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1 / 1)
饭间,三娘看两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暧昧,笑容也因为压抑而越发扭曲,令凌烯十分窘迫,反观宇文晨轩,他恐怕是真的饿极了,也顾不得其他,只管自己狼吞虎咽,那样子像极了庚城里的难民,不过他的模样俊俏多了,吃相当然也好看多了。不过碍着三娘,凌烯不敢多看晨轩一眼,也是自顾自的低头吃着,一言不发。
“怎么了?”宇文晨轩突然问道,“怎么今天都这么安静呀?”他看了看凌烯又看了看三娘,好不奇怪。
三娘终于还是没忍住,嗤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凌丫头害羞了。”
“嗯?”晨轩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凌烯,嘴里吃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问道,“羞什么?”
凌烯狠狠瞪他一眼,又装傻!又装!肯定又是装傻!
三娘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眼神和表情,乐得合不拢嘴,笑道:“哈哈哈,你们两个一会儿回房再瞪行不?看得我一把老骨头都酥掉了。”
看着凌烯面红耳赤的样子,宇文晨轩给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真是叫她无名恼怒起来,他是故意的!明明讨厌被他捉弄,讨厌他油腔滑调,可是偏偏这样的状况一旦发生了,她心底的欢喜反而比面上的气恼多得多。
吃过饭,凌烯立刻就拉着宇文晨轩回到了屋里,却不是三娘所想的打情骂俏,而是有正经事情要商量。
“昨晚发生什么了?”
宇文晨轩见凌烯开门见山,他也就直白地回答了:“是发生了些事,还是天大的事。宜王上书要求扩军镇压锡镕叛军的奏章皇上首肯了。”
“这事牵连有多大?”
晨轩摇了摇头,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锡镕叛军早已闹得朝中不太平了,镇压了一波,继而又死灰复燃,这一次,恐怖是要宁杀错也不放过了。这原本是维护王权的事,拖不了多久,现在正是汛期,锡镕多多少少要受些影响,皇上该是看准了锡镕失收,叛军亦没有足够粮草,才准许增兵斩草除根。”
“是不是跟宇文家有关?”看着宇文晨轩蹙眉的表情,凌烯意识到这事跟宇文家或者精武门一定有些牵连。
“崔相的意思是用怀柔政策,将米粮运往锡镕,救灾救人,同时也要救国,令锡镕百姓记住华夏王朝的好处,收买人心。庚城的米、盐业都在精武门的掌控之中,只要崔相能说服皇上,此地便会立刻响应朝廷征召捐粮。现在庚城什么状况你也是看见了,本地的百姓和难民都照顾不过来,皇上很难打赢采用崔相的方法。”
“若是打起来会怎么样?”
“若是打起来,朝廷一样要征收粮食作平乱之用,灾民一样没有吃食。而这次出兵同时会拖垮成鼎原本的本土力量,倘若不能一击即中,彻底消灭叛军,必定引起民怨,届时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以我对宜王的了解,他决不会为了皇位,而做出任何可能动摇国本的决定,这一次是怎么了?”
“会不会动摇国本恐怕还是宜王说了算。以前任何时候,宜王都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声,说华圣帝的遗子和当年的靖王妃现在身在锡镕,宜王平乱是假,要诛杀祸根才是真。”
“...你是说,宜王怕华圣帝的遗子回来争夺王位?”
宇文晨轩不再回答,只是点头示意,这件事才是他心里最烦的。
“二十年前,华圣帝猝死,宜王没有根基和势力夺取王位,二十年后,他已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怕什么呢?”
“你该了解宜王的,他不是那种会冒险的人,除非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我懂。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他一直留着华圣帝的旧臣,留着皇上,他自然不怕这些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只是在文至和锡镕任然有妄图复国的贼人作乱之时,他不会冒险夺帝位,让其他人有机可趁。”凌烯想了想,仔细分析道,“但是华圣帝的遗子却是不同的,他不仅能以龙芯环佩控制军权,华圣帝的旧臣也会鼎力支持,加之锡镕公主封姒妍,他还能招揽锡镕方面的力量,王位唾手可得。”
这就是宜王和皇帝避忌环佩和华圣帝遗子的原因,这个随时可能突然杀出的遗子,才是这场王权争斗中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最不可探测的变数。
这些事情不仅宜王和皇上心里清楚,凌烯、风清玥同样清楚,朝廷中官员心里也清楚,只不过这天下是谁的,轮不到他们做主罢了。不过凌烯和风清玥却不同,他们二人本就是为了颠覆这个王朝而活着的,为的就是这天下二字。所以,宜王、皇上和华圣帝遗子,这三方之间纠葛着的种种力量,都是他们需要掌握和权衡的,只有知先机才能先发制人。
方才宇文晨轩说的消息,风清玥和姑姑都该知晓了,现在是个僵局,只有有一方先动,那整个局面都将改变,无疑,现在就是最重要的转折点。
“舅舅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一次锡镕,无论如何要保华圣帝遗子周全。”
“你答应了?”凌烯问道。
宇文晨轩看着凌烯,笑了笑:“不能不答应啊,若是不答应怎能请得动刹那出来?不管朝中如何闹腾,都是我管不着的,我现在只想快些将叶可情引来庚城,什么比为你解毒更重要的了。”
这样的话,凌烯听了怎能不感动,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问自己,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他会这么在乎她了?只是那么单纯的在乎着,不是利用,只是因为喜欢。这十多年的生活一幕一幕从她眼前闪过,不禁泪流满面,她究竟只是各女子,压抑和仇恨最终也敌不过他的几句柔声细语。
“好端端的哭什么呀!”宇文晨轩被凌烯突如其来的眼泪惊住了,不知所措起来。
凌烯不语,只是摇摇头,依偎进他怀里,寻找另一种温度,一个依靠。她暗暗告诉自己,放了自己吧,等姑姑拿到了她想要的情报,就把事情都告诉他吧,别在为难他了,也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江山,是谁的都好,不要管了。只要能将母亲救出来,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拥她在怀,晨轩心里是另一番滋味,他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可以带她游遍天下,吃遍美食,赏冬雪看日出,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无拘无束的就好,只要她还是她,只要她愿意。他愿意赌一把,为了他们两个人,他必须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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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晨轩让凌烯联络叶可情,她照做了,没有做任何手脚,一来是怕他瞧出什么来,二来,她也想知道姑姑究竟想怎样。
时间过得很快,宇文晨轩和凌烯几乎是形影不离,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怎么安排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就跟着天气一样,一阵阴一阵雨,好好坏坏,说变就变。
不久之后,三娘从外头买菜回来,给宇文晨轩带了消息,皇上准许出兵锡镕,由穆维信大将军为帅,带兵走水路去锡镕,一个月后会到达庚城补给军备。征粮的皇榜已经发出,庚城顿时一片混乱。
“怎样?”凌烯也有些紧张了,她想复国,不代表她愿意见到百姓饿死街头,又或者是炮火连天,血流成河。
“庚城的存粮还足够庚城百姓吃一两年的,征粮也不是应付不过来,只是要安定民心不太容易。舅舅的意思是从其他州省调运粮食来救急,我想跟他商量一下,向风公子做笔生意,让他的人来帮忙。”
“风清玥?”
“嗯。”
风清玥...他应该是会答应吧,可是跟他打交道,凌烯本能的不情愿,风清玥太能猜了,城府深的太可怕了。
凌烯点点头,现在这种状况,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插手。
宇文晨轩低下头,皱了皱眉头,偷偷瞄了她一眼,轻声道:“舅舅要我随穆大将军的军队一起前往锡镕。”
凌烯愣了愣,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脸上的不情愿很明显,她无法责怪他什么,毕竟他会答应去锡镕也是为了她,而且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来得及吗?”姑姑的回信刚来不久,她人在文至,要到庚城须得花费不少时间。
“如果叶可情在一个月内到不了,那也只能先将你托付给舅舅照顾了。”宇文晨轩看着她,恋恋不舍,“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就在这里等我,不会用太多时日的。”
“嗯。”凌烯温顺的微微颔首,直叫晨轩心中不舍猛增,这是一次冒险,他的赌注是她,万一输了,他该怎么办?晨轩轻轻为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暗自说道,要相信她,要相信他自己!
凌烯不敢抬头看他,是心虚,当晨轩说要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划过一丝窃喜,在那些不舍和牵挂之中,是那么不协调的感觉,她是那么害怕晨轩识破这场骗局,他短暂的离开是给她纠正一切的机会,待他回来,什么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