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1 / 1)
钟修远班师回朝,随之同来的是戎狄新首领染斡都。他此行目的,一则是进献珍宝贡品,向大齐皇帝表明忠心。二则是请求大齐许他宗室之女为妻,以修宗主、属国永世之好。
番邦新王如此心愿一传出,后宫哗然。当晚元冕来到远颐,前脚踏入宫门,后脚长乐公主求见圣颜。
“儿臣叩见父皇母妃千秋万安。”平日里娇俏天真的小公主今日却是忧愁着急。
“长乐,你有何事?”元冕根本明知故问。
“儿臣听说有个西北番人来京,当殿求娶公主,敢问父皇此事可当真?”到底还是单纯,她丝毫不懂迂回,直喇喇问出。
元冕皱眉:“尔等倒是灵通,今日朝廷议事竟已是人尽皆知。”
“父皇,那可如何是好?”长乐急问。
元冕不悦:“何谓如何是好,此事与你何干。”
“父皇,女儿宁死也不嫁往西域。”她跪在地下,言语间竟迸出眼泪。
元冕薄怒斥她:“和亲下降,乃公事国务,由朝廷决策,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可怜长乐被她父皇怒气惊到,愈发泪流满面,呜咽出声。
元冕厌烦向她挥手:“罢了,罢了,你且退下,回去勿要懈怠了妇德女红学习,其他事情无需多想。”
见她父皇已动怒,长乐不敢再多言,啜泣着退下。
“我听陛下言下之意,并无打算远嫁长乐公主,为何不与公主明说,以安她心。”长乐一走,我便问元冕。
“此女驽钝,不懂察言观色,朕已暗示此事与她无关,她却还要啼哭吵闹,着实令朕气恼。更何况,倘若为了国家大计而真要命她和亲,她又有何立场抗旨。养女如此任性不驯,便是平日太过放纵宠爱之故,今日朕就让她吃些苦头。”元冕冷道。
我只无言。
帝王家庭,人情凉薄,我并非初知,可如今看着元冕冷眉冷目,还是使我心寒。无论是何等宠爱关照,皆要以忠诚服从为前提,稍有忤逆,便被剥夺一切。皇子帝女如此,文武百官如此,后宫嫔妃如此,对我,也不会有例外。
“锦绣,”他看出我意兴寥然,双手轻轻扶住我肩:“你可是怪朕太无情?”
疲惫笑着摇头。
我又怎会怪他无情,为主驭人之道,我太懂得。
“锦绣,别这样又作出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他握住我肩的手用了用力:“只要你不负朕,朕也不会负你。”
动听承诺,诱惑人心。
他与我温存一会,又回到正事上。
“你尽快在后宫之中物色贞淑女子一名,朕将她认作宗室女子,下降给那染斡都。”
呵,自己所出之女毕竟不愿送到那黄沙蔽日、寸苗难生的地方去,而后宫女子,本就出身低微,随意便可找个充数,也无须顾及此女想法。实在君心似铁呵。
我便按了元冕意思,甄选和亲人选。并不强求强征,只是放话出去,一切但凭自主自愿。
私下也有些许好奇,何等样人,会甘为戎狄后位远赴西域。
一日之内,候选名册已是定下。说是候选,却也无从选择,因为应选之人,只有一个。如此看来,首领正妻的地位也抵不过对困顿生活的恐惧。
“石婉?”看着渊碧递上的名册,总觉此名有些熟悉。
“殿下,人已在宫外候着,可要宣来一见?”渊碧问我。
“宣。”
须臾,门外一女娉婷走入,款款跪下。
“奴婢石婉恭请贵妃娘娘金安。”
“平身。”
她却不起,又是一叩首:“奴婢石婉再恭请无双公主殿下金安。”
心头漏跳一拍。
“你是……”
“奴婢石婉,上平人氏,故绛州司士参军石络禾次女。”她抬起头,温婉柔顺。
原来竟是她,当初后妃会选秀女时,容貌气质俱佳,却因祖籍上平而被皇后否决的女子。
再细打量她,着实是个清丽女子,如此之人,也会贪图名分荣光么。
“石婉,本宫问你,为何自愿远赴西域和亲。”虽她自报家门,说是故都人氏,我却并无亲昵口吻。
“奴婢此举,只为得见公主殿下一面。”
我被她这一句说的纳闷:“什么?”
她沉静说道:“奴婢入宫,只是充当等级低下的宫女,根本无资格面见公主殿下,如今征召和亲人选,是奴婢唯一能见到公主殿下的机会。”
“你为何要见我?”
“上京伯爵所托,不敢有负。”
“什么?”我失声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