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苦恼的约定（1 / 1）
第十二站 苦恼的约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晕倒的雨夜，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我。泪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灵魂的深渊中，发出最哀怨凄绝的呼唤。
老天爷，你这是对我的惩罚吗？为什么我想守护的人你总是那么狠心地从我的身边夺走，为什么被夺走生命的人不是我？天使妈妈，我该怎么办？我难道真的错了吗？真的不能当白衣天使吗？
“小舒！小舒，你在哪里?”正当我的心被潮湿的泪水渐渐淹没在黑暗中的时候，宁羽臣突然从熊熊烈火中走出来。看到我哭的如此凄凉，好看的眉宇皱得很紧，那些刺眼的火花此刻成为了他的映衬，显得他的身姿更加英伟，更加耀眼。
“宁羽臣，宁羽臣，我在这里，在这里！求求你，救救雨夜，否则他会死掉的，他会死掉的！”宁羽臣的出现仿佛让我看到汪洋中的一艘救命船只，让我那如同惊弓之鸟般慌乱的心感到不再害怕、无助，于是泪流满面的我激动地向他求救。
“别哭，跟我来！我用生命作保证，一定不会让你们两个人有事的！走！”宁羽臣二话不说，立刻抱起雨夜，眼神无比坚定，一边带领着我离开，一边温柔地安慰着我，仿佛有他在，再难的事情都能轻易解决那样子。
急速的推车生，煞白的灯光，白色的长袍，匆忙的人群，忧虑不安的神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气味，安静的手术室。在医院里，一个仿佛来自灵魂的呼喊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空中，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们，呜呜呜！”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看到情绪激动的我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仿佛是一个为自己性命垂危的儿子在苦苦哀求的母亲那样，神色安详地安抚着我。
“小舒，你别这样子，雨夜一定不会有事的！”宁羽臣看到要进手术室的医生脸上为难的神色，于是走上前来把我紧握着的手慢慢地松开，板正面对着他，然后按了按我的肩膀，语声温和地安抚道。
“怎么可能，他这么小，却流了那么多血，那是血啊，呜呜呜——”泪水从未干的泪痕中再次滑落，虽然刺痛，却不及我心中的痛的万分之一。我激动地推开宁羽臣，却没有料到他居然会摔倒在地上，不禁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容地站起来，才发现他的后背被烧伤了，丑陋的伤口上渗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由得心痛地惊叫了一声，“啊！你这个傻瓜，明明后背被烧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吭声呢？医生，医生，这里还有一个——？”
“小舒！小舒！你别激动，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真的，宁家的孩子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求救的，否则就不配做宁家的孩子！”宁羽臣的脸色苍白如纸，英挺的眉毛拧得像水龙头那样紧，但是他没有在痛苦□□，而是温柔地按住我抖擞着的肩膀，用一种沉稳的语气，安抚着我。
“宁大哥，你在宁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看到那充满魔力的黑漆眼眸中闪过一丝浓烈的隐痛和无奈，泪水更加刺痛我的心，让它在淅沥淅沥地下起了暴雨，发出凄绝的低吟声。
为什么？宁大哥，你明明就很痛苦，为什么装作在念书般淡漠，毫不在意的样子呢？难道这也是你们宁家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而必须的伪装吗？
“你——”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天昏天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宛如在风中飘零的树叶那样，瘫软无力。最后，眼前一黑，我整个人就笔直地晕倒在宁羽臣及时迎上来的怀抱里，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宁羽臣异常响亮的声音，急切、担忧、心疼。
“小舒！小舒……”
……
“妈妈，妈妈，我们玩捉迷藏，好吗？”
“雨夜，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玩捉迷藏呢？你每次都躲在让人很容易找到的地方！”
“妈妈，不跟雨夜，雨夜要离开你了，雨夜再也看不到你了！”
“雨夜，雨夜，别走啊，前面危险啊，雨夜——”
……
“雨夜，雨夜——”
在凝聚着让人感到窒息的灰色梦境里，带着血腥味的雨水正在淅沥淅沥地下个不停，而在这雨水的冲洗中，雨夜在我的面前不断地奔跑着，任凭我怎样呼喊，他都没有回过头来，一直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跑过去，而我却浑身僵硬，不能上前一步。最后，在雨夜向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我骤然惊醒过来，忘情地呼喊着雨夜的名字。
明净的阳光带着寒冬的气息席卷而来，干洁的病房里明亮照人，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反而感觉有些战栗。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浑身都是冷汗，而宁羽臣静静地靠在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无比忧郁。
“雨夜，雨夜怎么样了？他，他是不是死掉了？呜呜呜，都是我害他的，都是我！”我没有心思猜想宁羽臣此刻复杂的心情，跑过去，激动地拉着他的手，急切地追问雨夜的情况，眼里笼罩着恐惧的黑影。
“小舒，小舒，冷静点！雨夜没死，医生说，因为他的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脑袋中积聚了一大块淤血压住了视觉神经而导致双目失明，他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别操心了！医生说你严重地营养不良，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宁羽臣用一种迷茫的眼神凝视着我一会儿，而后回复往日的常态，把我安置到病床上，温柔地按着我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说。
“什么？失明？”
窗户外面，光秃的树干和黯然失色的草丛被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被冻结者不冻，看者觉得心痛。
想到雨夜那对令人眩目的蓝眼眸，将来一定疯魔万千少女的，现在却因为我而毁掉了它的灵气，让它变得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永远活在无尽的黑暗中。我心碎欲裂，无助地扑到宁羽臣的怀里，脑海中不断地旋转着雨夜带给我的点点滴滴的回忆，悔恨的泪水吧唧吧唧地滑落在脸颊上，刺痛我的神经纤维，在顷刻之间击碎了正在呜咽的心。
……
“妈妈，明叔叔好凶哦，他欺负雨夜，雨夜不喜欢他！”雨夜的蓝眸子泪光闪闪，一副受伤委屈的样子向我撒娇。
“妈妈，明叔叔又凶我了，你快保护我！雨夜找不到爸爸，妈妈，你可千万不要丢下雨夜啊！”雨夜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般，迅速躲在我的身后，蓝眸子俏皮地闪动。
“嗯？妈妈最好了！明叔叔是讨厌鬼！”雨夜向我展现出比荷花更加纯洁灿烂的笑容，蓝眸子里弥漫着巫山的灵气，使人的心灵得到净化。
“嗯，雨夜不哭，雨夜找到妈妈了，而且妈妈会带我去找爸爸的！”雨夜那令人眩晕的蓝眼睛如同天上的繁星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妈妈妈妈，原来你在这里哦！雨夜好害怕你丢下我不管呢！”可爱如同小天使丘比特的雨夜宛如是一个终于找到失散已久的妈妈的孩子那样子，激动地扑到我的身上，闪着晶莹的泪光向我撒娇。
“妈妈，别走，不要跟爸爸吵架，不要离开我们，好吗？”雨夜从后面拉着我的衣衫，令人眩晕的蓝眸子里写满了忧郁和害怕。
……
“对不起，对不起，雨夜，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好好保护你，妈妈罪该万死！宁大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做才能让雨夜的眼睛恢复光明？不如，不如你去跟医生说，把我的眼睛换给他吧，我什么都不介意的，只要——”
想到雨夜的眼睛是因为我而毁掉的，想到那双充满灵气的蓝眸子从此不能在说话的时候发出光彩，我心中的罪恶感和愧疚感越发浓重，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灵，痛入心扉。
“我介意！小舒，我知道你很难过，对雨夜很愧疚，但是眼睛不是衣服，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你给我冷静点，否则我不会让你再见到雨夜的！”宁羽臣看到我那哀伤得近乎疯狂的表情，大声怒喝我了一声，按在我的双肩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我已麻木的身躯，脸上弥漫着沉痛的爱怜。
“……”
我知道宁羽臣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人，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所有我听到他的威胁，我立刻乖乖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自己冲动地继续说下去，只用眼睛恳切地凝望着他。
宁羽臣看到我终于安静下来了，十分满意地笑了，细碎的发丝在明净的光线映射下显得清爽飘逸。
我们相对无言，想到彼此的心结，都非常有默契地别过脸去不看对方，沉默在自己的心事里面。正在这种沉闷的沉吟中，一声清脆有节拍的敲门声响起，宁羽臣似乎知道来者是谁，于是，恢复往日那副孤高冷傲的淡漠神色，走到离我比较远的窗户边，目光流连在窗外的风景，用司令下达命令的口吻让门外的人进来。
站在门外的青龙一个箭步走到了宁羽臣的面前，恭敬地鞠了一个躬，然后用怪异的眼神偷偷地瞟了我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凑到宁羽臣的耳边，压低声线地向他报告搜集到的情报。
宁羽臣听了之后，清冷的脸色顿然蒙上一层怒气，入鬓的剑眉不悦地拧紧着，那冰冷的嘴唇苦恼地抿紧着，仿佛在为一件十分生气的事情苦恼着。
我看到他这种异常的表情变化，心里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为心中萌生出来的疑惑而担忧、沉痛。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仿佛无所不能的宁羽臣如此头痛呢？是因为明羽灵吗？她是否已经知道了雨夜的眼睛被我毁了，要回来？如果她真的出现了，那么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呢？是指责她还是被她指责？
“吟冬，进来！”正当我为内心的不安而失神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宁羽臣语声清冷地下达命令。
“羽臣大人，请问有何事要吩咐在下去办的呢？”室内映照着明净的光芒，丁吟冬，那个活像神父一样的神秘男子，带着圣洁的光辉从容地走进来，单膝跪在宁羽臣的面前，恭敬地他请示道。
“我和青龙有事要做，你留在这里照顾小舒和雨夜！”宁羽臣语气冷淡地命令丁吟冬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过去，清洌凌厉的眼眸中弥漫着冰冷的雪花。
“宁大哥！”
我不明白宁羽臣为何要让丁吟冬来照顾我，虽然丁吟冬身上的祥和气息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怨气和杀气，但是想到他是丁吟秋的弟弟，我脑海中就不由得想起了丁吟秋临死前的那一幕，心里感觉十分痛苦。因而，当我听到我要和丁吟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看到宁羽臣就要离开了的时候，我的心里非常渴望他能够留下来陪伴着我，于是在情急之下，心慌地大声呼唤着宁羽臣的名字。
“有件事情，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跟唐翼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跟那个唐翼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宁羽臣第一次听到我这么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不由得浑身痉挛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转过身来看我，他的手还在门把上停留着，身体一动也不动地呆立着，只是低着头，仿佛在沉思，良久，他才转过身来，眼神无比忧郁，语声幽幽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