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上了出租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坐在后排,话题不知该如何展开,终
于他说:“你还没有学会开车?”我说:“有司机多好啊。”他说:“可倒也是,
谁都愿意当你的司机。”我回头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我们来到
当代一楼的咖啡厅,坐在临窗的位置。我向来不喜欢和咖啡,可是和良见面,我觉
得咖啡是最适合我们的饮料,要了一杯最普通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就露出痛苦的表
情,吐了下舌头,我说:“幸好这里的牛奶是免费的,我把百分之十的咖啡对上百
分之九十的牛奶喝,呵呵。”他回头微笑着看着手忙脚乱爱占小便宜的我。等那杯
白色的咖啡被我调制好,他已经要了第二杯,我说:“你怎么这么能喝啊?”他说
:“还不是想让人家多赚点钱,你喝了人家那么多免费牛奶,我怕人家赶我们走。”
那一刻我们的笑容都有点天真,我是咬着下嘴唇笑的。他看着窗外说:“你有没有
带老公的照片出来?”我指指心的位置说:“在这里。”他说:“你评价一下他,
我只看到他一张照片,也不清晰,有点好奇,却还不想见他。”
我说:“你看窗外的路人,或许过去一百位男士,你就能找到一个比他帅的,
可是在我眼里,过去十万个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有味道的。”我问他:“你有没有带
未婚妻的照片出来?”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他对所有同学都
没有说,因为酒席是在韩国办的,他人缘特别的好,不想同学们破费。他拿出一个
特别精致的钱包,里面有一张特别精致的照片,照片上有两朵特别精致的笑容。那
张照片就是我最悲伤时见到的那张,曾经一想到就心痛的那张,几年前在校友录上
看到的那张。
那天过后我经常胡思乱想,想着如果我没有马上走,我们一起进了奢华的套房,
我又看到他年轻的臂膀,又闻到他诱人的气息,又想到那些曾经在幻想中的缠绵,
我们会不会那么轻易的告别。有时我会说自己都是在胡思乱想,因为良不是那样的
人,人家都有了爱人了,干吗还稀罕你呢?其实我不是怕他,多少还是有点怕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好色的女人,我对美男能欣赏到流口水,这话说的有
点可怕,但这是事实,我喜欢美丽的事物美丽的人,也希望这些都属于我,知道不
能的时候就学会了克制自己。说白了,我不怕他勾引我,怕我自己勾引他,所以我
就根本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因为我知道有时走出冲动的一步,今后都会变的很累。
我告诉妈妈我们重新见面了,她‘哦’了一声就说别的去了,我说:“您对此
不想问问什么吗?”我是希望她问,我好能回答,然后告诉妈妈我表现的有多好,
多理智。她说:“既然你让我问,就说明你想说,说吧。”我从头到尾给妈妈讲了
一遍,她说:“没劲。”我说:“我可爱的辣妈,您说什么呢?”她说:“如果是
我,不会像你这样做,我会和他一起吃中午饭,然后多说点这些年的好玩的事,他
在的几天里你也经常见见他,或是带他到家里来玩,自然一点,以后像个好朋友一
样相处。”我说:“您说的容易啊,你这么想人家未必这样想,搞不好以为我对他
余情未了呢,多丢我老公的面子,实际上我现在心里只有严君一个人。”她说:
“不要说大话,谁心里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只能说你最爱的和最珍惜的是一个人,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冷酷,如果换成我是良,心里准不舒服,你全考虑自己的爱
人,朋友或是说过去的爱人的感受,也多少要考虑点才好,在不做出格事的前提下
对人热情点没坏处。反正我觉得你这个句号划的不算圆,别自鸣得意了,也就60
分吧。”我说:“不会吧,那么低!”
刚挂断电话我又拨回去了,我说:“妈,有句话我必须找地方说出来,和你说
吧,你说良长的怎么还那么精神啊!我都怀疑他去韩国整容了。”我妈笑了半天说
:“就这句呀?别胡说了,人家那鼻子眼睛嘴长成那样的,谁想整,照他整还差不
多。你可别对严君说啊,小心他吃醋。”我说:“我当然不会对他说,这方面他心
眼不大,我夸休。格兰特长的可爱他还不高兴呢。”她说:“男人都这样,心眼和
我们一样,只不过不表现而已,呵呵。”她接着问:“说实话你觉得良和严君谁好
看?”妈妈经常问这种天真的问题,好像我们都是高中的女孩子,对身边的帅哥评
头品足,我说:“良好看,但是我爱看严君。”妈妈说:“那你就好好看着他吧,
呵呵。”
第46章
不管这个句号划的是圆是扁,都划上了。想着今后我和良就在各自的轨道上过
着好日子了。
我们回到南方时已经得知非典开始流行,那时北京口音像过街的老鼠,人人避
之不及。曾经有一次我们打车时说起北京,司机急忙说:“你们下去吧,我不要这
段的钱了。”事后我嘲讽他戴的不是口罩,是胸罩。我们所在的城市不大,流动人
口也不多,因此恐慌的情绪还没有北京那么严重。听我妈说她都打算和我爸一起逃
跑了,又怕去了别的城市也不收留他们,所以就买了足够多的食品一直呆在屋里,
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们有再大的事也不要回来。
突如其来的非典使得严君的工作无法进行,我们每天呆在舒适的家里看电影上
网,有天他对我说:“国家就是这样亡的,你看我们俩现在的眼睛都没有神了,人
一圈一圈的长肉,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说:“那我们找点事作吧。”他说
:“要不我找国外的朋友联系一下,帮你卖画。”我觉得那就是说着玩的,我的国
画已经好多年不画,悬腕的本事都没了,油画?人家西方人买我的油画做什么?就
好比我们不会买美国人写的书法一样。不过为了让过于清闲的日子多点色彩,我们
还是支起了画架,把整洁的客厅变成艺术创作现场。
严君边上网边说:“丫挺的真想死了!”我问他,他不答话。过一会他又说:
“宝贝,赶快想办法把丫弄过来!”我问:“丫是谁呀?”他说:“还有谁?能把
心理医生折磨出病的还有谁?”
严君没有和我说太多,只说我哥现在在上海呢,跟黄浦江边上溜达,随时都有
跳进去的危险。我说不会的,我们家没有自杀的基因。他说:“你爱信不信,赶快
把他弄过来。”很奇怪正闹着非典,他去上海干什么呢?我们所在的城市距离上海
不远,把他弄过来正是我的心愿。半年多以来,我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手机通
了半天他才接。“是我,哥——,你最调皮的妹妹。”他说:“哦,我没事。”我
说:“我什么也没问呢,你就说你没事,看来是真的有事了,你为什么在上海呢?”
他说:“出来散心。”我说:“不会吧,现在可不是旅游的时候,你不上班了吗?”
他说:“单位放假了。”我思量了一会问:“那我嫂子呢?和你在一起吗?”他说
:“不在一起了。”这话回答的让我有错觉,是现在不在一起,还是就此不在一起
了?我要他过来,他说他怕自己带着非典病毒呢,我说我不怕,他说不要闹了,他
很快就回北京,不打算过来了。
我无奈的放下电话,严君正扎着男式的围裙发明新菜系呢,我说:“他不过来。”
他说:“他离婚了。”我生怕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他说:“他离婚了。”
我一把抱住老公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不停的蹭。他笑着说:“干吗呢,高兴成
这样,你哥离婚了,他又是你哥了。”我说:“他离婚不离婚都是我哥!可是我现
在想见他!”严君很严肃的和我说:“不要那么任性,男人有时候不愿意自己最低
落的时候被人看到,你等他自己恢复好的,愿意见你的时候再见吧。”我那一刻的
心情是心花怒放,跳着脚说:“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见他!”严君多少有点
吃醋,他说:“不要闹了!你想见他,他可不想见你,大老远能跑去找你的就我一
人儿!”我说:“老公,两回事,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多惦记他,其实很多时候
都是我照顾他的,而我们在一起,是你照顾我。”这话他倒是很爱听,于是和我说
:“你觉得自己会被传染上非典吗?”我说:“你看我戴口罩吗?”他笑了,说:
“不怕的话,你就去找他!”
严君送我到码头的时候我哭了,去上海的路又要坐车又要坐船,这些颠簸都是
为了见到我日夜思念的亲人,如果在我哥最颓废的时候我没能帮他一把,这一辈子
都不会心安的。更感动的是严君居然不阻拦我的疯狂行动,他才是最了解最懂我的
人,我上船前他一直拥抱着我,说:“钱放哪里记住了吗?小心点别忘记拿包,我
要不是这些天急着翻译文件就跟你一块去了,见到他一定把他带过来,我也想他了。”
说完我上了船,牢记我哥所住的宾馆的名字,紧握着一张纸条,那是严君找他在上
海的朋友查询到的地址。
船开了,我看到窗外的海浪绽开白色的花朵,没想到马上要见到我哥,心里却
开始思念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