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伤人的女子（1 / 1）

陌陌姑娘，还是很早以前那个不古不今的称呼，应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莫伊要多加姑娘两个字，可这样听着却觉得熟悉觉得温暖。她与莫伊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成为同事，说不上有多熟稔，但始终维系着一份牵连。很多时候，她都看不懂这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一言说这么多年他交了无数个女友，每一次看似认真的对待最后却始终以分手终结。可即便这样的一个人，初识的时候他伸给她的那只手，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她还是会偶尔想起。

“嗯，回来了。”应樱缓缓搅动着有些冷却的咖啡，点了点头轻轻地微笑。有很久没见过莫伊了，她一直待在S市，上一次碰面还是一言同他一块去S市找她谈工作的事，也就是那一次，她才知道这个出身高干家庭的公子哥居然放弃了家里安排的光明前途，跑到她们这个无名公司做小小的设计师。

莫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地跑到了应樱面前，他刚刚收到了现任女友的分手短信，心情却半点起伏都没有，可当应樱那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他那么清楚地听见心脏一顿一顿撞击胸腔的声音，激烈却疼痛。

一时又是沉默，应樱想起了自己的衣服，于是又出声解释说：“刚刚在公司里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一言就拿了这裙子给我，听她说是你的设计，很抱歉擅自穿了它。”

“好看么？”莫伊微微后靠，有些懒散的坐在沙发座上。从他开始笑的时候起，便不再专注地看应樱，而是将视线落在店外的路人。他及肩的头发有着阳光一般的浅黄色，他的笑永远都带给人不正经的感觉，他那双桃花眼看似轻佻却始终带着认真的神色，他状似顺口的一问却教他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嗯，很漂亮。”应樱不知道莫伊心中的紧张，她只是看着对面有些出神的男子真挚地赞道。今天的莫伊似乎有些反常，他安静地不像是他，应樱以为也许是这两年大家都变了，她又何尝像以前的自己了。

“陌陌姑娘，你还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那些衣服都是我为你设计的。”莫伊听到应樱的肯定心中一松，也许是一直不稳定的恋情令他很是疲惫，又或者他已经放弃去寻找可以取代应樱的人，他的心告诉他，眼前的淡漠女子就是应陌陌，就是他一眼看进心里的人，无人能取代。

应樱闻言微楞了一下，但很快速地反应了过来：“才一年多的时间而已，我能变到哪里去。那些衣服谢谢你了，莫伊。”

“不是一年多，”莫伊转过头，看向应樱有些迷惑的表情，他的眼中又出现了记忆中那认真虔诚的光芒，他依旧噙着笑，却因为那眼神而变得温柔，“是五年，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从你问我会不会喜欢你时，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快乐明媚又脆弱易伤。”

应樱没想到莫伊会说那些，简单的几句话很轻易地便勾起了她刻意掩埋的记忆。那场舞会是所有一切的开始，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夜，她失望悲伤地想要将自己交给初相识的莫伊，可伸出的手却被许诺拦住。那夜，她一个人坐在陌生的路边，冻得连心都在颤抖，可一抬头却看见了许诺带笑的眉眼。还是那一夜，许诺说：“应陌陌，我多喜欢你。”她泪流了满面却觉得这一生的幸福都落在了自己眼前。

记忆清晰得甚至让她想起了当初那些泪水的味道，应樱握紧了咖啡杯却始终无法平静自己，她仰头一口饮尽了冷咖啡，只觉得满嘴苦涩。“莫伊，你错了，我再不是当初的应陌陌，那个单纯一根筋的孩子已经不在了。”面无表情，语气生冷，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应樱就会瞬间变了模样态度。

“那么，现在的你，还会问我会不会喜欢你吗？”莫伊似乎是想说开一切，他依旧保持着闲散的姿态，可说的话却句句沉重，他的眼中没有轻佻与玩笑，可奇特的是，他连紧张与期待都没有。

“不会。”应樱的答案迅速而直接，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这样直直回绝了。

莫伊却笑了：“所以，你还是你，始终一根筋，你与薛一言都是，固执得可怕。”

其实早就猜出了这样的答案，从第一次听她唤出许诺这个名字起，他就知道在她心里，没有人比得过许诺。即便他们已经分开，她也再难接受别人。所以，他才会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应樱的固执，他比不过，她的爱，他也得不到，为什么还要做扑火的蛾子，自找死路？

“这不是固执！”很熟悉的一句话，却是第一次自口中说出。她厌恶固执这个词，她不是固执，她只是放一个人在心里太深太深，她只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抹去，这些不是一个固执就能概括的。

莫伊轻轻摇了摇头，他重新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又成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所以我不敢爱你，你这样的女人，最是伤人。”

莫伊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应樱却听明白了，心中因回忆而变得尖锐的疼痛渐渐平复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的莫伊，忽然想起了另一个男人，她的洛洛···为什么不可以像莫伊一样，从一开始便离她远远的？

“莫伊，你怎么也在？”一言走进咖啡店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个若有所思的人。她走过去拍了拍莫伊的肩，出声打断了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谈话。

“嗯，看见陌陌姑娘了，来打个招呼，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请你们吃饭。”莫伊站起身，他嬉笑着朝应樱摆了摆手，转身便走了。

一言莫名其妙地看着莫伊的背影，嘀咕道：“这莫伊伊！我一来就走，难道是怕我不成？”

应樱却还在想着莫伊这个人，他说的话一句句都在脑子里回响，最后她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如果当初她早一刻握住他的手，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成这个模样了？

可这样的猜想丝毫意义都没有，应樱晃了晃头甩开那些想法，平定了情绪就随一言一起离开了咖啡店。

而另一边的莫伊回到了公司，站在他为应樱设计的满满一屋子衣服中间，敛下了所有笑容，呆呆地看了好久，直到夜幕低垂，才慢慢走出了那间屋子，空气里似乎还回荡着那宛若叹息的低语：“明明已经离那么远了，为什么还是会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