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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那场婚礼
丁振波著
她叫林薇。他叫六天。
一段匆忙而至的爱情,能延续几个世纪。一千年,一万年,还是烟花一般匆匆飞逝。街头的相遇,是老天给她们的礼物,还是不怀好意的玩笑。
临死前她的那场没有男主角的婚礼,他挺身而出……
幕
这种感觉一直都有。
一路风雨,几米阳光,是温暖一生的光点。月光下面,繁华落尽,是玫瑰忧伤的凋零,还是你洒落一地的惆怅。流浪的行程里,下一站又会是谁?谁是谁的终点?谁是谁千古不变的等候?一直以来,我都相信,爱,是一种缘分。
一个人坐在公车上,望着窗外,夜色在万家灯火下有些凄迷:闪烁的霓虹,匆忙的路人,还有那随风奔跑的思绪……
炙热的心,随着耳机中传出的旋律忽高,忽低,或喜,或悲。一种莫名的失落在涌动,有点凉。多希望,此刻有个她可以倾听我的心声,让我知道今天她做了什么,开心吗?或者把她拥入怀里,抑或干脆拉着她的手一起在雨中的街头肆意狂奔……
抬起头,仰望交错的高架,望着灰色朦胧的天空,告诉自己,她一定也在这个城市,奔波,劳碌。
只是,我们何时才会遇见……
1
我们一直就认识,要不我们不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那天的大街有些拥挤,人海茫茫,车流滚滚,三色轮流的交通灯使整座城市变得异常忙碌。每一条大街都是脚步,每一弯小巷都有表情。无数人在繁华的街头擦肩而过,而我们的相遇,来得有些措手不及。
“先生,你的钱包掉了。”
“噢,谢谢。”
十字街头,拥挤的人群,弯腰,捡起钱包。
在我回头感谢你的时候,我看见你回头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那一刻,我萌生了无比坚定的信念。是的,我们一直就认识,要不你也不会回头看我。为了感谢你,我冲上来坚持要你留下联系方式。你带着尴尬的笑容将手机号码给了我。我无数次偷看了你。
“谢谢。”
“……不用。”
所有的路人都在看你,满大街的过客都在赞佩你的拾金不昧。
天空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我们几乎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望着整座城市纷纷扬扬的雨丝,你又笑了。
其实,你除了微笑之外,没有留给我更多的记忆。而这个微笑,却给了我记住你的理由。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这个忧伤的少年为什么会在零下的街头游荡。是的,我想去流浪,因为浑浑噩噩的我跟不上大学生活的节奏。所以我冷,冷得被你当成了陌生的路人。在我再次转过身子看你一眼的时候,你大步走了,没有回头。渐渐的,你消失在茫茫的街头,被行色匆匆的路人淹没了。我有些失落。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一直就认识吗。
那一晚,我枕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微笑。
2
我试着拨通了你的号码。拨号码的时候,我犹豫了一千次。这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你,是否也想过给我联络?不,不会的,你的世界一定很充实,很精彩。我想我一定想多了。
焦急。
思索。
屏住呼吸,在十个数字中间追寻你的轨迹。我害怕那端的你正忙碌着什么。我的手,略微有些发抖。满脑海都是你的微笑。
“我想见你,可以吗?”
“……嗯……可以。”
“灰色夹克。”
“白色羽绒服。”
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见面了。我们见面的地点在人潮汹涌的人民广场,我们相遇的地方。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你。
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女安静地坐在一张木板凳上,入迷地望着远处的那幢向天冲去的摩天高楼。我视力好极了,还没来得及靠近你,我就看见了你有一双满是忧伤的眼睛,一张可爱的瓜子脸,和一张樱桃小嘴。
我庆幸。
“嗨。”
“嗨。”
你似乎有些激动,有些可爱,有些害羞。而我,也突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们仿佛都从远方而来。
“你好。”
“好高兴认识你。”
我看见你的脸上露出了忧伤的微笑。
“我叫六天。”
“我叫林薇。”
3
整座广场都是玫瑰。
天空有些明媚。
我和林薇坐在人民广场的木板凳上开始聊天。或许是彼此有些陌生,或许是人群过于喧嚣,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几乎差点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她偶尔的微笑,让我如痴如醉。如果不是路人的步伐提醒了我,我一定会在冬阳的照耀与温暖下沉沉睡去,醒来时看见整个城市万家灯火,还有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孩,或许,她会微笑着问我:你醒来了啦……
“我大一,这是第一个学期。”我打破了沉默。
“我……”你欲言又止。
“你……”我也跟着吞吞吐吐。
“我……待业青年,呵呵。”林薇有些腼腆。
“噢。”
“觉得这职业怎么样?”你笑,幽默。
“很休闲,跟我追求的职业一样……要不我们一起去流浪吧?”我笑着问你。
“好啊……”
你一定在敷衍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流浪的,因为你的微笑不属于流浪,你的容颜不属于流浪,尽管你的心情却是那么的沧桑。
4
简单的片言碎语,我知道了林薇的一些事情。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辍学了。她没念完高三,要不此刻的她正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倾听教授的指点,或者漫步在大学的校园里畅想人生的理想,抑或坐在青翠的草坪上享受和煦的阳光。
“你为什么不念高三?因为害怕高考?”
“……因为学校拆迁,乱……”
“这就是你离开学校的理由吗,因为不爱学习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委婉。”我和林薇开起了玩笑。
“其实……其实我离开高中的原因,不是不爱学习,而是……而是……”
林薇几度欲言又止,她的表情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沉默的伤感。多少次抬起头看她,我都看见她的脸部有些复杂。我突然感觉这个人很遥远,似乎远在天堂,远在另一个星球。
失落青年。
我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失落青年。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想提了。”
“你似乎很容易忘记过去,这或许代表一种洒脱。”我试探着说。
“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不提过去的事。”
“我们总不可能活在回忆中,这有什么不对吗……”林薇说话的同时在争取我给她肯定的回答。
5
十月,上海,忽然有些寒冷。
一阵北风吹来,我条件反射地对林薇说:“要不咱们去避避风吧。”人民广场的风真大,在那地方开“避风塘”,是理智的选择。
我们起了身,向街对面的“避风塘”连锁店走去。
要到达“避风塘”,不得不穿过一条车水马龙的八车道的大街。正当我们要横穿大街时,前面亮起了红灯。
人群的最前面,我和林薇并肩站着等候。
我用眼角的余光作贼似的扫视了她,穿着跟鞋的她比我矮几个公分,裸高有一米六八、六九的样子。林薇的身高,让我再次认识到自己缺钙。
绿灯来了,我们向前跨去。
这时,一辆要向右拐弯的出租车为了赶另一个方向的绿灯,急忙驶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拉过林薇的手,向左一扯,出租车从林薇的身边擦边而过。
我看见林薇的脸红了。
“谢谢……”林薇有些害羞。
许久,她都沉浸在我拉她的手用力一扯的那一刻。
“刚刚不好意思。”
“呵呵……”
向前走十米,我们进了避风塘。
避风塘里面正传出美妙的音乐,是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那段时间流行这首歌,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电台里每天都有人为心爱的他或她点播这首曲子,它成了传情达意的花仙子。
“喜欢这首歌吗?”我问林薇。
这是我们进了避风塘后的第一句话。
“嗯,喜欢,你呢?”林薇很尊敬的问我,问我的时候还微笑的看着我的脸,这给了我她正在目测我的身高的感觉,于是我条件反射的稍稍踮了踮脚尖儿,以谋求更高的位置。
我们在最里面的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一位穿着秀气的制服的女服务生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先生,两位要点什么?”女服务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上的菜单拿起来,并一一交到我们的手里。
“我要一杯咖啡。”我问:“林薇,你呢?”
林薇还是微微一笑,说:“谢谢,我来一杯珍珠奶茶吧。”她的声音很优美。
“不要客气。”
我们要的饮料很快就上来了。我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她喝了一口珍珠奶茶。我们的举动,俨如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很和谐。
“你喜欢咖啡吗?要不来一杯咖啡?”我问。
“还行,喜欢,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奶茶。”林薇的害羞是清晰可见的,她甚至不太敢抬头正视我,大部分时间,她都把头埋下,盯着自己杯里浑浊的珍珠奶茶。
我看见林薇的脸上特别干净,白白嫩嫩的,想必是奶茶喝多了的缘故。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说奶茶是女人的生命。奶茶的功能很多,主要有二:第一,调节内分泌;第二,美容。
我们都有些孤独,有些拘谨。
在林薇低下头看杯里的珍珠奶茶时,我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蛋,我的视线像机关枪喷射出来的子弹一样,形成一股强劲的冲击波,以至于在她抬起头发现我在欣赏她脸上的风景时,她的脸又被染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可爱,清纯极了。她的脸部真的很光滑,我甚至看不到她的汗毛,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看花了的缘故。凭直觉,林薇属于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不,应该说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孩。
“你在想什么呀?”林薇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深情地问我,打断了我的视线,和我的思路。
“噢、噢……”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慌忙把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到了窗外的大街上,我看见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忙忙碌碌的人呀,你们都在忙些什么?来来往往的人呀,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林薇突然指着窗外的人群问我:“你说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呢?”
“忙生存……”我稀里糊涂的回答。
6
三个礼拜之后,林薇告诉我她有意要我走进她的生活,她甚至要求我做她哥哥,一个可以照顾她的哥哥,一个可以陪她逛街的哥哥。
我欣喜若狂。
那天我们约了在人民广场见面,一起唱了KTV,林薇唱了一首《你是我的幸福吗》,听得我特伤感。那种浓郁悲伤的气氛几乎要带走我的呼吸。我喝了好多酒。林薇也跟着我一起醉。她醉醺醺的斜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投影上闪过的画面,悲壮的表情里面露出一道明媚的忧伤。她嘴里低声念着:“原以为我可以忘记,结果我偏偏把该遗忘的记住了,那些匆匆流逝的岁月,将我排除在整个世界之外,多少次我试着回头,却看见岁月在我的脸上留下深邃的痕迹……”
从没和女生单独相处过的我茫然不知所措,我紧张的看着她,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庞。
我没有去碰她,甚至有些害怕。
忽然感觉包间里原本优美的音乐几度震耳欲聋,所有的浪漫与温馨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薇依旧旁若无人的低声念道:“原以为我可以忘记,结果我偏偏把该遗忘的记住了,那些匆匆流逝的岁月,将我排除在整个世界之外,多少次我试着回头,却看见岁月在我的脸上留下深邃的痕迹……”
“你喜欢文学?”我问。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念着:“原以为我可以忘记,结果我偏偏把该忘记的记住了……”
我猜想她一定是喝多了的缘故,于是我选择等待,等待她酒醒。
“是的,我很喜欢。”林薇忽然回答。
“哦……”
服务生给林薇泡了热茶水,解酒。半个小时之后,林薇醒过来了。她问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说:“谢谢你给我披衣服……”
她补充说:“刚才唱歌的时候我好丑,让你看见我哭了……谢谢你的衣服……”
其实我并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只是看见她的沮丧而已。“哭出来才好受。”
7
我们出了KTV,重新回到人民广场观赏风景。我们坐在音乐喷泉旁边的凳子上,面临博物馆,背对市政大厦。远处的高楼在夜色中竞相放彩,斑斓多姿。随后我们穿过斑驳陆离的南京路步行街,去了外滩。我们上了豪华渡轮,在黄浦江里一边欣赏夜景一边片言片语的谈着文学。其实我不懂什么文学,所以很多时候连话也说不上来,总想着转移话题,王顾左右而言他。你放过我吧,聊什么不好,非得聊文学。
可林薇却抓住我不放:“你喜欢谁的作品?说一个有代表意义的作家,或者是给你印象最深的给你感触最深的作品,看我有没有看过。你看过的书肯定很多吧。”林薇问我。
林薇自信的以为我写了几部长篇小说,就一定看过很多书,其实,我根本不看书,一本也没有看过。
“我喜欢……”让我想想。
我忽然想不起来我到底喜欢什么作品,我想说鲁迅的《阿Q正传》,但是觉得不太好,还是说一个外国的吧。我高中语文学得不好,学过的几篇外国的名著都记不住了。所以,我吞吞吐吐。为了给林薇一个哥哥的形象,我故作沉着,装出沉思样儿。好了,就俄国的吧,对俄国人有好感。“我,我,我喜欢那个什么叫什么‘懦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不过我觉得他写得……”我还是说不出来。
林薇的问题让我很尴尬。
《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这部小说我高中时借读过,只不过看了一个开头就还回去了,我实在看不进去,并不是因为写得不好,是因为我没有这样的耐性,要我看这么长的小说,你就直接剥我的皮吧,我感觉还要畅快。
“觉得怎么?”林薇追问。
“觉得……觉得……我觉得写得特别棒!”我冲出去了。
“呵呵,你好幽默哦……”林薇配合着傻笑。没有想到,我幼稚的回答使林薇渐渐高兴起来。
“怎么,难道你敢说人家写得不棒么?”我微笑着反问,以谋求大哥的形象。或许,我是一个虚伪的人。
“当然不是呀,我怎么敢那样想呀,呵呵。我是觉得你不愿意跟我这样的人聊文学吧?”林薇的话把我抬得好高,好像与她并肩站立的少年是文学大师。
“不敢,我只是写一些通俗的作品,学生记者,就是记录社会的现实,洞察社会现象,进行深刻而透彻的分析,独到的分析……”
“噢。”
随后,我沉默。
我们的渡轮在黄浦江上缓缓前行,将两岸的视野尽收眼里。夜色中的东方明珠发出迷人的光芒,与灿烂辉煌的金茂大厦遥遥相望,宛若一对相敬如宾的年轻夫妻。外滩的万国建筑群与陆家嘴清秀丽质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长时间,我都沉浸在嫽人的夜色里。
林薇见我没话可说,打破了沉默:“对了,《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的作者叫做奥斯特洛夫斯基,不是什么懦夫斯基,你记错啦,他的全名是尼古拉•阿历克塞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他出生于乌克兰一个工人家庭,当过童工,饱尝过屈辱。十月革命后投身于捍卫苏维埃政权的斗争。1920年秋在战斗中负重伤,之后转到劳动战线,跳进第聂伯河打捞木材,因而患上伤寒和风湿症。后来又因劳累过度,健康日益恶化,终于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他以惊人的毅力和病魔斗争,在病榻上创作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你好厉害!记得这么清楚。”我情不自禁夸林薇。
林薇的记忆力很惊人。
她的话引来了我们旁边的一个老外的注意,他笑着用英文问我们:“奥斯特洛夫斯基?你们在谈奥斯特洛夫斯基?他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林薇用简单的口语和老外攀谈起来。
我在一旁捕捉夜景,将赏心悦目的画面一张张定格在林薇的相机里。
不一会儿,林薇和老外说了再见,走上前来与我们一起拍照。她把所有的微笑都交给了相机。
“你为什么不去上班,也不读书?”我问起了林薇的生活。我可以理解一个不上学的女孩有多么的空虚与孤独。
“我现在在一家外语培训机构学英语……”
“很忙吧?新西方英语?”
“不太忙,每两天去一回……”林薇说得很轻。
“想出国?”
“只是想,但是现在出国签证很难拿,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至少这个梦想我一直没有放弃……以弥补我没有上过大学的缺陷和遗憾……”林薇说话的时候,嘴角闪过一丝忧郁,有点可爱。
8
那晚我们聊得很远,从地上的蚂蚁,到天上的航天飞机,几乎聊了个山穷水尽。最后在夜色有红变灰时,我们往回走去。林薇突然提出了一个简单但却让我有些害羞的要求:“哥哥,抱我一下可以吗?”
诧异,振奋。
嗯……
噢……
我鼓起勇气抱了林薇一下。第一次与女孩子拥抱,我感觉天地在旋转,整个上海在摇晃。是的,我兴奋。我几乎要像世界杯赛场上的球星进球之后跳起来满场狂奔。我没有。我压制自己,告诉自己要稳重。
忽然下起了大雨,我拉着林薇的手往河南中路地铁站跑去。恰好赶上了晚班下班的时间,因此地铁非常拥挤,一群人把地铁里面挤得空气稀薄。
出了二号线,换乘一号线。我和林薇在人民广场站告别,送她上一号线的时候,我忽然勇气倍增,索性给了她一个有史以来最为深情的拥抱。林薇送给我灰暗的忧伤。
从地铁里出来,我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戴上耳机听着许巍的歌曲在大街上盲目地游荡。《一天》,《故乡》,《闪亮的瞬间》,《情人》,《纯真》,今夜》,《旅行》,《曾经的你》,《平淡生活》,《浮躁》,《蓝莲花》,等等。
那晚的夜空有些朦胧。
9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林薇,否则我不会为了她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厢情愿把林薇带进了我的梦乡,我梦见与她一起放风筝,在辽阔的沙漠里逆风奔跑,我还梦见我们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放羊,把快乐撒在羊群里,把欢笑留给大草原。我渐渐的幻想找机会把她带进了我的生活圈子,试图大着胆子告诉她我想见到她。或许我和林薇之间有心灵感应,在我想起她的时候,我经常会收到她的问候短信,或者她打来的电话。周六那天我和一位高中时期的老同学徐珊珊在南京路吃肯德基,吃得正欢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林薇。
“你在哪?”林薇清脆的问。林薇的声音很好听,让我着迷。
本来食欲就很不错,林薇的电话一来,在她那像乐章一样优美的声音的催化下,我的食欲突然变得像刚刚下了一群小崽,肚子里空荡荡的母猪一样,非常旺盛,再次掀起奔向温饱的吃饭的新高潮。于是我又要了一份鸡腿。真香啊!鸡腿是我的最爱,只要每天可以吃上鸡腿,你就让我坐牢,我也二话不说立马去理个光头,然后搬个小板凳,安静的坐在宿舍楼门口,从容不迫的等着局子里的人过来收我进监,绝对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你在麦当劳?”听着我这边激昂的快餐音乐和杂乱的声音,林薇问我。她继续说:“你要少吃这样的快餐,小心营养跟不上哦。”
“肯德基,我在南京路。你来吗?我等你。”或许是身边有个朋友,想炫耀一下,因此我回答得特爽快。
“真的吗?”林薇很兴奋,让我摸不透为何她的变化如此之快。她的兴奋,给人的感觉就是飞机失事了,掉在了撒哈拉沙漠里,手机没有信号,非常着急,怎么办呢?在手机要用完最后一格电的时候,突然一颗人造卫星陨落了,掉在了撒哈拉沙漠,手机信号因此超强,于是立马拨通了SOS急救电话,得到了外界的联系:真的吗?真的是SOS吗?我没有听错吧?
“嗯,等你。”我很坚定。
林薇说:“那好,我很快就到,我现在恰好在人民广场地铁站。马上来。”
挂了手机,徐珊珊问我:“怎么,谈女友了也不说一声?”接着她指着盘里的薯条问:“这规格就想忽弄过去?下回找你吃好的,这可是件大事。”
我笑了笑:“不知道算不算,应该不是。”
“你的表情告诉我算,好好珍惜。”徐珊珊说。
徐珊珊说的有些伤感。她与我同学三年,前后排就座,因此她特别了解我,我几乎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她雪亮的眼睛。每次我的事情被她看穿了失去面子的时候,我都哈哈开玩笑说要挖蒙上的眼睛。她这次说得有些不自然,我们的背后有些陈年旧事。高二那年,徐珊珊曾经给我传过纸条,说喜欢我,那时正忙于紧张的高中学习,来不及恋爱,因此我委婉地拒绝了她。徐珊珊很坚强,要我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对待,以免打扰到我的学习。我还记得那晚徐珊珊回家的时候荷尔蒙一路狂洒,拿着面巾纸捂着鼻子快步上了夜归的公共汽车。第二天她没来上学,班主任打去电话,她找理由说生病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背后的真正原因。我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因爱的误区耽误了学习而感到遗憾,于是我当堂课推辞说身体不舒服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徐珊珊家打去电话,让她别这样悲壮。第三天她来上课了,并且当天下午就主动要求班主任申请更换座位,把她调到后面去坐,离我越远越好。老师问她理由,她说坐前面粉笔灰大。后来,经历了时间的淡化,徐珊珊渐渐从误区中走了出来,我们成了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10
不一会儿,在四只眼睛的等待下,林薇缤纷登场,异常闪亮,给足了我面子。
“你真快。”我一边说一边拿开徐珊珊的提包,让林薇坐在我右边。“徐珊珊,我把林薇给你介绍一下吧。”
“不用介绍啦,这么一个大美人,谁看不见呢。”徐珊珊回答得很快。她处事有些圆滑,这样一来,既显得自己幽默大方,又给了我和林薇足够的虚荣,哪个女孩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呢,谁又不想别人夸自己有战略眼光呢。
我看见林薇的脸变红了,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心跳,像跳蚤一样跳来跳去:扑通、扑通……林薇的脸红让人觉得她离这个世界好远。
林薇和徐珊珊打了招呼:“嗨,你好。”
“你也好。你是六天的女朋友,好高兴认识你。”
“呵呵,他跟你说我是他女朋友的?他瞎说的,不是的。”林薇笑得有些尴尬,有些勉强。
那时我正起身离开桌子,没几步距离,因此我都一一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我到服务台要了一杯林薇最喜欢喝的珍珠奶茶,然后正儿八经的放到她身边。“林薇,来,这是你最爱喝的珍珠奶茶。”
林薇用忧郁的眼睛不自在的看了看我,说了声谢谢。
徐珊珊噗哧笑了起来,对林薇说:“看,我们的六天多细致,体贴到家了。”
我跟着笑了笑,问林薇:“对了,你吃午饭了吗?”
“噢,我吃过了……”
“没有骗我吧?不要饿自己了,温饱问题是第一要务,发展第二。没有温饱,就没有美女。”我说。
林薇羞涩的回答:“没有,没有骗你,刚才吃好饭要回家了,想起你了,所以打你电话了。”
徐珊珊的目光在我和林薇之间徘徊,她在为我高兴。其实我明白她的表情背后的深邃。她的微笑有些复杂。也许是六天和林薇平淡的举动感动了她,也许是打翻了醋瓶,她笑着笑着,忽然笑出了眼泪。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感动……”没来得及说再见,徐珊珊捡起咖啡色小包,撒腿就跑,穿过人群,跑出了肯德基店。我看见徐珊珊的脚步有些颤抖,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摇晃。
林薇猜明了事情的全过程。
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只有我们在沉默。
林薇说:“六天,你下楼去看看吧。”
等我匆忙下了楼走出肯德基店的时候,我看见徐珊珊正往河南中路地铁站里钻去,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回到肯德基时,林薇一筹莫展。
“怎么了。”我问。
林薇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六天,我做你妹妹吧。”
“不要。”我想她做我女朋友。
“那你做我哥哥吧。”
“噢。”我回答得有些匆忙,没来得及分清林薇绕的口令,就把答案给了她。我懊悔,想改口。
这时,林薇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逛逛吧,陪陪我可以吗。”
我们出了肯德基。我看见林薇的表情有些晦涩,似乎掩藏了一万个为什么。“她是你同学?”林薇问。“是的,高中同学,铁杆朋友。”“噢,不错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