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陆贰 囚牢计（二）（1 / 1）
陆贰囚牢计（二）
风很大。
如花趴在城墙之上，看着皇帝一行人马渐渐远去。即使隔了这么远，却仍可以看见阿三身穿的那一身红衫。思及此，如花不禁觉得好笑。
阿三说，如果他穿红色衣服的话，那么即使隔了很远很远，如花第一个看见的人还是他。
他们约定，阿三归来的时候也要穿这身衣服，这样的话如花就能一眼就看到他了。
那如果还有第二眼，她会看谁呢？
如花想。也许会先看贤王。毕竟……那是她幼时的第一偶像啊！
“还没看够吗？”小白一身盔甲，走到了如花身边，低着头，看着城下进进出出的人，“就那么喜欢他？”
“恩。是啊。”如花笑着看向他。
小白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下去，道：“你知道吗。其实这一次的围猎是一个局。”
如花愕然，“局？”
“对，是一个局。”小白道，“其实，也就是一个陷阱。把这些人囚禁在这个陷阱里，然后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设定好了的结局。”
如花没有听明白，“什么？什么陷阱？”
小白冷冷的笑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贤王，就要倒大霉了。”末了，他又补充道：“他死到临头了。”
如花呆住。
秋日的风原来竟可以这般凛冽，就像是磨的锋利的刀刃一般，一下一下的割在人的脸上，生疼。
小白继续道：“贤王要造反。其实他本没有这想法，全是太后怂恿的。太后对他哭诉了自己和皇帝的仇恨，说皇帝是如何杀了贤王的两个兄长，一个静王，一个廉王。之后贤王便有了造反的念头。而这次秋围，就是他造反的契机。”
如花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贤王一直以来在她的心中都是最完美的存在，完全没有任何瑕疵，可是如今……
“你是怎么知道的？”如花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白心疼的给她紧了紧衣领，责备道：“风这么大，怎么还穿这么少。”
如花揪住他的衣角，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白叹了口气，“不止我知道。许多人都知道了。自从廉王与太子谋逆之事后，皇帝便有了戒心，在各人的府邸中安插了比从前多一倍的眼线。而贤王的某些心腹，就是皇帝的眼线。”
如花的声音微微颤抖，“所以说……皇帝是在等着贤王造反？”
小白拍了拍她的头，点点头，“是。贤王自以为秋围是他造反的契机，却没有想到这是皇帝早已计划好了的铲除太后等人势力的契机。”
如花的泪忽地掉了下来。她泣不成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贤王时的场景？”
小白笑了笑，“记得。你冲着他发呆，还流口水，最后干脆扑了上去，说：‘美男子，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如花用力的点了点头，良久，喃喃道：“小白……你还记得老爹常念的那一句诗吗？”
小白摇摇头，“哪句？”
如花泪流满面，“……就是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白微微有些发愣，“是……我记得。”
“原以为他是最无暇的白玉，却没料到，他终是不能免俗。”如花抽泣道。
原以为……却没料到……
这是最让人难过的句式。在某个瞬间，关于那个人的所有美好的想象瞬地全部被现实打碎了，满地碎片，只割伤了自己。
小白，原以为你永远都是那个水仙一般的少年，却没料到……
水仙，本就是有毒的。
……
如花愈发的沉默了下去。
人在沉默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过去的许多事情。
如花想起了许多人。
想起了小霜，瑶风。她们都已不知去向。
想起了假的水梦说，也就是公子兰。如今正在征战边疆。
想起了老爹，二娘，大白哥，似玉，小白……
想起了秀嫔，明颜，齐微……
还有宁潇仪，李禛殷，阿三……
所有的人。有的已阴阳相隔，有的虽近在咫尺，却仿若远在天边。
如果可以。真希望一切都回到十五岁以前。
没有王宫，没有权术，没有争斗，没有风雨。
每天由老爹教识字，每天被二娘训斥吃饭的时候没有仪态，每天去贤王家的墙头喊沅仔沅仔，我们爱你，每天和宁潇仪吵吵闹闹，每天和似玉说悄悄话，每天和小白狼狈为奸做坏事……
简单。而无忧。
不需要去想谁对谁错。不需要去想嫁人生子。不需要去侍候皇帝后妃。不需要去看人脸色。什么都不需要想，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时光的洪流把我们都冲散了。我找不到你，更找不到我自己。
……
开始害怕去看望宝殷。只因为他的那一句话——
“如花。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可是那天，在御花园里碰巧遇见了宝殷身边的苏嬷嬷。如花向她恭敬的问过好之后，苏嬷嬷有意无意地道：“如花姑娘近来怎的也不去我们宫了？七殿下今儿个还问来着呢。”
如花有些尴尬，道：“近来有些忙……”
话被苏嬷嬷打断了，“忙？哼。不知道如花姑娘是忙着伺候谁啊？”
如花有些愠怒，但只好强忍着，“我身为长策殿的大宫女，每日要做的事多得很，难道苏嬷嬷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苏嬷嬷欲说还休，最后翻了个白眼，道：“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未来的三王妃，我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不敢有意见！”
如花正了正面色，“好。那苏嬷嬷必定也事务繁忙，就先去忙自己的事去吧。”
苏嬷嬷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自此之后，如花更加不敢去探望宝殷。
可是有一天，终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去了。
宝殷的宫里开满了初秋的菊花，形态各异，娇艳至极。
他身着一身白衫，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读书，很是入神。
如花犹豫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略带着些许生硬的微笑着，“小宝，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宝殷看见她来，显然是很高兴，眼睛里放射出神采来，“伤势恢复的很好。御医说再过两三个月就能骑马射箭了。”
如花没话找话，“哦……那就好。你……我记得你过完年就要大婚了。若是带着伤……怕是……怕是不好。”
宝殷的神色黯淡了些许，原本灿烂的微笑变的冰冷至极，“怎么？你是来这里提前祝福我大婚的？”
如花不知该如何答，心中不免后悔起来，急忙道：“我……我只是来探望一下你。看看你……看看你伤势好的怎么样了……”
宝殷笑，“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如花尴尬的笑，无语。
宝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上次我说的喜欢你不过是玩笑之语。是怕你那时候太过紧张，想让你轻松一下。你不必当真。”
如花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假，但仍是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之后，又是无话。
如花坐在那儿，看着宝殷细细的读着书，也不敢打扰，瞥了眼书名，似乎是讲兵法的。
良久，宝殷道：“如花，你是何时生的？”
如花连忙答道：“生日就是除夕。”
宝殷微笑，“哦。那倒是个好日子。”
然后，又是沉默，令人难耐的沉默。
如花又坐了会儿，实在是耐不住了，便缓缓起身道：“那……那我先走了啊，小宝。”
宝殷却没有答话，坐在那儿，抬头，静静的看着她，一双眼眸澄澈如琉璃。
她站着，他坐着，可高度却相差无几。
宝殷忽地道：“如花，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如花愣了一下，“你是说……不能叫你小宝了？”
宝殷点头，“我不想让你叫我这个名字了。”
如花尴尬的笑，“那叫你什么？七爷？宝爷？七殿下？”
宝殷顿了顿，“叫我宝哥哥。”
如花差点没扑到在地，“什……什……什么？宝哥哥？”
宝殷认真的点点头，“是。我比你大。你当叫我宝哥哥。”
如花仰头望天，“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快走吧。”
宝殷冷笑，一把拉住了她，“什么啊就天色不早了。这才下午呢。快。叫一声来听听。”
如花的脸通红。
在她的心中，宝殷一直以来就像个小弟弟一样。可是突地有一天，她的小弟弟对他说——
“叫我宝哥哥。”
天、天、天！
如花道：“别叫宝哥哥了。怪难听的。好像是在说打饱嗝一样。”
宝殷的脸臭臭的，“如花。你别惹我生气。”
如花有些意外，“就这么点小事，你不会生气吧……”
其实她还不是很了解宝殷。其实宝殷和他的四哥有一点非常相似，那就是他们都有点喜怒无常，心胸狭窄，但他们又恰好很善于伪装，所以很少有人能通晓他们这个缺点。
“我真的生气了。”宝殷冷冷的道，眉目间神韵与李禛殷极为相似，令如花有些恍惚，“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是个弟弟。是不是？”
如花急忙道：“不是不是。你在我心里……是……”
“是什么？”
“是……是……是皇子殿下啊。”
“仅仅是皇子殿下？”宝殷语气不善。
如花呆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宝殷骤然俯下身来，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
【后面有失身的戏码……Orz……我家如花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女人了……不是宝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