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我把戒指吞下去了。」
看着他惊慌得手足无措,只让她心里感到一阵悲哀。
这是他的浪漫吗?她真不欣赏这样的求婚。为什么一枚价值不菲的结婚戒指,一定要放在食物里面?为什么不能放在漂漂亮亮的绒布盒里?为什么不能让她就着灯光好好地欣赏它?为什么不能让她很优雅地套进无名指里?要让它很恶心地混着嘴里食物的粘渣,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从嘴巴里拿出来?
现在更惨!美丽的求婚戒指,现在躺在她的胃里了。
她想哭……想放声痛哭……
「嫚嫚,你……你能不能吐出来?」
她看着他,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完全吞下去了。」
他更加惊恐了,脸色微微发白。
「嫚嫚,你忍耐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她瘪了瘪嘴地说道。
「不行!一定要去。」戒指怎么可以放在胃里不拿出来,许纯哲焦虑得口干舌燥。
「呜呜呜……」她想哭,但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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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当夜班的女医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衬着白晰的肌肤,头发规矩地绾成一个发髻,面罩上露出的一对眼睛看来竟有三分的眼熟。
「戒指吞进去了?你真是今年七夕头一遭。」人长得漂亮,连声音都慵懒、性感的好听。
嫚嫚打量着她一身的白抱,完全符合医师的形象,看来专业又严肃。「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邻居唐雅啊!」
邻居?那个性感、迷人的唐小姐。
「刚刚照X光了,你要动手术才能拿出来。」她冷静的声音恍若法官判刑。
「不要啊……」她的脸色再由红转白,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了。「我怕痛,我不要动手术,我不要啊……」
「没什么好怕的,麻醉之后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我不该喝下海鲜汤的,哇……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喝海鲜汤了。我怕痛……医生,我不要动手术。」
「那戒指就继续放在你肚子里吧!我也懒得为你动手术。」看着嫚嫚凄迷的眼睛时,她威胁后又带着温柔的诱导。「放心吧!看在邻居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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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当手术完毕后,纯哲也先走了,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哀怨地想着肚子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
当一阵脚步声停在她的病床前时,她顿感到一阵阵的恶寒,全身僵硬得不能动弹,迅速地闭紧眼睛。
「别装睡了,我不会对一个病人怎么样。」
「昱……昱群,你怎……怎么会在这里?」微颤地张开眼,正对着的是一个好看得过分的俊脸。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好看到令女人难过、自卑呢?
「这间医院的院长是我的父执辈,我来看望、看望他,刚好就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他打量着她手上的点滴,还有身边的一些仪器。「你为什么进医院?」
「胃……」
「胃出血?还是胃发炎?」
「不……不是。」她心虚地将视线转向天花板,没勇气讲出那个丢脸的理由。他一定会嘲笑她,即使多年没见,但她对他还是一样地有些怕。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虚弱的病人,一个虚弱、需要休息的女病人,任何一个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都不应该逼供她太久。
「曲嫚嫚……」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不耐烦。
无奈徐昱群向来不是个有丝毫同情心的人。
「我胃……疼……」麻醉药效过了,肚皮上隐隐感到疼痛,她这不算说谎。
「说、重、点!」
她吓得畏缩,再没有比此刻更希望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了。就算是盲肠炎、胃出血都好。
她把视线转向另一边,打算彻底忽略他可怕的目光。
「很好,你的胆子养肥了嘛!」他阴恻恻地冷哼一声。出于本能反应的,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画了一下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一对炯炯逼人的虎目近在咫尺。
她吓得浑身轻颤。「我说……我说……你别再靠过来了。」
他的脸静止在她面前,然后挑高了眉等她。
「我……我吃坏东西。」她哭丧着脸说。
他继续瞪着她,黑黝黝的眼睛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她努力将身体缩进棉被里,好躲避他探索的目光,泪光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经意间,她看到电视新闻上跑马灯打着标题。
「女子误吞求婚戒指,情人节夜里上医院。」
「男子求婚,海鲜汤里放钻戒,情人误食,只能开刀取出。」
她瞬间呆若木鸡,脑袋像被雷打中一般,「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她直勾勾的视线吸引了他的注意,也转头看向电视。
「别看!」她凄惨地哀叫,扯掉手上的点滴,冒着刚缝合的伤口会破裂的危险,她由床上奋勇地跳下来,遮住了电视的画面。
画面上是她躺着被推向手术室的镜头;虽然照到的是她的侧面,但认识她的人都可以认得出她来。
她的脸色惨白,娇小的身体努力遮住电视画面。但播放新闻的声音仍从萤幕里传出。
「您好,这里是午间新闻。昨晚是中国的七夕情人节,原本是浪漫的情人节,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台北市有一名女子,却将男友放在海鲜汤里的求婚戒指吞进去,已经送到医院动手术把戒指取出来……」
久久,他好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莫测高深的瞅着她,然后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说:「这就是你进医院的原因?」
这一刻,她想一头撞死!她想彻底从这个男人面前消失,或者从地球蒸发掉。
「有人向妳求婚?」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没用地开始发抖。而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脸上有她自小就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当他越冷静、越沉默的时候,那就表示他的怒气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而她等着遭殃。
「嫚嫚,你怎么变成哑巴了?」他的语气越见温柔。
她寒毛直竖,上下牙关也直打颤;而他很习惯她的恐惧,几乎是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恐惧。
「嫚嫚?」
「是……是纯……纯哲……向我……求……求婚……我……我觉得……他人很好。」
「哦!」他优雅得像只狮子,踩着致命的脚步向她迈近。
狮子在她前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俯身向前倾,呼出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脸上。
她的小手徒劳无功地抵着他的胸膛,抗拒着他的逼近。
「想不到你这小鬈毛还有人要?」
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她好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昱群给她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呜……她的头痛了,胃也痛,医生,可不可以再动一次手术呀?
「嫚嫚。」一张亲切的笑脸从门外探进来,打破了屋内可怕的低气压。
许纯哲!
「纯……纯哲,你快走!」她冲口而出。
许纯哲仍是一脸的茫然。他来回地看着嫚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呈着对峙的姿势。那男人转身看着他,原本一脸的肃杀敌意,在瞬间竟是温和如春风。转变得如此迅速,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你是谁?」出于本能,许纯哲嗅出了情敌的味道。他瞪着这个看来俊逸出众的男人。
「我?」徐昱群从背后环抱嫚嫚,下巴亲昵地顶着她的头,占有的意味十足。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我是嫚嫚的未婚夫,她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室内同时传来两声粗细不同的惊呼声,同时瞪向了他。
「你是她的未婚夫?」许纯哲大吼。
「你是我的未婚夫?」嫚嫚不可置信地瞅着他。
他咀嚼着「未婚夫」这三个字,双臂缩得更紧了,俊美无俦的脸庞是一片的深情。他亲昵地腻在她的颈边,就着她的耳边说话。
「当然。你忘了吗?」
「忘了……啊!」她痛呼一声,他的双臂缩得更紧了。
他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乖点听话,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说谎……」
「你说过要到荷兰去度蜜月的,还是去英国?」
热热的呼气让她全身泛起一阵阵的酥麻感,他威胁的低语让她战栗了起来,被他欺压多年的回忆瞬间弥漫心头,她很没志气地点头了。
这姿势亲昵得像难分难舍的情人,许纯哲愕然的目光在两人间转来转去。
「好,我知道了。」他脸上是一片黯然神伤。「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纯哲……纯哲……不是这样的。」她大喊好几声,眼见他就要离开了,她努力地挣扎着;可她的身体却被徐昱群紧紧地箍着,动也动不了。
「呜呜呜……」多年来的委屈终于爆发,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徐昱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从背后抱着她坐着。她哭得好伤心。「你好可恶,都是你……你每次都这样……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让你捉弄我这么多年。」
夏天总有雷阵雨来得又急又狂,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才没一会儿的工夫,伴着天际的一阵雷声后,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顿时暑气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