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墓前（1 / 1）
第九十七章墓前
帝陵，一个女子身着孝服，瘦小的身躯跪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冥纸燃起跳动的火光，那潸然而落的泪水显得格外清晰。
“芷荞……”一个哽咽的熟悉声音自身后响起，女子身体一僵，缓缓回首，却仍旧没有站起。
“小姐……”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流过两靥，腮边，滴落在素白的长裙上，晕出点点水渍。芷荞垂着眼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反复低语自责：“芷荞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面前的女子眼睛微红，低身扶起她：“芷荞，你无需自责……这些日子，都是你在替我尽孝，说来，姐姐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姐姐，是芷荞不好……是芷荞没有照顾好爹娘……是芷荞的错……”晶莹的泪珠落在手臂上，一滴，又一滴，却不是自己的，猛地抬起头，却见她长睫微颤，迷蒙着未散开的水雾，绝色的秀颜上浮着一丝笑容，虽然牵强，却蕴着真诚与感动，让人安心。
“芷荞，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让我做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
“不！”芷荞拉着她的手，摇头，鼻中一酸，又欲落下泪来，“姐姐，就让芷荞陪你一起为爹娘守灵好不好？不要赶芷荞走，芷荞是爹娘的女儿……”
柳若璃疲倦地闭上眼睛，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衫，只是摇头。傅剑寒忍不住插话，劝芷荞道：“芷荞，你就听你姐姐的话吧。你现在有了身孕，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你姐姐刚刚失去双亲，若你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姐姐如何面对？”
芷荞还欲辩驳，另一个声音倏地响起：“剑寒说得对，芷荞，你在这里呆了一天了，昨夜才下了雨，这里湿气重，你还是先回王府吧。”
不等她答话，龙傲风便对跟在身后的丫鬟吩咐道：“还不送王妃回府？”
那丫头连连称是，上前就要扶走芷荞，芷荞却死死拽着柳若璃：“姐姐，不要……”
柳若璃反握住她的手，温言道：“芷荞，你听我说，爹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不顾身体来守着他们，现在你养好身子，等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后再带他一起来拜祭爹娘，爹娘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他们的外孙的……”
她的话语不似龙傲风般强硬的命令，只淡淡几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人无从拒绝，芷荞含泪点点头，回身望了墓碑一眼，随那丫鬟离去。
芷荞走后，柳若璃什么也不说，只静静走到爹娘的墓前，轻轻抚着碑文。
“圣龙忠国公丞相柳公修远（一品夫人诸葛氏）之墓”，碑上的字体龙飞凤舞，一看便知是龙傲云的亲笔，而那雕篆也极深，刻在碑上，更刻在心上：一个月前，爹娘还神采飞扬，谈笑风生，而如今，却终归于眼前一抔黄土，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疾风吹过，火盆中的灰烬夹杂在落叶中，纷扬飘起，然后落下，跌碎满地。
看着她挺直而僵硬的身躯，龙傲风终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劝慰，却被傅剑寒拦住：“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
柳若璃直直地跪在方才芷荞跪的地方，不说一句话。龙傲风和傅剑寒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悼念已然远去的老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缓缓起身，幽幽开口：“当初师父在师娘的坟前，就这样出神地望着，我也曾劝他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才会让离开的人安心；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失去自己最亲最爱最想要守护的人，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痛彻心扉。有些人，有些情，并不因着旁人一句劝慰，自己心中一个愿望就可以放下，十九年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便这样离我远去……”
“我想，爹娘他们会在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很幸福地依偎在一起，慈祥地看着你。”龙傲风轻声说道，“真的，他们会幸福的，他们一直紧紧拥着彼此，即使入殓时，也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死亡固然残酷，但正是有了死亡的见证，他们的爱才显得那样美丽，那样珍贵……”
“是啊……”女子轻轻叹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同穴而眠，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忽的回头，褐眸中哀伤淡淡的，让人倍感心疼：“爹娘生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龙傲风沉痛地摇摇头，略显沙哑的声音为此刻的萧瑟又添一分悲凉：“当日我和芷荞赶到时，爹娘已经气息全无……”
傅剑寒一皱眉：“凶手可有留下什么线索么？”
回应仍是摇头：“我当初检查过爹娘的尸首，杀手武功不弱，一剑毙命。叶均逸在调查这件事，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果，皇兄猜想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被人买通之后痛下杀手……”
“杀手……买通……”傅剑寒重复着这两个词，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的信息，莫非是……
龙傲风此刻咬牙切齿地说道：“若璃，我已经在爹娘面前发过誓，定会手刃仇人！”
“你？”柳若璃苦笑着摇摇头，“当年我的师娘被鹰影楼的人重伤，师父也曾打算找他们报仇，可鹰影楼的势力渗入四国，我与师父找了十年也只有失望。王爷，冤冤相报何时了，爹娘希望我们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仇恨所累。”
“若璃，如此血海深仇，你身为他们的女儿，怎能不向凶手讨回血债？！”
“讨回了又怎样？就算报了仇，爹娘也不会再回来……”柳若璃淡淡答道，“我已经失去了爹娘，我不希望你们再出事。风，你是芷荞的丈夫，你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你的路还很长，你要负的责任也还很多，若你因为报仇出了事，你让芷荞怎么活？”
是啊，或许从前的他可以无牵无挂，但此刻，芷荞和孩子都需要他，虽然他对她并不是他对柳若璃般刻骨铭心的爱，但她毕竟是他的妻子，是他未出生的孩子的母亲，他有责任给她们完整的家庭，安定的生活……
“王爷，你还是先回去看看芷荞吧。”傅剑寒拍拍他的肩膀，搅乱他心中层生的矛盾。
望着墓碑前缟袂翻飞的她，耳畔回响着她的声声质问，原来，为她付出一切竟也是这样困难，他还能如何？惟有转身，黯然离去。
“这次鹰影楼背后的买家是烈炽对不对？”傅剑寒走到她身边。
柳若璃轻轻点头：“烈炽针对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玉女峰下咱们遇袭？”
“自是记得的！”傅剑寒应道，若不是那次的生死与共，又何来今日的他和她？
“可是，为何那次鹰影楼暗杀失败后就销声匿迹，而等到此时才下手？还有，他们想要杀的人不是你吗，为何目标变成了伯父伯母？”
“鹰影楼杀人一般都是追杀到底，否则当年师父和师娘也不会躲进逍遥谷都避不开他们，所以他们从没有放弃过杀我的计划。也许是忌惮我的武功和毒术，他们不敢再直接向我下手，而烈炽可能也改变了计划，让他们把目标改成了我的爹娘，毕竟爹乃是圣龙举足轻重的人物，杀了他，可以除去他们的一个眼中钉，又可以来打击我，如此一来，就断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而我经常在家中，他们自是不好下手，所以……”
“可是，当初你去江阳治水，整整十个月，为何他们不在那时下手？”
“那时你不是住在我家么？以你傅将军现在的功力，他们绝不可能轻易得手的，鹰影楼的老板也不是傻子，成本太高的买卖自然不会做，这次我们出征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也是怪我，当初走时没想到这点，不然爹娘也不会……”说着，柳若璃声音又有些颤抖。
“你别自责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傅剑寒护着她的肩膀，心疼道。
柳若璃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当年那帮追杀师娘的杀手，既然可以将冰魄寒毒打入师娘体内，那鹰影楼中定有人在毒术上有很高的造诣，为何还要惧惮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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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说璃会去调查父母的死，龙傲云都看的出来是鹰影楼干的，璃怎么看不出来呢？呵呵o(∩_∩)o
鱼明天考法医，死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