中竟变得格外陌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穿越到了古代么!
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和释然,心头仿佛被人狠狠敲开一个洞,害怕和悲恸如泉涌。
外面声音骤歇,父亲转动着门把走了进来,“你这孩子,叫了半天怎地就没人答应呢?还以为大清早你又跟尹华、月零他们出去疯了呢!”
父亲淡笑着,言语间却满是宠爱,以前的一切瞬间恢复记忆般涌进脑海,眼前顿时一阵氤氲,一切的委屈和难过化为无尽压抑的呜咽,泣不成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父亲顿时手忙脚乱的搂住我的肩头,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只是哭,压抑的呜咽变成嚎啕大哭,脑子里却是闪过陌夜泺喜怒哀乐的每一张脸……每一张让我思念到心痛的脸。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凡嫂在围裙上擦着湿乎乎的手便跑了上来。
我望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趟古代之行只是一场梦?难道与陌夜泺的一场邂逅只是一个华丽的梦境?
半晌,我终于停止了哭声,怔怔的望着父亲和凡嫂。
“是不是尹华那小子欺负你了?”父亲半开玩笑道。
我顿时不得不咧唇笑着,陆尹华那小子自小不被我欺负就算好的了,哪里还轮到他爬到我的头上来!
“又哭又笑,都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凡嫂笑着点了下我的额头。
我却是仿佛某根神经被挑起,惊呼一口气忙扯住凡嫂的衣袖问道,“你说我今年二十二?那今年便是二零零七年?”
父亲和凡嫂相对一看,父亲温热的大手抚着我的额头,又探着自己的额头。
我自床上挑起,又拉住父亲问道,“今年是二零零七年?”
父亲满目担忧和狐疑,但仍然是点了点头。
我却如顿时被抽空了氢气的气球一般,无力的瘫坐在床上,也就是说我在古代呆了两三年,而现代却是倒退了两三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便全部知晓了,二零零七年年底父亲会生一场很严重的病,不得不住院静养,而我会全力扛下亚寰,冥思苦想对策对付公司中那群虎视眈眈的老狐狸。
二零零八年八月,董事会以我是女儿身且况年纪尚轻为由想要罢除我董事会主席的身份,而陆尹华这时也被陆伯伯逼婚逼到不行,于是我们约定好假婚,各取所需。
也便是在那场华丽的婚礼上我失足掉进了水池,而陆尹华却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