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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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乌云密布,暴雨侵袭而下,街道上人迹鲜少,明明是正午时分,却犹如深夜一般黑暗一片、冷清安静。
风清玥坐在屋内,看着流素传来的信件,催促他尽快赶去庚城。
芬州连日大雨,黄河两岸的多数村庄已被大水淹没,若是水势再涨,即使绿袖庄的大型船只要驶入庚城港口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朝廷暂时还没有任何关于抗洪救灾的举措,好似是要听之任之了,庚城本地的富商豪绅纷纷开始大批购进盐、米粮和药材,准备居奇而沽,同时大批招揽武林人士作为护院,准备应对灾民抢劫行窃。不止庚城如此,黄河沿岸的各大城市皆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庚城是运河沿岸的重大港口,每每闹洪灾,运河开闸放水,减轻黄河灾情的同时,运河也会受到大洪水的压力,自然成了许多灾民涌入的地方。
如此这般,俨然有了动乱的势头。灾民一旦变成饥民,很快就会变成暴民。如不及时赈灾,镇压流民,芬州和黄河沿岸几州地界都会一片混乱。
风清玥面前还有另一封信,是尚京密探查探到关于扩充军队一事。宜王已经密奏此事,而且俨然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皇上现在羽翼初成,一直避免与宜王正面交锋,但是现在天灾近在眼前,若是在此时扩军必然导致国库空虚,对赈灾之事力不从心,如此必会惹来民怨。眼下皇上亲政不过数年光景,最紧张民心所向,是扩军镇压锡镕起义,还是赈灾,这是一个极为困难的决定,无论皇上怎么决定,都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困境,赈灾,宜王绝对会将其视为对他的宣战,锡镕之地必乱;扩军,民心动荡,国力必衰。
风清玥嘴角露出一抹狠绝的冷笑,如此甚好,越乱越好,这是老天帮他,谁说天下就该姓洛邑呢!
宇文晨轩的脚步声越行越近,风清玥收了两封信入怀,起身为他开门。
宇文晨轩刚到门口,风清玥就迎了出来,他知道风清玥武功深浅,自然不以为怪,施施然走进屋内,脱掉笠帽蓑衣,抖了抖湿掉大半的衣衫。
“宇文兄可探到凌烯行踪?”风清玥为宇文晨轩倒了杯热茶,问道。
“有是有点头绪,她曾去过一家客栈询问我的下落,可能前去尚京寻我了。”
“宇文兄好像不太担心嘛。”
宇文晨轩摇摇头,道:“我想她不会有事的。我一路行到尚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没遇上宜王的人,更别说冷清了,我想,我们根本不是宜王的目标,若说宜王其实是想凌烯的命,直接派人杀来便可,有冷清这样的高手在,难道他还会怕了我们不成?更没道理放任她四处找我了。”
“你是说,我们多想了?”
“我相信,凌烯若在尚京寻不到我,不久便会回来找你的。倒是冷清的动向令我很在意,如凌烯所言,宜王会将冷清派出来必是大事。”
“宇文兄放心,我会派人再探的。”
宇文晨轩点点头,道:“那烦劳风公子了,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请。”风清玥送走宇文晨轩,心道,难得宇文晨轩能冷静如斯,分析得入情入理,足见其智谋过人,希望不会有一日要与他为敌,不过,有这样一个敌手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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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直到凌烯被缚,她才恍然明白什么叫做关心则乱,就是因为在乎,才会乱了方寸,当她再见到自己生母的时候,才真正学会“每个人都有弱点,所以再强的人,只要用对方法,都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这是薛璟教她的最后一桩事情。
薛璟将凌烯的几处大穴封死,令她气血不畅,暂时武功全失,然后将她带到了南山上的凌府别院,凌烯生母所住的红墙小院。
虽然凌氏的孤儿寡母被宜王软禁于此,但是十多年来生活算得上富足,除了没有自由。薛璟每隔一段时间会来这里看看,为她们添置些生活用品,请个大夫瞧瞧凌悦歌的病情,送些补品,其实也是为了监视她们是否有不轨的企图或者行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薛璟偏头看了看凌烯,道:“带你来见见你母亲啊,难不成你六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了吗?”
凌烯不明白,为何薛璟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凌悦歌,却从未拆穿她,甚至教她习武练字、琴棋书画,将她带到宜王身边,等于是暗地里推了她一把,让她好伺机报仇。为何薛璟明明是爱着宜王的,却背地里留下凌尉曦一条命,给凌氏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难道她想天下大乱?
“我想做什么你不必猜,猜也猜不对,”薛璟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不过,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明白,你是想报复宜王,二十年前你为了这个男人背叛宗族国家,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在宜王身边,可惜至今不过是个妾室身份,见不得人,心中恼怒可想而知,于是暗地里跟他作对,好伺机报复。”
薛璟知道凌烯是故意想激怒她,并不以为忤,反而看凌烯的眼神闪过一丝无法琢磨的神采,似是戏虐又似怜悯。此时的凌烯像极了二十年前的薛璟,情窦初开难以自控,最后只能落得惨淡下场。她从来对宜王所言所行毫不怀疑,一头栽进去便是撞了南墙也回不了头,即使他是利用她,她都宁可自欺欺人。
但是当年宜王利用她欺骗封姒妍,夺取大权,令薛璟备受自己良心谴责,她为了心中所爱背弃忠诚,不顾大义,她真正的挣扎过,背叛过,后悔过,到头来,她连自己的灵魂都出卖了,一无所有了,只能留在了宜王身边,抓住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她是宜王身边最有能力的女人,自然会在他身边长长久久,但是她又是那么痛恨他、痛恨她自己,谁都不会明白她对宜王那种又爱又恨的感情。不过,凌烯在走她曾经走过的路,或者有一天也会是她今日的结局。
薛璟看着凌烯半响,看得凌烯心里发怵,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薛璟是她的师傅,她的手段不比宜王少,落在薛璟手里,有时比落在宜王手里的下场更惨。薛璟突然出手,点了凌烯的哑穴,强拉着她进来别院。
别院里的下人见到薛璟来了,个个如临大敌般唯唯诺诺,可见薛璟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去请夫人和小姐。”薛璟坐在堂上,吩咐管家。
“是。”
不一会儿,凌烯的生母白夫人携着男扮女装的凌尉曦出到前厅来见薛璟。
凌烯已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想她的时候也只能躲得远远的瞧上两眼,哪有这样面对面看看她的机会,白夫人依然如同凌烯记忆里的那般柔弱,面容已然有些苍老了,被软禁这么多年却不失皇室宗族的高雅气质,当凌烯见到白夫人出现在她眼前时,泪水几乎就要忍不住落下来,直想不顾一切的扑进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告诉她,女儿有多想她。
凌尉曦看见凌烯的时候难掩惊讶神色,紧张得将头低得更低,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凌烯,似乎在问她是怎么回事。
“夫人小姐近期可好?”薛璟面无表情地做出询问,眼角一直注意着凌烯的表情。
白夫人抬头看了看薛璟,笑得有些惨淡,道:“有劳三夫人挂心,我们母女近来安好。”薛璟是宜王的妾室,故而被称为三夫人。
一霎那,凌烯与白夫人四目相对,眼神相交,若不是凌烯穴道被封,当即她便会失声哭喊出来,面前的女人是她曾经的依赖,如今的依恋,这么多年来日思夜想的娘亲,可是即便是近在眼前,白夫人也认她不出来。
白夫人看见了凌烯,看见了她眼里隐隐闪烁的泪光,心底一丝似曾相识的亲近感滑过,她有些意外有些奇怪,旋即又复低下头去,一副逆来顺受的卑微模样,不再看凌烯一眼。她以为自己的女儿早在十二年前就已命丧黄泉,岂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就是自己的嫡亲骨肉。
薛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表面依然不露痕迹,继续说道:“今日我带来了些上好的人参、灵芝给凌小姐补补身子。”
凌尉曦双眼难不离凌烯,却又怕太着痕迹,暴露了凌烯的身份,闻言向着薛璟恭恭敬敬回道:“多谢三夫人。”
薛璟没有多做停留,似乎是有意玩弄凌烯一般,不让她多看看自己娘亲,来去匆匆。
薛璟将凌烯押进马车,解开她的穴道,说道:“记得王爷交与你的任务嘛?”
凌烯狠狠瞪着她,抿唇不语。
“我知你不畏死,所以绝不会以死相迫这么无趣,但是也不表示我对你就无可奈何了。”薛璟的用意是这么明显,这么残忍,凌烯可以不顾自己死活,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忌自己的娘亲,“文至已亡,可你母亲还好端端的活着,你用性命保护着的凌尉曦也活着,你若是想让他们早些去和你的父亲祖先们团聚,我当然不介意帮你一把。”
凌烯的心犹如堕下万丈深渊一般,再无言语。
也罢,宇文晨轩本就是她的任务,出卖他一次是出卖,出卖他二次也是出卖,一开始就注定是要背叛他的,她根本就不需要犹豫,可是她现在却难受的要命,恨不得自己十二年前就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