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尘埃落定（1 / 1）

35、尘埃落定

很久没有感觉过的寒冷席卷而来，在林场六月的夜晚，阿夏在呆坐一天或更久之后，终于清醒，召唤来朱荻和伯顿。

看到两人面上虽然惊讶但是掩不住的悲伤，她觉得更冷了几分，连骨头仿佛都要不合时宜的发出颤抖的声音来。

“苍隆呢？”怀着最后一分希望，她这样问着。

伯顿眼睛发红，快要滴出血来，“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大人，请您毁灭我吧。”

朱荻一言不发，看着地上发呆，那样仿佛事不关己，让阿夏心中的悲痛和怒火找到一个出口，声音冷酷的仿佛从地狱传来，“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他还可以说话，现在，人呢？”

一命偿一命，这个词闪电般的从脑中滑过，而朱荻已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咽喉向上举起，脖子上出现两个血洞，开始被看不见的引力吸血。

“主，这事我来就行。”索菲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阿夏看她一眼，那边已经快被吸干的朱荻滑到地上。“对付这个贱人，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突然想起，她离开安园的时候，似乎管家说，‘虽然您不想管事，不过，最近族内有些伤亡，您愿意的时候，可以过问一下。’

是不是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苍隆出事了？居然没人告诉她！“其他人呢？”阿夏盯着索菲亚，然后看到她身后出现余下的十二人。

看着这情形，大家也都知道发生什么，管家站出来，“主当日把血族的事务交给苍龙和朱雀大人，所以我们便一直没有把外面的事情告诉您。何况，当日苍龙大人来此，有莉莉小姐陪伴，谁也没想到会出事。”

的确，莉莉的本事，不在苍隆之下，凭着余下的那些人，是没法打败她伤害到他的，那么，当时她在哪？

仿佛知道大家在说她，下一刻，莉莉带着慌乱和惊恐出现了，“苍隆呢？”她一贯如此喊着实际上是她父亲的人，这里的人都是知道这层关系的，看到阿夏的时候，她愣住了，“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去干什么了？”阿夏盯着她，为什么，连自己都已经被迫成长了，她却依然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的活着？或者，是因为太多人给了她保护和爱，所以，她的成长才如此缓慢......

泪水已经开始滴落，“爸爸，他让我去找妈妈，他说他会在这里等着我带妈妈回来。”

总算在莉莉带着哽咽的声音里听出事情的原委，当日在农场分别之后，苍隆让莉莉仔细回想女王告诉她的，只有她能找到女王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他去猎人总部找阿夏，之后又被带到猎人的地下城市，等到她知道的时候，苍隆已经回了古堡休养，并且，拒绝朱荻的照顾，要她陪着一起来这里，当时虽然大家都不同意，但是苍隆坚持，最后，还是她陪着他一起来了。

前几日，突然有个女猎人过来告诉她，柏斛有了危险，还带来柏斛的圣斧，她一时慌乱，把还没恢复的苍隆独自留在虚幻空间，并且派了蝙蝠给伯顿带信，让他来。结果，柏斛和其他人只是被困住了，等她想明白事情不对的时候，发现自己也被困住了，刚才才脱困，就匆忙赶来。

阿夏不知该说什么好，上次她匆忙为了苍隆的事情离开，把自己留在那个虚幻空间，害自己着了道，至今都没弄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如今，她居然还敢把没有复原的苍隆留在虚幻空间，难道她都不会动动脑子么？

转向其他人，后来呢？事情发生的时候，难道他身边就没别人了？难道他就那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那些人消灭的无声无息？

管家看了看已经悲痛道无言的伯顿，震惊悔恨无以复加的莉莉，还有哀莫过于心死的朱荻，接过话头，“当时有四只蝙蝠跟在苍隆身边，它们的实力与一百年的血族对等，但是，等我们的人接到它们最后发出的讯息时，它们已经死去很久，有提到留下的残缺信息提到圣光。”

“圣光？”阿夏怀疑的眯起眼。

“圣光？！”莉莉恍若明白了什么。

“圣光！”匆匆跟着莉莉身后赶来的柏斛他们愣住了。

圣光传说中是神用来对付血族的终极武器，那是比阳光还要可怕的东西，根本无从遮掩，在圣光的照耀下，没有阴影，所及之处全是耀眼到刺目的光明。只需要一分钟，哪怕是女王也会湮灭。但是，圣光的启动需要圣血，每一秒的圣光，需要人体差不多二分之一的血液，在神已经消失的时代，在她这个圣女已经变成他们口中所谓魔女的时候，究竟还有谁能够提供圣血催动圣光？

经历过地下城之役的人，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被代会长库克的弟弟迪克带回来的圣女，那个实际上是守护天使的家伙。难道说，除了她，还有其他天使或者圣骑士的存在？莫非，沉寂了数千年的世界，因为阿夏的出现，再次复杂而诡异起来？

柏斛第一眼看到阿夏，就发现了她的改变，不过离开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比分别那日看起来，又多了几分魅惑，便是那黑白分明的眼，也突然如深潭一般，仿佛清澈见底，却怎么也看不透。

“什么人困住你们？”阿夏看着柏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决绝，带着内敛的气势，让她看着的人，不自觉的就有种压力。

柏斛显然有些不适应，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此和他说话，愣住了，身后的冰蓝上前半步，毫不介意自己的光头暴露在众人眼中，“是缇娜，她不知怎么联系上教会的人，把我们困在一个奇怪的阵里。”

“我们知道教会知道了猎人公会发生的事情之后，都以为必死无疑，不料，他们困住我们之后，就匆匆离开，只听有人交谈时似乎说要去对付一个难缠的人物，当时柏斛大人以为要对付你，所以拼命用自己的血催动圣斧，不料圣斧也被他们夺走。然后，莉莉小姐来了，她一靠近，也被困住了。方才那个阵法变弱，我们才挣脱。”

如果是缇娜，加上教会的圣光，那么一切便可以解释了。

必然是为了对付自己，才找上苍隆，然后倾尽全力对付他，以为自己会出现，谁知，她竟晚了一步。

多可笑，就在她把那些刻骨铭心、不能忘怀的初恋情怀小心收起，决定给大家自由的时候；就在她云淡风轻、小心翼翼地要跟他保持距离，不再怀抱那些奢望的时候；就在她以为今后可以心如静水、平滑无波的时候，突然，他就这样子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早知道这样，那么，不管他是如何期盼女王的回归，不管他是否将她当作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管他耍尽多少心机让她在天堂地狱来回几遭，她都不会放手。

总以为生命太漫长，所以，还有时间去沉淀，结果，一转眼，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就在这里，被圣光带走么？”阿夏忍住巨大的凉意，奇怪于自己明明已经要晕倒，却还能走到院落里。“为什么你们不及时告诉我？”

“消息被封锁，我们也是您离开那日才知道的。”索菲亚走到她身边，“主，请节哀。”

众人无语，当日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只留下了苍隆大人的衣物和身下的躺椅，不远处是三只断气的蝙蝠，而报信那只，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被撕碎。

莉莉流下泪，一滴滴落入尘土，终于忍不住扑倒在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我已经没有了妈妈，为什么，要把我最后的亲人也夺走？神，如果你的出现是为了让我痛苦，那么，我保证，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信仰你的人活在地狱。”

成长永远都伴随着痛苦，不要长大，果然只是奢望。阿夏看着要崩溃的莉莉，也想如她那样痛快的哭出来，甚至，像当日那样发出长啸，惊动世界。但是，或者，正是自己当日控制不了情绪，被要失去他的恐慌带来的愤怒控制，才让那些原本只是在暗处偷窥监视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和他对她的意义，最后找到他。

她站在那里，脑中闪过什么，然后想起苍隆曾经在猎人总部救她时，遮盖整个晴空。走到莉莉身边，她蹲下来，想说什么，又不能发出声音，莉莉抬眼看她，突然惊讶的道，“你流泪了。”

是吗？原来，她还有眼泪，伸手去触摸，可是晶莹剔透的水珠已经掉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注视着不可能的神迹，血族的王，居然流出的，不是血泪。

那清澈的水滴融入泥土，和方才莉莉淌落的泪水融为一体，片刻后，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越来越清晰的巨响让他们望向远处，由远及近的龙卷风在不可能发生的位置，开始席卷周围的一切。

“主，我们先离开这里?！”索菲亚皱起眉头，向阿夏请示。

离开？不，她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那些古老的，散发腐朽气息的血族典籍里似乎记载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沉寂好久的心脏开始跳动，她又有了呼吸，某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随着飓风的接近变得清晰。

林场的巨大树木被飓风卷起，向他们呼啸而来，在阿夏没有离开的时候，无人离开，每个人都做好了结界，三代血族，更是站在最前面，想要支撑起一个巨大的屏障。

“都让开，”阿夏挥手，把其他人挥到空中，院子里，只留下她和莉莉，握住已经有些惊呆的女孩的手，在飓风的中心到达她们身前，确切的说，到达苍隆湮灭处的时候，她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光，黑色的光，紧接着，莉莉身上仿佛受到什么催发，发出朦胧的晕黄色光，包裹住黑色的光，形成一个黑色的光球，光球进入龙卷风的核心，那不受控制的风仿佛突然被什么控制住，在原地徘徊，越来越小，终于被大地吸收。

众人在空中一边抵抗着飓风，一边惊讶的看着不可能出现的种种画面，最后，看到龙卷风消失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形。不用猜测那个人的身份，因为手拉手的阿夏和莉莉已经一起扑上去，喊出他的名字，“苍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