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见（1 / 1）
第二十二章初见
国丧之后龙傲云便收到了柳修远的辞书。龙傲云当下就在柳修远的奏章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准字，想到母亲临终的话，龙傲云犹豫片刻，又命人拟旨封柳修远为忠国公，赐他仍旧居住柳府。就这样，曾经叱诧两朝的柳丞相从此退出了朝堂的纷争，安享晚年。
傅剑寒在无事的时候还是会常去柳府，与柳修远下棋聊天，有时候傅剑寒会拿朝事来问问柳修远的意见，柳修远却笑笑说，身在江湖，便不论朝事。傅剑寒知道他已经铁了心辞官归隐，也就不拿朝事烦他，而是把话题转到柳若璃的身上。柳修远本不愿向外人提起他这个独女，但对傅剑寒，柳修远将他引为知己，所以也不瞒他，便将柳若璃小时候的事情，事无巨细讲与傅剑寒。柳修远说到女儿，都是一脸慈爱，俨然不像朝堂上那个铮铮傲骨的丞相，然而每次末了，都是一声叹息。傅剑寒每次都静静听他说起柳若璃，本以为自己会把那份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感情永远地藏在心底，然而听着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都觉得心中那份尘封的悸动又在蠢蠢欲动。宫中，龙傲风也会时不时劝劝龙傲云，让他不要忘了母亲的话，多去看看皇后。龙傲云每次都推说服丧期没过，不宜近女色。龙傲风自然知道他心中不愿，但毕竟这是皇帝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心中默默说道：皇兄，早些去见见皇嫂吧，你没有娶错皇后，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女子。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开春了，龙傲云的大公主龙紫月也该是时候去祈命了。
作为嫡母，柳若璃让芷荞送去一个长命金锁，以示希望她长命百岁。李梦秋接到皇后的礼物，也不谢恩，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日，柳若璃正在偏殿内打坐，兰嬷嬷匆匆跑进来说道：“娘娘，不好了！大公主，大公主殁了……“
芷荞听了，不以为然：“大公主殁了，关咱们娘娘什么事？“
柳若璃皱了皱眉头，问道：“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兰嬷嬷跑得气喘吁吁，稍稍平定下来，却又惊慌地说道：“说是大公主中了毒，那种毒是由皮肤渗进身体里面的，而且……而且……“
芷荞见她迟迟不说，有点不耐烦：“兰嬷嬷，而且什么呀？“
“奴婢听说，那毒是在娘娘送去的长命锁里面发现的，宫里的人都说是娘娘做的，皇上也信以为真，正向这边过来呢。“
“什么！“芷荞惊呼：“怎么可能，那锁是我亲手送到秋贵妃手上的，怎么会沾上毒？“
“芷荞姑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皇上马上就到了，咱们快伺候娘娘接驾吧。“正说着，就听见后面一个太监尖声叫道：“皇上驾到！“
柳若璃带着芷荞和兰嬷嬷迎出去，跪拜在地：“臣妾参见皇上。“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逐步逼近，直到吞没了柳若璃眼前的光线，那脚步才停了下来。
“皇后，你可知朕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龙傲云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柳若璃依旧伏在地上，声音冷淡：“想必皇上是为了大公主的事情吧。“
“原来皇后也知道啊，那么，皇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龙傲云听她说得淡漠，强制压下的火又上来了。
“臣妾只有一句话，此事，与凤仪宫无关。“柳若璃的声音依然冷淡。
“无关？那为什么在你送的金锁里会有毒？御医已经验过，说这种毒叫幼尸散，对大人无害，可是小孩子身体弱，很容易渗入皮肤。皇后，你送金锁给紫月，不就是想杀了她吗？现在，你满意了？“龙傲云此时已经火冒三丈。
柳若璃缓缓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身材魁梧，金冠高束，脸修长白皙，眼眶深邃，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透红，齿比皓白，坚毅处不失温文尔雅，高贵处更显风流倜傥，本是一张俊逸绝美的脸，可此时却因为满腔的愤怒变得有些扭曲。
对上龙傲云快要喷火的眼睛，柳若璃镇定地说道：“皇上既然已经认定是臣妾做的，又何必再来此找臣妾对质？臣妾说没有做过，信不信由皇上。但是，臣妾每天有很多事情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下毒这种无聊的事情。“
随着她抬起头来，龙傲云也看清了柳若璃的样子。她不施粉黛，却玉颜轻髻，眉展春山，眼含秋波，樱唇微动，清丽难言。尤其是那双炯炯的褐眸，淡漠纯粹，却英气不俗，毫无惧色。龙傲云看得有些呆了，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讷讷说道：“你先平身吧。“
柳若璃站起身来，仍旧望着他的眼睛，透着些许期盼：“皇上会相信臣妾吗？“
龙傲云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秀美绝俗的脸，想起女儿惨死的情景，料定她是面若桃花心如蛇蝎，心下又是一阵厌恶：“哼，别在朕的面前装可怜，朕相信的，只有证据！“
柳若璃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对他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她收回刚才期许的眼光，回复起初的冰冷：“如此，臣妾无话可说，皇上要怎么处置臣妾，就下旨吧。“
龙傲云抓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凄然：真的不是她么？龙傲云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强烈地希望这一切不是她做的，然而面前的证据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金锁是她让贴身丫鬟交给秋儿的，又是秋儿亲自保管，然后为紫月带上，只有三个人碰过那只金锁，秋儿是紫月的娘亲，绝不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那送金锁的人是她的心腹丫鬟，丫鬟？莫非是那丫鬟？
想到这里，龙傲云将视线移向跪着的芷荞，芷荞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会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更是瑟瑟发抖。
龙傲云的变化柳若璃都看在眼里，见他要审问芷荞，冷笑一声：“皇上，公主之死，罪在臣妾，与他人无关，不知者无罪，皇上若是明君，就不应该枉增冤魂。“
龙傲云终是痛下决心，说道：“来人，传旨：皇后有失懿德，谋害公主，先打入冷宫待罪。“
柳若璃只平静地说道：“皇上，臣妾去冷宫可以，但臣妾要带上院子里那株天心海棠，以及臣妾从宫外带进来的药箱。“
龙傲云一拧眉：“你要这些做什么？“
“天心海棠离了臣妾便活不了，至于药箱，臣妾带着它好多年了，就是日后皇上赐臣妾死，臣妾也想带着这两样东西上路。“见他不说话，柳若璃又叹息一声：“皇上，莫非臣妾到了冷宫，还能用毒伤人吗？“
龙傲云只说了声好，随即拂袖而去。
芷荞见皇上走了，爬到柳若璃身边，抱着她的腿，大哭起来：“娘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兰嬷嬷也跪在一旁，静静地抹眼泪。
柳若璃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回偏殿，把桌上的书收进药箱，然后出来对凤仪宫的众人说了声好好保重，便跟着两个侍卫，走出大殿。路过院子的时候，柳若璃抱起那株天下海棠，芷荞从里面跑住来，抓住她哭道：“娘娘，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
柳若璃甩开她的手，怒道：“你去做什么？你去了也是给我添乱，好好给我呆在这儿！“
两个侍卫看着这位美若天仙的皇后娘娘一脸坚定，不容置喙，知她不想连累别人，心中都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娘娘，快走吧。“
柳若璃点点头，转身离去，只留给芷荞一个柔弱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