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阴谋(一)(1 / 1)
都邺城王宫内
辽东公慕容嵬居住的宫殿坐落于城南一方.慕容嵬虽是鲜卑族首领,可他本人却十分衷爱和景仰中土文化传统,所以宫殿的构造大体是按照中原的皇家建筑和参合本土文化元素而造的。其貌落落大方,华而不奢。
清晨,一位衣着宫服的侍女手提小木盒,步履匆匆地往慕容嵬的行宫—轩然殿赶去。
富丽盛严的轩然殿内,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堪。
雕龙的紫檀木高床上平躺着一位束发戴冠,受病痛折磨的垂垂老者。他精瘦削尖的脸上自然流露出一股王者的姿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洞悉着一切,不怒自威。
“王爷,世子他在外求见。”守在龙床一侧的总管内侍赵公公手捏拂尘,语气恭敬地向他请示道。
“宣他进来罢。”慕容嵬轻喘着气,微微朝他摆了摆手。
“是。”赵公公转身拂尘一挥,喊道,“宣世子觐见!”
不久后,衣着紫色朝服的慕容皇便步伐健朗地跨进了寝宫。
“儿臣拜见父王。”慕容皇扶开长袍,单膝跪在慕容嵬床前向他行礼。
“皇儿,起来,坐到我身边来。”慕容嵬向他招手道。
“是,父王。”慕容皇起身静坐在了他的床头深望着已经病入膏肓的父亲,眼里闪过一抹痛隐之色。
“父王这几日身体可安康?”
慕容嵬欣然一笑,望着眼前才华出众的儿子正色道:“无防,无防,这些个病痛,你父王我还撑得住。”
“父王身体硬朗,做儿子的也跟着宽心多了。”
“皇儿啊,近来都不曾见过你二弟,寒儿他都在忙些什么?”紧握着慕容皇的手,慕容嵬眼神远放,眉宇间有些失落的颜色。
父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偏爱慕容寒?慕容皇努力克制心里的不快,展颜对他说道:“父王,儿子们都长大了,总有些自己的事,您就不必频频挂念了。”
“寒儿这孩子,这几年我也是太疏忽他了。”
“父王心系子民,兄弟姐妹们都理解。”
说话间,那侍女已将药端进寝宫,送至慕容嵬床边跪礼道:“王爷万福。”
“起来吧。”慕容嵬轻念道。
侍女起身,赵公公即刻从她手上那过木盒,小心翼翼地将药端了出来,又从袖口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伸入药碗之中,片刻之后,才将银针抽出,观其色不变。赵公公这才拿过勺子,勺了一口褐色的汤药送至慕容嵬嘴边。
“公公等等,我来。”慕容皇从他手里接过药勺,两人眼神在瞬间交会,擦出一抹异样的火花。
慕容皇重新勺了一口汤药送到自己唇边试过药水温度后,这才将药送至慕容嵬的嘴里。
服过药后,慕容皇依旧坐在慕容嵬的身边与他说着话。只留下赵公公和送药侍女在一旁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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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听说前一阵子采京的身子不适,如今可好?”慕容嵬语气平和地问道。
“谢父王记挂,采京她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
“哎~~皇儿啊,如今你已过了而立之年,子嗣却很单薄,可否考虑再纳几位侍妾?”
“父王。”慕容皇眼里划过一抹复杂之色,他强压下心底的伤痛,回道,“儿臣近来只顾做好父王交托于我的各项政事,其他的,暂且不作他想。”
“也罢,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再强迫于你。”慕容嵬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谢父王成全。”慕容皇站起身,单膝跪倒在地,向他叩礼。
慕容嵬欲命他起身,不想心头一阵绞痛,有股热力直涌向喉头,下一瞬,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倾口而出,他觉得自己的思绪被抽空般,顿时双眼一闭,翻倒在龙床之上。
“啊!父王!”慕容皇直扑上前,神色慌张地喊叫起来。
“恩~~~”伴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之声,慕容皇已然倒地不醒。
“世子,世子,王爷,王爷!快,快宣御医……”
瞬时间,宫内已乱作一团,几位御医在侍女的引导下步履匆匆地进入慕容嵬的寝殿。
赵公公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发话道:“快,快,王爷和世子突然吐血昏厥了过去,几位大人快来看看两位主子的状况啊!”
一位年纪稍长的御医即刻卸下药箱,伸手上前探了探慕容嵬的脉象,片刻之后又探了慕容皇的脉象,他光亮的额上已疹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来。
其余的御医见况也分别上前诊断了两人的现状,脸上都流露出惶恐不安的颜色。
“两位主子怎么了?几位大人倒是说句话呀!”赵公公急得直踱脚。
“王爷和世子是中了一种怪异的毒。”那位年纪见长的御医面如纸白,声音颤抖地回道。
“啊!”赵公公惊呼一声,手中的拂尘已然掉落在地。
“这,这可如何是好!今儿个王妃出宫礼佛去了,几位公子又不在宫中,唉呦喂~~~我的老命就要休已!”
“公公莫急。”王御医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公公,王爷和世子先前有未服过同样的食物或水?”
“事物?水?”赵公公寻思了很久,这才猛然惊醒,“对了,先前王爷曾服过药,公子他还亲自试过药水的温度,所以应该也沾了些。也不对,这药我分明是用银针试过毒的啊。”
王御医听闻便将目光转到了放在一旁的药碗上,他跨步上前,用一块衣布将碗包裹着拿了起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残留在碗底的汤水。
“王御医有何发现?”赵公公在一旁探问道。
“敢问公公,先前试药的银针何在?”
“一直都放在我这里。”赵公公忙把放在衣袖里的银针递给了他。
王御医接过,谨慎地查看起来,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只是一根普通的银针而已,既然银针和药水都没问题,那王爷和世子的毒从何而来?看来这着实是个难题,好在两位主子中毒不深,否则就是他们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