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寿礼（1 / 1）

第三十二章寿礼

三月的夜晚已经略显慵懒，门口的家丁正斜斜倚在门柱上，有气无力地打着呵欠。前些天，芷荞外出雇了十几名家丁丫头带回府中调教，从前的吴管家看风头过了，也回来帮忙，但由于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有心无力，故而芷荞就俨然成了柳府的新管家。

这些个奴才可真比原来的差多了。芷荞忙完手中的事情，路过门口，却看见两个人懒洋洋地打着瞌睡，不禁怒从心起，正欲走上前去训斥几句，却见府外阶梯下站着一个人。

夜色中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他负手而立，只怔怔望着门口，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

芷荞觉得奇怪，跨出门去，打算问问那人，刚走下台阶，芷荞就惊呼道：“皇上！”说完，立马下地上跪去。

龙傲云摆摆手，示意她起来，问道：“她睡了吗？”

“皇上是问小姐吗？”见他点头，芷荞答道，“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小姐刚吃了长寿面，这会正一个人在别院里呢。皇上请稍后，奴婢这就去通报。”

龙傲云忙将她拦下，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朕……朕去看看她便好，不用惊动府中上下。”

门口的两个家丁在芷荞惊呼的时候就清醒过来，进府才几天，就能见到皇上，还由于自己的疏忽怠慢了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两个人不敢想，只傻愣愣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直到芷荞将龙傲云领进府中，两人都还望着空空如也的台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行至府内，一段悠扬动听的音乐飘入龙傲云的耳中，让他不由得驻足。那乐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种深沉却又飘然出世的感觉在心头涤荡开来，仿佛高山上淙淙的流水，将浮华与尘嚣层层洗去，只留下这不绝如缕的清幽与宁静。

“是你家小姐在弹琴吗？”还不及芷荞点头，龙傲云就不由得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也当真只有她，才奏得出这摄人心魄的天籁之音。”

看芷荞仍跟在自己身后，龙傲云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朕自己过去。”

别院内，一个女子正旁若无人地抚琴。只见她坐在圆凳上，秀发编成的辫子垂于胸前，露出洁白如晰的玉颈；一身淡紫色的轻纱勾勒出她曼妙完美的身材，腰间那条深绛的丝带在微风的吹动下随意飘起，更如盘旋的轻烟萦绕，为她平添一层仙气。

龙傲云轻轻走到别院门口，并不进去，似乎是不愿打扰她，只静静聆听着。

一曲终了，那女子轻启朱唇，清冷的声音竟也同那仙音一般美妙：“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呢？”

龙傲云这才迈进别院，走到她身边，优雅的坐下，淡淡一笑，问道：“你怎知是朕？

柳若璃道：“皇上被芸香木熏了一天，您身上的味道臣还能闻不出来么？”

龙傲云这才恍然大悟，笑道：“看来，要想瞒过你，日后还得多费费心了。”

柳若璃问道：“皇上今日造访，怎不叫人通报一声？”

龙傲云温言道：“今日朕只想来看看你，并不想见其他人。”

柳若璃在心中轻叹一声：原来，那个谣言真是让他对爹恨到心里去了。晃神只在一瞬间，柳若璃打趣道：“皇上可是信不过微臣，特地上门来监督臣有没有偷懒？”

龙傲云温柔一笑：“你这般聪明能干，朕怎会不相信……”话到一半，龙傲云忽然想起紫月那件事，竟发现这句话苍白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不是吗，当初那个说只相信证据的人，现在却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相信她，她又会怎么想？

柳若璃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皇上，您没事儿吧？”

龙傲云忙收敛起眼中痛色，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什么，朕听说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寿礼？”

他言中关怀深深，情真意切，哪里是待臣之道？柳若璃怎听不出他的脉脉情意，忙起身拜道：“皇上折煞微臣了。”

龙傲云将她扶起，从怀中掏出一份锦帛，交给柳若璃：“朕大老远过来给你贺寿，这礼物你可不能不收啊。”

柳若璃疑惑地接过来，只见那张帛上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柳若璃受奸人陷害，牵扯进紫月公主一案，蒙受不白之冤。现朕已查明，公主之死与大将军无关，特颁此诏为大将军平反，恢复柳氏一门所有封号，另赐黄金百两，丝绸十匹，以示抚恤。钦此。”

龙傲云期身上前，将他与柳若璃的距离又拉进一步，微笑问道：“喜欢么？”

柳若璃拿着圣旨，不解道：“请恕微臣愚昧，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龙傲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扑在柳若璃的额上：“朕好傻，朕当初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若璃，朕知道，从朕踏出你寝宫的那一刻起，朕就失去了爱你的权力，但朕真的很爱你，给朕一个机会，让朕好好待你。若璃，留在朕身边，好不好？”

柳若璃被他抱着，顿觉脸红，轻轻推他胸膛，企图挣脱他的怀抱，不想龙傲云却将手臂收得更紧。柳若璃只好在他胸口说道：“皇上，臣认为，目前并不适合颁发这道圣旨，毕竟靖阳王还在京城，眼下最要紧的是对付靖阳王，这张圣旨臣先替皇上收着吧，等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龙傲云的胸膛骤然收缩，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沉痛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总是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朕多希望你可以在朕的跟前撒娇任性……”

“皇上！”柳若璃将他打断，“皇上要找会撒娇任性的女人可以回宫，臣不是这样的女人，注定要让皇上失望。”

龙傲云深深望着她的眼睛：“你是介意朕的那些妃子吗？朕是皇帝，这是朕无法改变的，后宫和朝堂本就是脉脉相承，朕必须去平衡这一切，朕可以只爱你一个，却不能做到只宠你一个，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朕的苦衷呢？”

柳若璃冷笑道：“皇上有皇上的责任，臣也有臣的原则，皇上要求臣理解皇上，放弃自己的原则，那皇上又为何不能理解臣，让臣去忠诚自己的心呢？皇上，爱是纯粹的，是容不下杂质的，如果两个人的感情中掺杂了一群女人以及这些女人身后的势力，皇上认为，这样的爱能够维持多久？皇上，你的身份就决定了你永远都不会是柳若璃心中的良人。高处不胜寒，若璃理解你，所以，若璃可以跟皇上做朋友，做知己，但要若璃爱上皇上，若璃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皇上的三宫六院。”

“不能接受？当初母后将你许配给朕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能接受？若璃，不要逃避朕，给朕一些时间，朕会让你爱上朕，心甘情愿地做朕的皇后。”

“皇上，当初臣是身不由己，即便处在深宫，臣也从未想过爱上皇上，就算和皇上有了夫妻之实，那也只是一种责任而不是爱。”

“若璃，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朕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爱上朕，你是朕的，谁也抢不走！”

柳若璃苦笑一声，实在是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那便等到这么一天，柳若璃再做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