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过年(1 / 1)
漠逸与付涵赶到大连的时候,已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付涵手头上的工作繁琐,一直到年底的最后一天,才算告一段落。
两人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这个时候,春节联欢晚会也都进行一半了。这是一幢三层楼的别墅,地理位置依山傍水,绝对是个绝佳的颐养之地。
“爸,妈。我们回来了。”逸逸有些腼腆地喊着。
“哎呀,你们终于赶回来了!”付母一脸难掩的喜色,“来逸逸,把东西给我吧。”
“哎呦,逸逸,手这么冰,来来来,快进来,别杵在门口,里边有暖气。”
“哎,逸逸,你说这涵子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不能早些收工么,人家女孩子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付涵讪讪地点头,“是是是,儿子的错。”显然他的母亲面前,已完全脱去他沉稳冷静的外表,只是一个受母亲保护的儿子而已。
“怎么又瘦了呢,逸逸?哎,这孩子,就不知道多吃点么?”
从进屋到现在,一直都是付母一个人在不停地絮絮叨叨,拉着漠逸说个不停,完全忽视了许久未见的儿子一般。
付父则是笑盈盈地看在一旁。
漠逸有些吃不消付母过分热情的举动,可又不能忤逆,只得逗着老人家开心,尽挑好地应和着。第一面见到付母,她也是这般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仿佛自己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样。这倒也好,总比遇到一个百般挑剔的婆婆不知好上多少倍。虽然她跟付涵只是契约结婚,同理与其父母,大抵也只能算是契约关系,但是,有这样的婆婆,漠逸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当然,也因为漠逸的母亲与她是归中密友的关系。
两位母亲从小便是最亲密的伙伴,只是几十年前知青上山下乡的分配,硬是将两个要好的伙伴分隔两地,甚至失去了联系。三年前好不容易重新联系上,两位母亲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家适婚的孩子凑成了对。她们定是万分喜悦地看到两个孩子终成眷属,付母大概还觉得,漠逸将他儿子飘忽不定的心给收了回来。如此这般,自然是对原本就讨长辈喜欢的漠逸,更是好上了几分。
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着百年不变的春晚,窗外是绚烂的礼花在诉说着新年的喜庆。
满屋的暖意倒也衬得这一家子其乐融融。
“你爸妈身体还好吧?逸逸。”
“嗯。挺好的。对了,我妈让我带了点特产回来,我去拿来。”漠逸不着痕迹地抽出被付母握住的手,转身去拿包。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之前有说有笑的一家人,突然静了下来,空气中带着异样的气氛。付涵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付母再次孜孜不倦地拉起漠逸的手,语气中带着语重心长。
“逸逸啊,你看,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呢,年纪也不小了……”
只消一句,漠逸立马领会过来,是了,老人家想报孙子了。每次碰面,这一关定是逃不过的。几次下来,漠逸已经练就了一脸厚皮。她正与开口,抛出她早有准备的措辞,付涵的声音却先响起。
“行了妈,这事不及。您看,你们也是30多了才生我的不是。你们把那么大个担子都交给我一个人挑,就少分配点任务给我吧。”
这话一说,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了,付爸又适时地跳出来帮衬着儿子。
“是啊,老伴,现在的年轻人有的是他们的想法。你就别再插一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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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的钟声终是在众人的等候中响起,两位老人竟也一直等到这个时候,付母更是毫无睡意,更有越说越带劲的趋势。
“行了老伴,让他们早点休息吧。又赶飞机又熬夜的。”还是付爸打断了母亲的絮叨。
“瞧我这老糊涂,你们快休息吧。”
“爸妈,你们也是。要注意身体啊。”
漠逸有些疲惫地伸了伸懒腰,踱进房间,里面是一张铺得崭新的双人床,她忽然意识到,她今天需要同付涵睡一张床了。这一想,全身的警戒线立马全面戒备。杵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呃,我还是打地铺吧。”漠逸尴尬道。
“不了,你睡这里,我可以睡客房的。那么多房间。”
“可是……让爸妈发现,好像不太好。”
“呵呵。那我们就一块睡吧。”付涵意识到,漠逸叫的是爸妈,而不是,你爸妈,突然有种恶作剧的心态。
“啊……我……”
“好啦你睡床,我打地铺。”付涵好笑地看着漠逸的窘态,“快别愣着,睡吧。,明天还有好多活动呢。”
漠逸闭眼前,总觉得刚刚这一幕似曾相识,某人似乎也喜欢这样逗她,然后在一边欣赏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大年初一,两人起了个大早,给老人家请了安。
付爸付妈给笑眯眯地给漠逸塞了个大红包。
“这……妈,我们都工作了,这怎么好……”
“再大也还是我的孩子呦……快,收着,我跟孩子他爸喜欢你这孩子。难得回家过个年的,拿着吧,啊。”
漠逸无助地看向付涵。当初退掉了婆婆送的别墅,已经让她老人家不太乐意了。这次是他们结婚第三年,第一年的春节是二老飞去了N市过的,第二年两个人是回娘家了,今年自是来大连过了。漠逸倒是不担心婆婆怎么着她,可她就怕他们来这招。
付涵朝她投了个肯定的眼神,漠逸只得接下来。
有钱人家出手就是大方,给个压岁钱就是上万的。想这二老打拼了大半辈子,终是将最初几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了分布全国几个市的连锁公司,如今二老是很放心地将所有业务都全权交给付涵处理,自己是乐悠悠地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接下来一整天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来访,每一个都拉着漠逸问上问下。
付涵勾着嘴角看着漠逸忙上忙下,熟练地招呼一大家子的客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下午不知是谁兴起说是要打麻将,应和声竟是出奇的一致。漠逸就菜鸟级水平,正想逃遁,付母眼尖:“逸逸,来!”她只好照实说。
“有涵子在,你怕什么!”儿子的水平青出于蓝,她自是最清楚的。
“就是,老公会赚钱,老婆输些也无所谓,是吧?”表哥一边说,一边把下巴往付涵处一撇。付涵自然陪着笑点头。
“那让付涵来吧,我一旁看着就行。”
“得了,逸逸,你今天是逃不掉啦!”表嫂也来帮腔,这俩口子真是夫唱妇随。
漠逸弃甲投降,只得硬着头皮被拉上了阵。
于是乎,二楼厅堂里一桌麻将华丽丽地登场。漠逸的身后坐着付涵,随时来指点江山,旁边是表哥和小姨,对面坐的是才上大学的小表妹。
“诶!怎么打这个。”才刚坐下,便被拆了台。漠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竟是把一双七条硬生生地给拆了。
“那个……我能拿回来么?”漠逸小声地问了句,不能怪她,是他们硬把他拉上场的。
对面的表妹立马表示抗议:“诶,不行不行,我碰呢……”
还没说完,正对上付涵瞪她的眼,立马改了口,笑得不怀好意:“嘿嘿,不不不,不碰不碰。表嫂尽管拿吧。大家都没意见,是吧,是吧。”
年轻的小姨一声轻笑。
漠逸假咳,“不,不行,要讲信用。举棋无悔真君子。呵呵。”漠逸大言不惭,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要拿回牌的。
话音一落,一桌的笑声合着那门外绽放的爆竹一起绚烂地绽放。融洽的气氛中,漠逸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大一时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几圈下来,漠逸有些撑不住了。刚刚午饭时又盛情难却喝了些自制的米酒。现下有些微醉了。两人靠得很近,呼吸相闻。付涵在耳旁温和低沉的声音,似乎说着什么,呼吸吐在她的脸颊旁,滚烫滚烫的,更醉人了。
他抱着她回房。说来有趣,他和多多莺莺燕燕睡过,看过倾国倾城;看过国色天香;看过摇曳生姿;却从没看过妻子的睡颜,多大的讽刺!
原本想把她放进被窝里就离开的,可是她却把头埋在他颈窝处,不肯放弃。他一拉开,她的手就自动绕上了他腰,她的身子有些冷,似想汲取他怀里的温暖,下定决心不松开。
付涵无奈,合上被子和她一起睡。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酒后的酡红,睫毛随着起浮的呼吸轻轻颤着,宛若一个完美无瑕的洋娃娃。看得他喉咙一阵干燥,要当个柳下惠果然需要定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尖叫声惊醒。她断断续续吐出一连串无意识的言语,含糊不清,似在求饶,又似在诅咒。他果断地摇醒她,她张了张眼,又闭上,身体仍在不自觉地发颤。他轻搂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温和的道:“逸逸,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噩梦。”她依旧躺在他怀里,不发一语。身子的颤抖竟渐渐不颤抖了,呼吸也慢慢平顺了。他料她定是还没睡醒,要不以他认识的她,怎么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胸口突然涌起一抹温柔。
晌久,她睁开眼,感受到他的注视,脸蓦地一红。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流淌着静默,别样的静默。
“瞧我,竟然打着麻将睡着了。麻烦你了。”她开口,语气恢复以往的口气,略带疏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时间心里恍然若失,马上似往常般接口:“大过年的做恶梦,不吉利,明天和妈去庙里拜拜佛,转转运吧。”
“嗯,”她点头应着,顿了顿,有些尴尬地道,“刚才谢谢你了。”
“没事。”他掀被起身,“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了。”
少了一人的被窝,好像冷锋过境,温度骤降。那个噩梦,好久没做了,怎么又死灰复燃阴魂不散,如此一想,她亦无心思再睡下去,披了件衣服出去。
过年毕竟热闹,又是包饺子,又是观礼花,梦魇的影响很快被浓浓的年味所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