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1 / 1)
“少爷...”
“侍墨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侍墨看着自家少爷捏着那个白玉戒指,神情忧郁,心里诸多猜测,却又不好问,只得乖乖退出了房间。
血玲珑,一到他手里就开始为他疗毒了。凌烯以为晨轩正在去往锡镕的途中,料定了刹那会先救凌烯,而她就能做些手脚将血玲珑掉包,而刹那不能及时追上穆维信的水师用血玲珑救他,一切都在算计之中,才肯将它交出来,怎会料到刹那就是他宇文晨轩。
他赌输了...
他不告诉凌烯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愿她牵连进这场皇室纷争当中,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凌烯太过神秘,及时晨轩信她十成却也不能因此犯险,何况在他身上牵着的是宇文氏、精武门、先帝旧臣、甚至整个国家,他不能拿别人的性命冒险。
从凌烯的出现,她精妙的易容术,隐秘的身份,对宜王的背叛,极乐门的插手,到她在尚京失踪二天,晨轩就是笨蛋也会有所怀疑,更何况他一点都不笨,只是他愿意相信而已。为安全计,也为了证明凌烯的清白,他和容涵俊商议定下这一计,布了这个局,一个赌局,赌的就是凌烯这个人,若她只是有事隐瞒晨轩,而非别有用心,与宜王、皇上、极乐门或者其他帮派人马无关,那自然不会有任何损伤,若不然...
晨轩根本没有想过不然,从来没有。
掌心的血玲珑晶莹剔透,在晨轩眼里却似乎蓄满鲜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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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玥凑到凌烯耳边,轻声道:“宇文晨轩,就是刹那,他才是华圣帝的遗子。”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凌烯的耳朵里,轰的一声,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她不信,不知道要如何相信,怎么能相信,不能,不该,不要相信!
“为何不可能?”风清玥一早料到了她的反应,也懒得与她争辩,只道,“你可以不信,也可以选择自己亲眼瞧个清楚。”
“什么意思?”
“烯儿,聪明如你,此时此刻怎么这般蠢顿呢?若想知道我是否有欺瞒于你,只要回去见见宇文晨轩不就真相大白了?”
凌烯狐疑地看着风清玥,好像在问: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风清玥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最后凌烯还是潜回了三娘的小院里。
她已不在乎风清玥要从这件事情当中谋取什么利益,也不关心薛璟是否会死在他手里,又或者姑姑得知此事会否怒火中烧要她好看,现在她只想知道宇文晨轩是不是真如风清玥所说,正是华圣帝的遗子。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雨,当她回到三娘的小院时,细雨已经越下越大,还伴着阵阵闷雷,越发沉闷也越发激烈。
蜷曲着身子躺在床上,凌烯感觉到一阵虚空,寒风从微微开启的窗户中吹进来,在屋子里乱窜,一丝一丝带走她的精神气力。
黑暗是一层透明的茧,将她包围,脆弱不堪。风在耳边鼓噪,好像是谁的低语诅咒,忽近忽远的,时高时低的,令人心惊恐怖。
远远传来的脚步声,是凌烯所熟悉的,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期待着他轻缓的脚步声靠近,等待他回来,现在,满心期待已化作惶惶不安,搅得她脑海里天翻地覆。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声声都如同今夜的雷鸣,声声惊心。
宇文晨轩推门而入,进得里屋,床上有人趟过的痕迹,却没有人,他刚想点灯,身后一阵劲风刮过,是有人夺门而出,不及多想,他也紧随着追了出去。
雨水密集夜里水雾腾腾,那人身影闪过屋脊逃离了小院,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宇文晨轩心中已有了答案,那人就是凌烯。
一个逃,一个追,凌烯不愿面对他,晨轩却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想要将事情弄清楚,还是不愿让她这般消失不见。
凌烯的轻功自认不会输给宇文晨轩,现在身份已经曝光,又是极力想要避开他,更是毫无保留,晨轩自然越追越是吃力。
“既然回来了,为何又要走?!继续骗我有这么难吗?!”晨轩并不知道风清玥告诉了凌烯什么,只以为她躲他只是因为怕他的质问。
凌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当听不到。
“站住!”
不管晨轩这么喊,凌烯都不做回应,没有任何反应。
晨轩急了,剥下身上两颗钮扣和腰带上的玉石作为暗器,分别向凌烯掷去。
凌烯怎么也想不到晨轩会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她,虽然避开了玉石,却没避开钮扣,雨声太大,钮扣太小而且轻,以至她一时没能分辨出来,最终被他伤了肩腿,大大影响了她的速度。原本二人争的不过就是一二丈的距离,凌烯一慢,晨轩立刻猛提了一口气,将她抓住。
凌烯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甩开他,被他一把抓住的当下,立刻反手一掌劈了过去,谁料晨轩居然不躲不避,甚至没有运功抵御,愣愣的挨打,偏就是不放。
他不放,她又怎会愿意这样给他抓着,一击不成,那就再补一击,下手比她的思绪很快很准,于是晨轩又挨了她第二掌、第三掌,偏生凌烯手下似乎没有把握,一掌比一掌更重,而晨轩又是故意不躲不闪不避,硬接了三掌,撑不住吐了一小口鲜血出来,这才让凌烯停下手来,老实地被他抓着。
愣愣地看着晨轩嘴角挂着的血珠,凌烯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晨轩暗自叹了口气,若是自己不受点伤吐点血,是不是就制不住她了?
又是一场大雨,她的失魂落魄晨轩看得清楚,那些融进了雨水里的泪,他比凌烯分得更清楚、更心疼。
“别闹了,别躲我逼我,若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问,可好?”
又是这样的软言细语,他的包容和温柔是她所喜欢的,依恋的,却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雨大,回去吧。”
凌烯愣了半天,突然给了晨轩一巴掌,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抹泪还是擦去满脸雨水。
“你不问,我还要问呢!为何骗我,说你去了锡镕?!”
“我...”
“为何瞒我,你就是华圣帝和封姒妍的儿子?!”
这一问,晨轩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答还是不答?老实交代?还是继续装模作样?谁告诉她的?还有谁知道?
凌烯本想甩开他,但是晨轩依旧牢牢抓着她,就是不放。
“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你想我怎样呢?关于你的一切,你都不愿说,于是我不问。现在弄成这样却反过来质问我,要我如何对你坦白?叶可情、凌烯,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这张脸又是不是你自己的?对我下毒又是为了什么?你究竟心里有没有我?我害怕听见你的答案,更怕你不回答!”
晨轩的声音似是恼火更似低声哭泣,诉尽衷肠,满腹委屈。
他生气了,他本就该生气的...他们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悲剧还是闹剧?谁真谁假怎么分呢?谁做对了谁又做错了?罢了罢了,放手吧,他们的出生本就是天注定的,如今把话都说白了又能挽回什么?
“凌烯、叶可情,都不是我的名,脸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对你下毒是计,赖在你身边也是计,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可以了吗?要么杀了我,一了百了。要么放我离开,再见面,便是兵戎相见,就只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吧。”凌烯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样,扭曲后又破碎,雨停了,风小了,快要黎明了,她不想将他看清楚,就这样在黑暗中遗忘他,离开他,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好,好,好...”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她若不爱他,那还有什么留得住她?杀了她?办不到,他办不到。
晨轩终于松开了手,放了她,转身回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烯徒然跪地,放声哭了出来。
不是后悔也不是自责或责备任何人,她只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胸口压着闷着,无法呼吸,又心痛如刀割,每一次的心跳都在疼痛。凌烯捂着心口,恨不得这颗心脏永远不再鲜活跳动,那样也许她就不痛不难受了。
风清玥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凌烯全然无所察觉,直到他突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才忽然惊觉。
“走吧。”
风清玥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逼不得,又舍不得,更要不得。他想让她自己认清楚,这个世界上唯有生命是不可逆转的,生即生来,死即死去,纵使易容之术再高明,她都无法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她和他注定了是有缘无分。
现在是断的干净,了的彻底了,可是风清玥却有些后悔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可是看着她满脸泪痕交错,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又不忍心了,又心疼了,他这样是否同样是自作自受呢。
风清玥叹了口气,出手点了凌烯的睡穴,将她打横抱起,带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