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章 告白（1 / 1）
第二天早上起床，两人都没提关于租约期满的事，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那事，但又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愣是谁也没有提。
“那个，半年已经满了，我想我该搬走了。”到了晚上，洛凌实在是忍不住了，毕竟债还清了还在人家家白吃白住不太好，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崎莲点头，没有说话。
“我和秦枫商量过了，会搬回去和她住，不过要等到下个月才行，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得住在你这里。”
“嗯。”
“这段日子，真是非常感谢你的照顾。”洛凌诚恳地说着，但在崎莲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一丝波澜，“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完全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忙的。”
崎莲抬头看了洛凌一眼，然后又低了下去，点点头，“嗯。”
洛凌暗自叹了口气，原以为崎莲还会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就算不挽留，也该说些什么告别的话吧，居然什么都不讲，尽在那里点头。
突然一个念头冒出：如果崎莲提出让自己留下，自己是不是就会考虑不搬了？
与此同时，崎莲将头转向别处，刚才有那么一刻，他想提出让洛凌留下，但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而且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挽留，说出来，怕是会把局面弄尴尬。
之后的日子，洛凌开始有意无意地拉开自己与崎莲之间的距离，尽量不和他有正面接触，即便是同桌吃饭，也是吃完后匆匆离去。
洛凌也不明白究竟是在做什么，她和崎莲应该只是朋友关系，分开就分开，又不是以后都不联系，为什么要刻意疏远他，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这么怪异。
不会是怕分开的时候不舍吧？！
“下个星期，是我的生日。”几天后的一次晚饭，崎莲突然说道。
“哦，那你准备怎么过？约了朋友吗？”
“都是生日的第二天，我朋友会给我庆生。”
“啊？为什么？”洛凌被搞糊涂了。
“是我告诉他们那个日子是我生日的，因为我不想过得太张扬，我不喜欢。”
也对，崎莲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个尴尬的存在，生日对他而言不仅是妈妈受难的日子，更是自己注定开始面对复杂家世的那个日子，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生日对崎莲而言并不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那你就在家过自己生日？”
崎莲点头，“就和蛋糕一起，静静地，度过这一天。”
说着崎莲回头看看趴在地上的蛋糕，这两天蛋糕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不像以前那要活蹦乱跳，就这么耷拉着眼睛趴着，任崎莲怎么挠它，都不理睬。
“那我……”洛凌开始疑惑崎莲的用意。
“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也在，就我们三个，好吗？”
洛凌虽然只和崎莲相处了半年，但她却知道了很多崎莲鲜为人知的秘密，似乎崎莲并没有把她当外人，可能他还想表达些什么。
洛凌想着要不就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菜肴，也不是很张扬，毕竟要搬走了，算是离别的晚宴。
蛋糕变得越来越没精神，食粮也变小了，这让崎莲觉得很担心，计划周末带它去做个身体检查。
生日的前一天，一直在下雨，洛凌祈祷着，希望第二天可以放晴，本来就有些阴霾的生日，不希望连老天也不给面子。
晚饭后，崎莲给蛋糕添上狗粮，却发现它一动也不动，摇摇蛋糕的爪子，蛋糕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后就再也没有反应。前几天它还会睁眼看看崎莲，而现在连眼睛也不睁了。
“蛋糕！蛋糕！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崎莲慌了，将蛋糕抱起，摇晃着它。
只有轻微的呜咽，蛋糕就是没有睁眼睛。
“你别这样摇它，它会难受的。”洛凌急忙过来拉住崎莲。
蛋糕全身无力地趴在了崎莲的肩上，只剩喘气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崎莲二话不说，抱着蛋糕就冲出房门，他得带它去宠物医院。
“等一下崎莲！”外面还在下雨，崎莲连伞都没拿，洛凌急忙拿起门口的雨伞，关好房门追了出去。
“外面还在下雨，我帮你叫车。”洛凌追上崎莲说道。
“现在是交通最拥挤的时候，来不及的。蛋糕，蛋糕，不行，用跑的会比较快，不要坐车。”崎莲急得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崎莲抱着蛋糕一路飞奔，踩着坑洼的路面上的泥泞，裤腿上沾满了泥水，而他现在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洛凌紧紧跟在他身后，撑伞护着崎莲和蛋糕，以至自己被雨淋得浑身是水。
两人终于赶到医院，医生急忙对蛋糕进行急救治疗，崎莲靠在医院的墙上喘着气。由于医院里开了冷气，衣服都湿了的洛凌不由地感到些许寒冷，搓了搓双臂，躲到了背对空调出风口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脸色很沉重，看了看两人，摇了摇头。
“医生，蛋糕它怎么样了？摇头算什么意思？是什么情况？”崎莲吼道。
“这只萨摩耶今年几岁了？”医生摘下口罩问。
崎莲想了想，“应该十四岁了。医生，它到底怎么了？请你快告诉我！”
医生叹了口气，“一般萨摩耶的寿命是十二至十五岁，虽然也有过超过三十岁的高龄，但那毕竟是少数。最近气候不稳定，它感染了风寒，而且它已经十四岁了，也就是说相当于人类的老年阶段，各项机能都已衰退，所以……”
崎莲瞪大了眼睛，他明白医生的意思，虽然来到医院，但已回天乏术，蛋糕还是走了。一时没站稳，崎莲跌坐在地上，洛凌见状急忙将他扶起。
雨还在下，崎莲犹如灵魂已被抽走，行尸走肉般地走着，洛凌很想安慰，但这种情况下言多必失，于是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陪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到家已是深夜，打开灯，崎莲看了看浑身湿透的洛凌，哑着喉咙说：“你衣服都湿了，感冒就不好了，快去洗个澡吧。”说完走到客厅，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洛凌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出浴室却发现崎莲已经不在了，探头望去，崎莲的房间门开着，透过门缝，黑漆漆的房间里看到床头一个黑影，洛凌知道，那是崎莲。
洛凌走进房间打开灯，只见崎莲手里紧紧攥着蛋糕的项圈，坐在床头，整个人蜷缩着，颤抖着，明明在哭泣却又似乎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崎莲，你没事吧。”说完后洛凌才觉得这是一句废话，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眼前的人抬起头，洛凌却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那份神采奕奕，就像凋谢了的花朵，寻不到代表生命的活跃色彩。
“如果，如果我早两天送蛋糕去医院，它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崎莲幽幽地说，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空间。
“你别这样。”压抑着悲伤的扭曲表情以及深深自责着的痛苦神情夹杂在一起，洛凌看着崎莲，心被提起，似乎也跟着隐隐作痛。
“它一直睡在那里，我都没有在意，是我忽视了它，是我的错。”眼里开始充盈泪水，崎莲低下了头。
眉毛紧拧，咬着嘴唇，崎莲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捂着脸痛哭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地离去，是想要我孤独一生吗？为什么……”
一直以来崎莲都是一个人生活，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蛋糕对于崎莲来说已不仅是宠物这么简单，甚至是亲人，失去亲人的痛苦无论对于谁，都是件沉重而又悲伤的事情。
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这样哭，洛凌觉得心酸，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体会崎莲的心情，就像当年爸爸的突然离世，给予洛凌的打击也是相当沉重，沉重得让她直不起腰。妈妈住院，自己的悲伤只能隐藏，只能独自躲在角落里哭泣，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
“崎莲……”
崎莲摇头，“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洛凌不知哪来的勇气，拿开崎莲的双手，让他看着自己，“你还有我啊，我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的！”
崎莲抬头，无神的眼里滑过一瞬的神采，双唇颤抖，惊讶而又不知所措。
这不是一时情急，而是蓄谋已久，藏于内心深处的情感一直都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茫茫然不知去路，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和事，最容易忽略的就是自己，而一旦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
洛凌看着眼前发愣的崎莲，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人表白，向崎莲表明自己对他的心意。与此同时，她又担心他是否对自己有情，如此患得患失惴惴不安的心情，难道就是季思梦所说的，爱一个人的感觉？
愣的时间太久了，洛凌开始感到气氛有些诡异，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想着便尴尬起身，走向门外。
神游着的崎莲回到现实，急忙上前拉住洛凌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电子钟响了起来，现在正是晚上十二点，也就是说现在已是新的一天，这一天，正是崎莲的生日。
洛凌捧住他脸，缓缓吻上他的唇，崎莲身体一僵，然后闭上了眼睛。从淡淡的摩擦，到缠绵的唇舌留恋，心底的痛楚渐渐开始模糊，洛凌抱着崎莲，让他感受自己所给予的温暖。
“生日快乐。”