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这可有点不可思议，蓝璇怎么可能对他有这样的影响力。”贺说道。
“也不一定，我就感觉陈骏对蓝璇的态度有点不同，我从未见过他同意除了这里员工之外的人可以长住漫城之约的。”芬姐说道。
“有些存在于人们大脑内的情感曲线是很奇特的，人的情感有时会在突然间产生变化，而且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变化，这就是有可能受控于脑细胞的运动变化，也可能受控于大脑内分泌的某些物质，所以，我们有时无法解释一些情感现象，比如一见钟情。不管如何，何医生说，只要是一线机会，我们都应该抓住。”
小柯讲完后，我把头轻轻缩回，内心复杂极了。
“你不会告诉我陈骏对蓝璇一见钟情吧？”芬姐惊叹道。
“当然不是的，以舒菲的影响，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强调，可以利用这微弱的变化而已。”小柯解释道。
“那就创造他们在一起的机会？”贺试探地口吻。
“叶芸呢，她怎么办，她能接受吗？”芬姐很无奈。
“叶芸来找我谈过了，她本来是想打听陈骏的病情在理论上的发展方向，我就顺便提到这一件事。今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表示同意我们这样的设想。”小柯说。
“什么同意你们的设想？”芬姐不解地问。
“试试让蓝璇来为陈骏舒缓病情。”
“这太可怕了，叶芸她怎么能这样放弃，又象从前那样吗？”芬姐几乎是在惊呼。
“我却觉得，叶芸很了不起，她这也是在为陈骏着想，为了治他的病。”贺突然说道。
“这是什么科学，我不能理解，叶芸太可怜了。”芬姐断然道。
“叶芸没能让陈骏对自己产生感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骏仍旧受舒菲的情感折磨，又不能将真正的真相告诉陈骏，何医生说过那个真相的倾刻冲击，会要了陈骏整个大脑的崩溃，叶芸自己也很痛苦，如果这时候有另一女人可能给陈骏机会，她选择放弃，这是非常伟大的举动。”小柯说。
“好了，不管如何，这只是一种假设，一种方案而已，也不一定能成功，我们都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就象何医生说的，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我们都应该抓住。”贺说道。
“是的。”小柯说。
“那我能配合的，就是创造蓝璇到陈骏身边的机会吧。”贺又说。
“嗯，目前你只需要同意就行，叶芸跟我说了，她已经提议让蓝璇去接替自己了，蓝璇自己也同意了，今天她向陈骏直接提了出来，陈骏并未表示反对，看吧，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可能性。”小柯说。
“我们都疯了。”芬姐沉闷的声音。
“我们的意图千万不能让蓝璇知道，否则我怕效果不好。”小柯又说。
“那当然。”贺回答。
芬姐、小柯、贺凌锋三人同坐的场景，牢牢地锁定在了我的脑海里，它甚至贯穿于我整夜的梦中，他们谈论的话题，只围绕着三个人，陈骏、叶芸，与舒菲。但是，我又仿佛觉得，有种错觉，他们自始自终其实只是在谈论陈骏与叶芸而已。
早上醒来时，已经是近十点了，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只能一路直奔去陈骏的工作室。
平房前的大门口，我稍作了停留，一方面想平复一路疾奔而造就的急促呼吸，另一方面，我认为我需要有一个仪式。
尽管时间会很短暂，但是它的重要性，几乎就是人生的一次革命，哦，不，是一次人性的革命。
我看着那扇普通的双拉木门，我非常明白一件事情，当我踏进这扇门之后，就意味着我作出了选择，一种甘作傀儡的选择，并且是隐型的，自愿的，不能有任何抱怨，也无可倾诉，同时完全看不清未来的选择。
我开始后悔昨夜的偷听之举，真相都是残酷的，如果在没有昨夜塞进耳中的信息时，我的今日之举，无疑是快乐的，憧憬着的，甚至是幸福的，同时会有强烈的幸运感，然而，命运往往喜欢在你看到美好的阳光时，给你来一剂响亮的炸雷声。
这一点不浪漫，几乎就是残忍。
门外的仪式，是我临时兴起的，有些傻，因为我知道自己的选择，还如此这般，只能是为了给到自己一个非常正常的警告，人生没有ctrl+Z，如果我这样做了，就回不去了。
所以，仪式就是警告。
我闭了闭双眼，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话，然后睁眼伸手推门。
入眼而来的，是一棵树，生长在室内的树，不高，色泽暗淡，枝叶稀疏。我转眼看到右边另一扇边门，从那里进去，应该才是正式的工作室。
我走了进去，中间一张很大的长桌，上面铺着一些成型的建筑图纸，在靠窗的一边有办公桌一样的设置，判断出是办公桌，只是因为上面有电脑及电话，还有一些零星的办公才能用到的物件，两把旋转的高背椅靠在桌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已无多少气度，有些彷徨一般。
一面墙边，是一整排的立柜，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成排的书籍及成堆的图纸。
离进门处不远，有两排沙发围成一个接待区域，玻璃跟钢架组成的方几上，除了冷清劲，什么也没有。
房间的角落里都搁着不同的室内盆栽，墙上一如漫城之约的风格，挂着一些色彩浓郁的油画。
里面没有人，很宁静。
我无法相信，这是陈骏的工作室。
我看一下表，意识到自己有些晚了，但是大门没上锁，这说明里面应该有人在的，我只好等。
我走到那一排立柜前，看里面的书。
大部分都是建筑类的专业书籍，有少量的绘画专籍，我惊讶地看到还有两本象诗集一样的书。
我情不自禁打开柜门，伸手取出其中一本诗集。
我随意翻翻，突然从书中掉出一样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只书签。
我蹲下去捡书签。
“我不喜欢别人翻这本书。”
陈骏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立刻回头，只见他站在长桌边正看着我，面色憔悴，目光淡然。
我低眸看一眼书皮，将书签放进书里，很镇定地将书放回立柜，关上门。
在我回头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经没再看我了，而是在翻阅长桌上的图纸，我定定神，走到长桌边看着他。
我在工作室的电脑前，花了几乎整个下午，将那张图纸复制完成了，落下最后一笔时，我才真正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近黑。
陈骏仔细看了看电脑中的图，沉默片刻，然后起身走到长桌边，盯着那一堆图纸。
“喜欢漫城吗？”他问。
“喜欢。”
“愿意为它画图？”
“是的。”
“觉得它怎么样？”
“你是指什么？”
“对漫城的评价。”
“非常棒。”
“不。”他竟然开始摇头。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盯着图纸，目光有些凄凉之意，这与不久前在半山塔上看见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但却仍旧吸引着我。
“你认为它棒，依据是什么？”他又问。
“我看到了，外面的一切，就是证明。”我不解地。
“你觉得外面那些建成的东西，是非常棒的吗？”他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是啊。”
“我从来不认真看它们。”
“为什么？”我有些惊讶。
“真正的漫城，只在这里。”他抬起手，用食指指指自己的头。
我盯着他，不语。
“你认为真正的建筑师是干什么的？”他问。
“根据不同的功能需求设计舒适又实用的房屋。”
“这更象个画图者的回答。”他冷笑了一下。
“那你认为真正的建筑师是干什么的？”我不满地反问他。
“设计未来。”
他舒展嘴角，郑重地看着我。
我与他默默对视着，虽然我们只相隔两米的距离，我却觉得与他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然而，有一种东西揉捏着我，令我的呼吸都沉重起来了。
我知道，那是一种情感，并伴随着心潮澎湃，我无力阻挡。
“对不起，我想我未能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