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负君千行泪(1 / 1)
玛雅停下拍我脊背的手,抬眼道,“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男子竟让姐姐甘愿放弃我如此优秀的二哥,究竟还有什么男子能比得了二哥……”
“玛雅……”终究还是个孩子!他日后也会是你的良人啊,“你以后自是会明白的,你呢?努格达说你甘愿来大契的?莽可怎么办?”
玛雅星眸一眨,泛着涟漪,手中的杯盏一抖险些翻落,半晌才故作不以为然道,“我直到前些日子才真正明白了姐姐当时讲的那些话,只怪已经晚了,只怕自我一出身便已然定好了命运,二哥没有逼我,是我主动提出的,大契与术蓟向来关系紧张,我希望我能为术蓟尽些微薄之力,汗父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
我有些发怔,眼前的玛雅与我相识的玛雅是一人么?可还是那个整日咋呼着拉我去赛马的玛雅?这样的玛雅让我忍不住的心疼。
与玛雅闲话了会子见已近午时怕灵素着急便起身出了辰芙殿,雨势依然,急促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迷蒙了一片,看不到行人,整个大契宫恨不得浸漫在泱泱雨水之中。
忽然腰间一紧被人拉到了一座假山后面,我还来不及惊呼便被捂住了嘴巴,油纸伞掉落到脚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凉凉的雨水浸透了全身,冻得我直打颤。
一转头却对上了努格达怒极的眸子,他额前的发丝凌乱的贴在坚毅的脸颊,青色束襟袍子因雨水紧紧贴在身上,如铁般的手臂紧紧箍住我,柔软而冷冽的唇不由分说的覆了上来。
一股愤怒和委屈自头顶狠狠灌了下来,我气极的咬紧牙关阻止他的侵夺,双腿胡乱踢着,却被他紧紧的用双腿夹住。
惊恐的抬头望他,他的眸子间是满满的嘲讽和恨意,他将我的手抓起紧紧贴到后面的石头上,凸起的石头咯得我手臂仿佛火燎一般。
“我的恨意就像现在你对我的恨意一般!甚至比这更深更浓!”他的嘴角冷冷扬起,那抹邪魅让我恐惧得想尖叫。
我眼底灼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侧不停的往下留,“你疯了是不是!”无力的怒吼被雨声遮掩了大半。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沿着脸颊滑进脖颈,唇星星点点的落在颈间,我拼命挣扎,却是越箍越紧。
“他是这般吻你的对不对?”他低低在我耳边笑道,一手松开我的手沿着我后背探到我因怒气和害怕而起伏的前胸,“他是这般抚摸你的对不对?”
“不!你不是我认识的努格达!你到底是谁!”他是个魔鬼!他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你又何尝是以前的敏若黎!”
他开始粗鲁的撕扯我的衣物,我顿时再也无法抑制的呜咽出声,万念俱灰的喊道,“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爱上你!永永远远不会爱上你!”
他的眸子变得如兽般的猩红,“是吗?那至少记得我便好,永永远远恨着也好!”
挣扎间忽然腰间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得生疼,脑海里仅剩的一丝意识抽回,手颤抖的一挥,蓝宝石匕首不由分说的刺进了他的手臂,汩汩鲜血混合着雨水沿着他苍白的手滴落到我的身上,晕开了一片。
他瞪着眸子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缓缓幻灭,化为灰烬,他的脸渐渐变得苍白,身形变得微垮,好似随时都会消失。
“滚开!”我颤抖着举着尖锐的匕首分毫无差的对着他,雨水将上面的血冲洗得干干净净,仿佛崭新的一般,哭着喊道,“你滚!”
努格达微微退后,任由手臂上的血流淌,地面上猩红了一片,触目惊心,他一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咬牙切齿道,“感谢你没有直接刺到我的心脏!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刺到我的心脏,直接把这里的她杀掉!”
他狠狠的撂下这句话便跨步离去,慢慢消失在磅礴的雨幕之中,我心里陡然一空,浑身瘫软跌倒到地上,泪水止也止不住。
脑子里轰轰作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浑身使不上一丝气力,时醒时睡,梦魇不断,嘴里也一会便有人灌苦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眼前一闪一闪,人影绰绰,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见灵素正在铜盆边挤着巾子,而瓦惜在一旁歪着脑袋好似睡着了,心里一阵安定便又累极的睡去。
朦胧间仿若听到了陌夜泺熟悉的怒吼,“说今日便醒,这都什么时辰了!朕告诉你们,若人今日还不醒朕定要你们提着脑袋来见!”
我心里忍不住想笑,陌夜泺每次生气都会那这句话来压人,竟连换个台词的心思也没有。
“回皇上,娘娘乃寒气侵体、气急内虚、淤血塞……”
“朕不要你念这些没用的,人醒了才是正事!”陌夜泺又是一声怒吼。
我缓缓的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亮的我眼睛发胀,眼前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陌夜泺正背朝着我,宽厚的脊背因怒气而挺得笔直。
忽然有人喜极而泣的尖叫一声,“主子醒了…主子醒了…”
顿时整个屋子仿佛炸开了锅一般,一群人围了上来,盯着我猛瞧,陌夜泺坐到了床前,帮我垫高了枕头才道,他的眸子里满满的欢喜和激动,语音甚至有些害怕的颤抖,“若若,你可总算醒了……”
*—*—*—*—*—*—*—*—*—*—*—*—*—*—*—*我半眯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无力的伸出一手握在他扶我的手上,良久才干哑的挤了句“陌夜泺……”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场风寒来势汹汹,差点夺去了我大半条命,听灵素说我一下子便昏昏忽忽的躺了三日,一会儿浑身滚烫一会儿浑身冰冷,整个御医房差点被陌夜泺给拆了,我淡笑不语,难怪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那日我也不知我是怎么回的流岚宫,灵素见我浑身是血吓得不轻,等我换了衣服泡了澡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下了心,怎料当夜我便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睡了三日,陌夜泺问她怎么回事,灵素只答说是我不小心淋了雨怕是累及旧疾了,其他的也不敢说多。
我心中凄然,努格达应是回术蓟了,必是带着满腔对我的恨意和伤痛回去了,他不再是那温柔体己、为了不让我嫁给齐丹奴而跪求苍勒的努格达了,也不是那个能畅谈一切的朋友了……他对于我的疯狂和可怕却抵不了我深深的愧意和不忍。
事情为什么非得发展成这样!终究是我伤了他!
思绪难平,心口剧痛,仿若堵着什么,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觉嗓子发痒,猛烈的咳嗽起来,胸口好似要裂开了一般。
外头的紫伶冲了进来,端过一杯清水过来扶我喝下,却依然止不住咳嗽,灵素跟着也进了屋子,朝身后的瓦惜喊道,“快去寻太医过来!”
这次来的太医竟是牧太医,多日不见却见得他憔悴了不少,颧骨突出,眼眸却是熠熠发光,他把完脉沉思了半晌,道,“娘娘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服药?”
见我微微点头称是,继续道,“可否接方子一看?”
我冲灵素示意,灵素立刻从妆台抽屉取出一片纸张递给他,牧太医看方子,如墨的眉头越皱越紧。
“牧太医看着有何不可直讲便是……咳咳……不必为难……”
“微臣一会重新给娘娘开个方子,这副便不要再用了!”
我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呼出,浑身毛骨悚然,“莫不是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